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桓用力掀了一把薛彦,不想薛彦的嘴角血流如注,只得小心停下动作。抬头再看许阎罗,此时躬身的动作极是缓慢,右胸也有一大片血迹。
“我还以为这厮多大本事,哪知连杀人都杀不利索……”风青桓心底暗骂连连,对着许阎罗瞪起了双目。
“毛崽儿,别急啊,我先把这垫背的去了,就来算你的账——”许阎罗掌刃对着薛彦的后颈,作势就要下砍,风青桓赶忙道:“阎罗爷,你还想不想知道我家剑谱的下落了?”
风青桓使出的招式威力不足,却也都是自身内力所限,并非剑法本身的短处,许阎罗思量了半晌,手掌落在半空,“也罢,先把那剑谱的来路说清楚了,让阎罗爷分辨分辨,你这两个毛崽子的命值也不值?”
风青桓不觉咽了咽唾沫,沉声道:“那可千万听好了,说了别吓着——我要找的剑谱,乃是武/帝御笔亲题的天下第一剑——风氏审渊剑的剑谱。”
许阎罗沉吟了半晌,阴恻恻地道:“姓风的……阎罗爷没听过,再说江湖高手分高下,各自凭的是真本事,你把皇帝老儿端出来充名号,一定是心虚所致。”
“许阎罗,你对我风家剑庄出言不逊,还要害了它家二少爷的性命,就不怕剑庄上上下下千来号人,从南疆杀到北境,让你一辈子过不安稳么?”
“哼,你若是它家那二少爷,那千百号人不也都是窝囊废么,你这俩毛崽子的性命,实在抵不上什么用处,阎罗爷还是不等了。”
风青桓以为许阎罗又要动手,忍痛掀开了薛彦,不想许阎罗凑身过来,打量一番薛彦的面孔,蓦地停下了手上动作,咂了咂嘴道:“你们两个毛崽子细皮嫩肉的,扔在这街上也糟蹋了,还不如拉上去快活快活。”
“快活快活?”风青桓正想着,忽然间天地倒转,许阎罗一肩一挂,将二人直接扛起,快步上了客栈二楼。
客栈里的桌椅倒得歪七扭八,掌柜和打杂的伙计不知所踪,风青桓打量了一圈,揣摩起此前许阎罗的言语,“我们两个青壮汉子,他一个半老不老的,要想……能吃得消么?”
许阎罗将二人丢在一张塌上,而后急匆匆地翻出了窗沿,风青桓心下纳罕:“这厮究竟如何打算的,把人丢在这不管,难道就不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一旁的薛彦微微动了动,风青桓伸手一探脉息,在他耳边喝道:“薛公子!薛公子!”薛彦的胸口起伏了一阵,气息愈来愈弱。
风青桓揉了几下薛彦的面颊,一直死气沉沉,禁不住破口大骂:“咱们统共见了三回,谁也不待见谁,哪里算得上舍命搭救的交情,你给我醒着,敢死在这儿,黄泉路上仇人相见,咱们不死不休!”
风青桓奋力背起薛彦,在客栈中转了一晌,一路瞻前顾后,唯恐许阎罗不速而至,前后绕了几圈,总算觅得一处还算隐蔽的客房,将薛彦藏在床底,随即飞奔到此前许阎罗撇下二人的包厢。
好巧不巧,风青桓将将躺定,许阎罗后脚就到了,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折腾了半晌堆在床头,再看塌上少了一人,耐不住惊声喝道:“那个俏一点去哪儿啦?这么多天才遇上一个,敢劫许阎罗的货,哪个肥胆的,还不赶快出来受死?”
风青桓越听越不对味,心道:“这厮……莫非真是个好男风的?还俏一点的,俏一点……明日一定要告诉那位薛公子,没想除了女儿家,还能招惹到这种……骨骼清奇的疙癞汉……”风青桓思量着,不留神笑出了声。
许阎罗尖耳一提,旋即回过头来,掐住了风青桓的脖子,“哼,我早也猜到了,这才过了多久,除了你这壮毛崽儿,还有谁能坏我好事?”
