韩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并且算是坏消息,便回去了自己的住处,然后召集了所有的人,今夜便把银钱全都还清,再来让人熟记所有画像,立刻混到千秋岁去探查,他自己也需要去拜访一个人。
年前就到的,是从江东来到的,又做绸缎生意,可以一掷千金——
那只有一个了。
温家的少爷。
韩云第二天回去之后,没有过多停歇,便带人去拜访温家,温观景早就得到了口信,准备好了一切,备好了一切的证据,又请了可以证明他出去只说见客人而不是去什么偏远村庄一掷千金的事情,便大开门户,就等待韩云的到来。
在一阵口是心非的寒暄过后,韩云便不多废话,单刀直入,询问他这几个月都在做什么的时候,有没有去过那个书生所在的村庄,温观景丝毫不敢隐瞒,很是坦诚的说道
“草民这些时日都在做新一批的衣服,并君后之夏衣,丝毫不敢懈怠,草民已经几个月都在更改制作衣物,除了有客人邀请前去谈事情,甚至没有出过大门,又怎么会有时间去那么远的地方施舍善意,也没有派人去过。”
他故意来说出君后的事情,是在为自己加大筹码,证明自己绝没有说谎,若是可以,他还能请君后作证,他也不能确定这个刑部侍郎以怀疑还是信任的思考过来找自己,但是自己势必要严阵以待,绝不可以卷入其中。
否则,一旦沾染一点,以后真是不要想清洗干净了。
☆、暂告段落
“这可就奇怪了。”
韩云听到他的话,又有一系列之证物,并不是作假,于是在庭中踱步,又来回的走着,双臂挽在胸前,却是又到了一个新的困境,倘若不是温家的人,那么,又有什么江东来的富人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不动声色的一掷千金,且可以隐藏面容呢。
韩云正一筹莫展之际,张问镜便给了他一个答案,他认识其中的一个人,那些画像里最瘦弱的一张脸,那张脸的主人曾经受雇张问镜做打扫庭院的家仆。
张问镜说起来的时候,也是带着一点没有想到的追悔之意
“我所需要的书籍与材料,皆由此人代为办理,一应废稿也未曾避讳,如今想来,是我才大意。”
“果然和千秋岁有关?”
韩云让其他人去看那些画像,竟然认出两三个人,是为他们送试卷的人,往常考生在考试之前,都会寻来往届考题去做,再来请先生揣测,出题给他们写,而这是明面之上,暗地里虽然不好说出来,却都暗暗的寻找说绝对押中考题的人去问试题。
到了如今的局面,再隐瞒什么也没有用,而且都已经抓到了接头的人,再嘴硬怕是自寻死路,便在韩云连哄带吓之下,说是找到据说供稿的是吏部中人,试题来源绝对可靠,但是却没有透露是哪一位官员,只是单线往来,即使说,他们提供银钱,放到固定的位置,自然有人去取钱,然后放下试题与答案。
这十个人,不约而同的全都找到了同一家,但是也同样的,所有的人在看到自己的试题是曾经做过的,且得到答案想要去请人吃饭的时候,那联系的人,却如同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了。
韩云看着那些供词,只觉得此事如冰山一角,他越探究,越是发现探究不得,想起来素日里吏部照面的人,好像人人都可以怀疑了一样。
而韩云和张问镜谈话的时候,那前去千秋岁打探的人已经回来,说那些画像中,确实是有人是他们千秋岁里的人,不过此人是个吸大烟的瘾君子,没有干多长时间,就被扫地出门了。
说着拿出那张画像,便是张问镜指出的那个人,韩云不是很相信的看着张问镜:
“吸大烟?”
他知道吸大烟的人身上萦绕着难以断绝的气息,张问镜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发觉,然而张问镜只是摇头苦笑
“我确实没有见过,也没有闻到过什么烟草味道,说起来,我考完之后回去,也没有见人影 ,只看到桌子上一封辞别的信。”
“什么信?”
韩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线索。
然而张问镜却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和韩云说道
“韩大人,重点不是看这封信,如果此事和千秋岁有所联系 ,而我所雇佣的那名家仆果然有问题,现在,还请您派人去什么埋藏尸体的地方去看看吧。”
“你的意思是——?”
