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离文渊凑近他耳边,像是又要说什么,但下一秒他就攀着莫问的脖子将他拉近吻了上去。
莫问一步未退,睁着眼睛看着看着少年的脸在眼前放大,感受着少年撬开牙关在他唇齿间胡作非为。等到徐离文渊意犹未尽地将将他放开,莫问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幽幽烛火摇曳,莫问的脸一半在光下,一半在阴影里,他回头,淡淡地说,爱我是吗?只要你跪下一寸寸吻过我的战靴,我就相信你。
徐离文渊一愣,然后忽然狂笑起来,笑完了停住,深深看进莫问的双眸,说,若是有一天有人拿你的命威胁孤王,跪就跪了,吻也就吻了。而你我之间不管你作何反应,孤王势在必得。
莫问皱着眉,像是深深困于疑问中,很久才问出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你总要知道为什么,缘起缘灭要什么理由,不过莫卿若是非要知道,孤王可以告诉你,从来就不觉得你我应该止步于单纯的君臣情谊。”
第七章
苏应淼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在承庆殿偏殿,吴继周正立在纱帐外等他醒来。
“莫问呢?”
“莫将军昨天晚上就走了,不曾留宿宫中。”
等到被引着洗漱完苏应淼还是一头雾水,牵了一匹马就回将军府了。到了之后才发现莫问根本就没回来。
他消失了足足有一周,再出现时身边就多了一个姑娘。姑娘就宿在将军府里,整日陪在莫问身边跟着他出入校场参加狩猎。
苏应淼本来在狩猎的队伍中间走着,看见莫问扶着姑娘进了马车才调转马头神经兮兮地靠过来,低声问,什么意思?你觉得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养朵花儿合适吗?
“没什么意思,就是以后虎蚀军中会多一顶公主帐,还有就是你进我房间的时候要先敲门。”莫问对着苏应淼说话,目光却停在已经走远的那辆马车上。苏应淼瞠目结舌地在原地顿了好半晌,最终低低地喃喃道,我也想娶媳妇。
听说战无不胜的将军府里添人了。
听说容貌清秀的姑娘只以一支白色的羽毛做头饰,松松垮垮地插在发髻上,一头长发如瀑,只站着,便清俊似画中人。
那两日嫣鸠正绽最后一次,地上处处可见落花,枝头上也艳得夺目。
听说身材娇小的姑娘想要一枝花,身畔的男子便伸手为她揽下高枝。她踮起脚尖去摘,发丝拂过那人手指便羞红了脸不敢再看。
男子仿佛不知道她的难堪一般,故意倾上身去,然后恶趣味地从她发上拿下一瓣落花。
听说。听说。
高高的宫墙内盛传着将军和姑娘的故事。承庆殿中的人压抑着自己没有刻意去查,结果还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莫问有一月没来上朝了,出入校场倒是勤快,却次次都带着一个姑娘。徐离文渊下诏他不来,派吴继周去请他不来,后来当朝少卿都出面了,莫问还是没进过一次楚宫。
即便是楚子又当如何,随随便便一个姑娘都能胜过他。
十月半,例牌上写,天下丰收,宜婚娶。
迎亲日,红装十里。
长安街上十里红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在为莫将军新婚感到高兴,只有徐离文渊,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少年正在承庆殿里批改奏折,无端得心烦意乱。鸽子扑棱着从檐下飞入长空,少年抬头看了一眼。
手里的笔还没来得及落,朱红色的墨滴下来晕染了半张纸,没来由得更加惹人心烦。
将军府里,席位上坐着的不仅有江湖侠客更不乏朝中重臣,满堂喝彩。
李景华拢了拢肩上的斗篷,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
他是庸国人,十岁被父亲接来大楚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难以适应。他不知道为什么边疆烽火不断的时候天凉城里还能闻听歌女细唱,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国家争锋相对之际楚人还能大大方方与之通商,只要关口不闭,押运货物的车就永远在路上。而楚人则不同,身上的血液让他们有一种骨子里的自信张扬,他们仿佛知道别族永远不可能攻破边关。要是有一天真的兵临城下,楚人是拿起锅铲就可抗敌的民族。
眼前是虎蚀军上将的婚礼,军中将领悉数到了,就连那些不久前还和莫问横眉冷对的文人学士也到了。将军们在一旁正襟危坐,倒是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文官撸袖子闹着要大醉一场。
李景华嗓子难受,长袖掩面轻咳了一下,然后淡淡笑了。他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了。原来放下一些刻意的礼节,肆意地活真的会轻松很多,像个真正的楚人那样。
吉时到,莫问用红绸牵着新娘子进来。姑娘莲步轻移跨过火盆,仿佛跨过了半生的苦难半生的痴缠,从今以后就是相依相守的平淡。
莫问低头看着眼前的红盖头,有片刻恍惚。上面用金线绣着两只交缠的凤凰。
天下间的双凤展翅都是这样绣的吗?还是说只有喜服上这样绣?那为什么徐离文渊送他的字画上会绣着同样的图案。
一众满脸横肉的将领看见莫问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子不禁感动地眼泪汪汪,完全就是给儿子娶媳妇的状态。当中的一位将领正抬袖子抹泪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院子里瞬间涌进很多身着统一制服的人,黑压压的一片站在院子里气势汹汹。原本隐藏在暗处的侍卫现身,双方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徐离文渊跟在影卫后面进来,拨开人群,一步步行至大堂。
看清房间内场景之后他先是难以置信地笑了一下,抬手指了一下席位上自己的臣子,又不知道应该指谁只能颓然将手放下,问,你存心要瞒我?莫问,你存心要伤我,是不是?