风青桓伤势缓了大半,故作有气无力地道:“阎罗爷,那公子厉害得很,方才一个打挺就飞走了,您若想泄火,烦请动作麻利些……我马上就活不成了……”
风青桓有进气没出气,许阎罗看在眼里,伸手抖开一个包裹,往风青桓身上一摊。
金灿灿的布料闪得风青桓满眼发懵,再看许阎罗就要扑将上来的架势,不由自主地紧阖起双目。
一声惨叫响彻顶楼,风青桓憋不住大笑连连。
适才他从薛彦的袖口里抖出一柄飞刀,攥紧在手心,趁着许阎罗扑身而来的瞬间一伸手。
金色的锦绣上溅满了血迹。
“阎罗爷,您在这好好消受消受皇帝老儿的滋味,毛崽子先行告辞了。”风青桓拎起身上的锦衣,往蜷成一团的许阎罗身上一盖,再拾起地上的剑鞘,脚步利落地翻出了窗。
风青桓趴在窗沿打量了片刻,见许阎罗挣扎不起,这才纵身一跃,攀到客栈三层的窗檐。
此前许阎罗的叫声委实刺耳,震醒了身在顶楼的薛彦。风青桓走入那屋时,脚下倏地一顿,薛彦正裸着半身给自己上药。
风青桓往门后缩了半寸,心道:“真是背运,先遇着一个老流氓,这里还等着一个小流氓。”
风青桓想到此处,扫了一眼衣角和掌心,尽管隔了一层金色的锦服,看不出沾染了分毫,却依然膈应得反胃。
风青桓取下腰间酒囊,将剩下的半囊酒水倒在手上,用力揉搓了几下,这才探身走入房门。
“师弟,那厮没对你……行什么苟且之事罢?”
风青桓截了半步,思忖:“苟且之事,说得还委婉,我一个青壮汉子,还能被个老不死的压住喽?不对……听他这意思,对那老不死的行径熟稔得很,莫不是此前吃过亏?”
薛彦走近几步,眼见风青桓笑得贼兮兮的,耐不住问道:“师弟,你笑什么?”
想起还在挣扎的许阎罗,风青桓不敢多耽搁,瞬即正色,“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走罢。”
二人行动如常,很快飞身跃下房檐。几里路走了许久,风青桓回望一眼,并未觉察任何异动,才开口道:“这许阎罗究竟是何来历,怎连你都降他不住?”
“这厮在此地为祸数日,是师父命我来诛杀的。”
“我还当你本领过人,不想竟然也上套,被这老妖怪吃死了。”
薛彦终于听出了风青桓语声里的异样,“师弟究竟何意?把话挑明了说。”
“你对那老妖怪的做派那么清楚,一定是吃亏吃大发了,没关系,我这人记性差,过不了几日就忘干净了,你可千万别气急上火——”
风青桓为了宽慰薛彦,用力在薛彦肩上一揽,薛彦更是不明所以,“我能吃什么亏?你倒把话说明白。”
“还能吃什么亏,无非就是被那老流氓揩油占便宜,行那苟且之事呗!没大事,我已经坏了他的命根子,给师哥讨回来了,那厮以后再不——”
薛彦总算领会了此前的“吃亏”,朝着风青桓胸口一记重拳,直接打断了话音。风青桓向后一个踉跄,很快又补道:“你这厮好生不识好歹,我为你报了大仇,怎还打回到我身上?”
“没正经。”薛彦愤愤然瞪了风青桓一眼,自此再未回头,兀自大步走远。
“咱们说一样的事,你说就正经,我说就没正经,嘁,还真是刑不上大夫。”风青桓落后几步,心内暗骂不止,又走几步,忽又停住,“不是早前就闹掰了,干嘛还跟着他?”
风青桓望着薛彦的背影,神情极是复杂,过了许久才转身,正欲分道扬彪,身后忽然搭上一手来,风青桓甩了几下,不知是体虚还是乏力,使出浑身解数也未能甩开,“薛公子,你要再纠缠人家,我可就真要误会点什么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悠然道:“误会什么?”
“怎么是他?”风青桓一听是孙登,急忙半躬着身子,飞快后撤一步,“我同师哥此前闹了点不愉快,我逗他玩呢。”
“那许阎罗是你杀的?”
风青桓支棱起脑袋,一脸茫然地道:“不是啊,我和师哥都受了重伤,那厮将我二人抓去占便宜,我趁他不防备,给他命根子来了一刀,就拉着师哥逃走了,莫非……那厮真还死了不成?”
风青桓自觉说得身临其境,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谁知孙登大惊失色,撇下他飞身而去。
“不会罢,师父他老人家脸皮也忒薄,这点话都听不得?”风青桓顿在原地喃喃自语,薛彦就在此时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师弟,适才师父来过了?”
风青桓侧目瞪了一眼薛彦,漫不经心地道:“对啊,师父去寻那老妖怪了,你若担心他老人家吃亏,就赶紧跟过去帮忙罢。”
第三部:青锋逐影
第65章 从来英雄志气短(一)
“师弟,你的伤……真的没大碍了?”
“你既无碍,我也无碍,走了,不送。”
薛彦见风青桓要走,赶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殷切道:“师弟,你跟我置气也就算了,干不上师父的事,你在这儿逛荡了大半月,一个人漫无头绪的,等着今夜之事解决了,我便陪你同去,一定找到你家剑谱的下落,如何?”
“我这一路何曾提及过,你怎么知道我寻的是剑谱?”
薛彦面色一沉,半晌才开口:“咱们一月前分别那日,师父就命我跟紧你的去向,而且还吩咐……你若寻不到风蝉谷,我需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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