韩云恍然大悟,立刻便让人去城外乱葬岗去翻看,乱葬岗是流浪之人的尸体聚集之力,这世上无家可归的人太多,无处埋葬的人更多。
又让人只先找这一个人,但是一无所获,画像贴满神京也没有发觉,乱葬岗没有找到死人,到了第九天的时候,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活人,好像几个人真的凭空就消失了一样。
到了第九日的晚上,才有一个渔夫到了刑部说,出海回来,才听说官府在找什么人,本来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话,但是听说是在找寻义士,且看到画像很是熟悉,最后才想起来好像有一天那画像中的人带着三五好友要泛舟游玩,因为从来没有人提过这样的要求,毕竟钥匙泛舟,神京内疚又好几处,他的渔船是捕鱼所用,虽然捕鱼的地方称作湖,但是尽头是连接江海的地方,一般没有人会想到去游湖,而且不让他们这些本地的人陪同,所以记忆格外深刻,再来,那几个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起了争执,他们在岸边看着,只能看到小船漂泊不定的,不多时竟然翻了船,等他们慌慌张张的行舟过去救援的时候,人已经全都淹死了。
死的就是画像中的人,全都没有存活,当时是上报官府的。
韩云连夜调宗卷,果然看到一月之前,恰恰就是文试开场的那一天,百水湖中淹死一人。
百水湖东流入海,其中水势激进,多有暗礁暗流,年年有人淹死,当时只当是人作死,却没有想到会和舞弊案联系在一起。
当时当日,当然也绝对不会想到这样的事情。
然而,这样一来,其人果然是因为发生了争执而死去的吗?
朝云看着那卷宗上写无名人士三位,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虽有告示,却无人认领尸首,故一席卷之,葬城外乱葬岗。
不过寥寥数语,却让人只觉得心底发寒。
他从来只觉得官商勾结是纸上谈兵,却没有这种事情想到会落到自己的手里,而自己毫无思绪。
韩云一直在书房里待到天明,听到了窗外下雨的声音,才想起来这一日已经到了去和圣上述职的时间。
十天,这十天他好像是做了很多的努力,而且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如同一无所获一样,只有一点 ,大约是没有人再来非议刑部,朝廷与君上了,也可缓一缓口气,只是找不到源头,找不到凶手,找不到动机,算作什么有结果,而刑部必然也不可能一直养着这些书生,是不是真的作弊,总是要给出一个说法。
而吏部,他却没有办法去动,因为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去审问任何一个官员。
白纸黑字,写的是无可奈何,韩云心中想道,怕是要成一桩悬案。
赵稷听着韩云复述这几日的事情,又对着日光看了那层叠的证词,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悠悠说道
“朕让你替朕来赢得民心了么?”
竟然只字未提那舞弊之事,却好像只看到这些话了。
☆、堂上宣读
韩云本来一筹莫展又心怀忐忑的,此时此刻听到赵稷的话,看着他的脸色,虽然圣上是说这样好像是训斥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因此便大着胆子接话说
“是臣以为身为臣子,听到不妥的言语,便觉得心痛难以复加,自然要以正视听。”
赵稷看着他,将一叠的纸张扔在了书案上,又笑骂道
“溜须拍马。”
韩云便只低着头,不多说一句话,心却跳到了嗓子眼,他可不觉得圣上真的只在意这件事。
果然,下一刻赵稷便收敛了笑容,面若寒霜的说道:
“就这样吧。”
“就这样?”
韩云抬起头看着君主,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赵稷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得到什么结果,明日早朝便和诸位大臣宣读这样的结果,其余不必再管,今日起你不必再领俸禄,那一万两银钱应当还留有剩余,朕再给你一万两,什么时候破了案,你什么时候再说领俸禄的事情,以一万两为期,倘若在银钱花光之后仍然不能够找到幕后凶手,自己主动辞官回家种地去了,至于那几个书生,朕已有定论,明日之后,你不必再为他们存口粮了。”
一万两实在不少,却也实在不多,这是最后的通牒,然而韩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前朝诸多君主也没有运用这样的惩罚方式来惩罚下属,他自认摸透这位君主的性情,却不知道用银钱为期,这是什么意思。
那一万两确实还有一半剩余,他自知此事难办,十天之前他便猜测怕是和官场之人有关,知法犯法,肯定做事必然隐藏的巧妙,少不了雇佣人力物力,去探查视听,后来到那村庄探查之后,竟然发现和千秋岁有关,他是不相信毫无关系的,只有一个被辞退的人参与到这件事情上,傻子才会信,因此他是准备要亲自去千秋岁一趟,但是现在,却又要重新规划了,而且要快,他可不想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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