那句问话,大概用尽了他半生的力气,但在旁人听来他的声音却很低很沙哑,口中像含了一吨沙,不辨口型几乎就要不明白他说了什么。
少年一袭黑衣长衫玉立,站在当厅却与红色为主的大堂格格不入,他站着,目光中裹挟着的疯狂的痛苦正波涛汹涌。
莫问在欢天喜地的人群中央回望他,目光淡淡的,像是悲伤,更似嘲弄。
“你告诉孤王,是不是?”
徐离文渊已经有些疯了,不管不顾地就要上前去,可他刚迈出去就被一柄长剑制住了脚步。他挣了一下没挣脱就迎着那利刃去了。
深深扎在肩头上的,是著名的落月剑。苏应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低声道,王上,今天是莫将军的婚宴,还请您自重。
“自重?”少年越过他的肩头去看莫问,只要莫问有半句解释他就能带着两千影卫退去,但莫问没有,他隔着人潮看向他的目光中只有陌生和嘲弄。
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与莫问共牵一条红绸的姑娘本能地攥紧了手里的布料,手指和红绸绞在一起。莫问知道她紧张就拍了拍她的手。
那么微小的细节却如惊雷般瞬间炸毁了徐离文渊的所有希望。他猛地退后了一步,捂着尚在流血的左肩,目光扫过宾客席上或熟悉或不熟悉的脸,凄迷一笑,低声对身后的影卫道,凡今天在场者,全部下狱。没有孤王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消息传开,满城哗然。
茶楼酒肆里盛传着楚子与莫将军的爱恨纠葛。
有人说他那天亲眼看见楚子带着影卫杀气腾腾得从长安街上过去进了将军府,出来的时候肩上还有伤。最重要的是楚子走之后御史台的人就到了,满堂金贵全部下狱。啧啧啧,太可怕了。
“虎蚀军呢?就算虎蚀军远水解不了近火那城外的五千轻骑呢?将军府侍卫也不少吧,就这么让人带走了?”
那人低着头神神秘秘道,最邪门的地方就在这里,传说那五千轻骑带回来是为逼宫所用,没想到如今都要被人抓走了莫将军还是没下命令。
“不会吧,这是什么意思?”
“想来应该是抢了楚子的女人心中有愧?”
有巡逻的人从长街上过,两人自动噤声,刚刚的谈话就此消散在风里。
晚间,大殿里上灯,吴继周将快要燃尽的蜡烛换成新的,重新将灯罩安上,站了一会儿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阿翁可是有话要说?”
吴继周后退了一步说没有然后就主动退下了。没过多久他又端着一碗燕窝过来,说,王上操劳,吃点东西缓缓。
徐离文渊从一堆奏折中间抬头看他,道,阿翁有什么话就说吧,孤王准你议论朝政。
“王上.......老奴不是对您的决策有意见,只不过李少卿一向体弱夏天出行都要加一件斗篷。牢里阴湿,他怕是受不了。”
徐离文渊点点头道,孤王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吴继周摇头,弓着身子退下,站在台阶上回望殿内,还是不自主叹了一口气。
少年是万人之上的楚子,披荆斩棘而来为的是天下一统江山变色,他明明是势在必得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寂寞满身。
翌日清晨宫中降旨说李少卿无罪,还特意叮嘱说无事可以不用上朝,暂时在家修养。
狱卒恭恭敬敬得把李景华迎进来又恭恭敬敬得将人送出去,道歉不迭就算了还侍奉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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