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无绝半天说不出话,惊诧地盯着云长流看,后者也颇为坦荡地回望过来。
教主平日里自律得很,晨起洗漱也不喜人服侍,因而甚少见他这样衣衫不整长发披散的样子。如今看着,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慵懒从容,风流散淡。
“……您,”终于,护法十分纠结地开了口,指着窗外道,“要赔无绝的花儿,为何都种在……您的养心殿?”
“嗯,”云长流平静道,“因为你要搬过来。”
关无绝的表情瞬间变成一片茫然的空白。
——什么玩意儿!?
不是……教主他刚刚说什么??
教主给四方护法将锦被往上拽了拽,拉到下巴,贴心地多解释了一句,“从今往后,护法便随本座一同住在养心殿。”
关无绝一把按住云长流的,声音颤抖:“您……您这是开什么玩笑!?”
教主风轻云淡地捉了护法的塞回被子里,道:“不是玩笑。护法太不听话,本座不放心你。思来想去,也只有亲自盯着最为稳妥。”
云长流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你不是身上有伤也不肯休养么?
你不是有事隐瞒死也不说么?
他的确一时查不出来真相,人已经伤成这样,拉去刑堂审问更是舍不得。但是又决不能因此就放任无绝在他不知不觉涉险。
索性使个最笨却也最有效的法子——把人拎过来眼皮子底下自己照顾,片刻不离地随时盯着。
他倒要看看,这么一来这人还能折腾出什么鬼花样来。
不得不说,云教主这一招是真准。
关无绝他还真被这一下给砸了命门!
护法顿时恨不得自己能再昏过去吐个几升血,他无措地去扯云长流的衣袖,“教主!这、这怎么可以?养心殿自古乃烛阴教主寝殿,属下怎能和您同住……这岂不是大不敬之罪么!?”
云长流居然还很正经地想了想,“护法莫不是忘记了?受教主传召临幸的夫人姬妾,是夜亦可留宿养心殿内。只不过本座至今内室无人,因而才无有这一条规矩罢了。”
“咳咳咳……”关无绝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呛咳不停,瞪着云长流半天吐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您……您!咳咳咳咳……!”
云长流不敢再戏他,急忙把人抱过来拍抚胸口,低声细语劝了几句别急,又喂了几口药。关无绝一缓过劲儿来就推开他要下床,可惜身体还虚着,一转眼就又被教主不由分说地抱回来裹进被子里。
如此番两次,云长流软硬不吃,也不开口,就是死不叫护法下这张床。
关无绝完全没有还之力,最后头晕眼花地被教主抱进怀里轻轻喘息,感受着云长流的指尖慢慢拂弄着自己的发丝,心头一阵黑压压的绝望,“教主……”
云长流居然笑出了声,看着护法吃瘪很是愉悦,“认了罢,护法。”
他说着,忍不住心里发痒,伸捞起关无绝一缕长发,低头在发尾亲了一下,“你乖乖的,好好陪完本座这最后一程,不好么?”
顿了顿,又亲了一下,“不要再闹了,听话,趁早把身子养好。想要什么,本座能给的都给你,嗯?”
……明明云长流根本没碰到他,关无绝却只觉得一阵酥酥麻麻的刺激沿着尾椎骨一路窜到后颈,震的他全身发软。
他心底有个小小的,细细的声音在叫:可是无绝只想要您活下去,我这辈子只求这一个,别的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
见护法不说话了,云长流又有些不忍心,也怕一下子把人逼的太狠。上便稍稍松开他一些,道:“罢了……就算你真要折腾,也得先养一阵再说。你看如今本座抱你上床你都挣不开,更别说从养心殿出去了,是不是?”
关无绝苦笑起来,什么叫“本座抱你上床你都挣不开”,虽说是事实,这话说出来也太诡异了一些……让教主开口安慰人,也真是难为他了。
这时候他才忽然又发现一个异样之处。自己和教主在床上滚了那么久,话也说着,折腾出的声音应该不小,居然一直没人叩门进来问候……
这不应该啊,温枫温近侍人呢?
关无绝刚露出询问的眼神,还没开口云长流便知晓了他的意思。
“找温枫?护法才醒转片刻,就急着要见本座的近侍?”
关无绝无声地歪头一笑,以目光坚持追问。
云长流敛眸沉思了一瞬,这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坏主意。于是教主面上一沉,开口道:“你刚刚才苏醒,本座本不愿刺激你,不过既然护法执意要问……”
云长流轻叹一声,煞有其事地冷下脸:
“温枫么,本座不要他了。”
关无绝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云长流盯着关无绝许久,肃然坐直了身子,冷声道:“你们瞒着的那些事,本座全都知晓了。温枫欺瞒主子,大逆不道,本座已免去他教主近侍一职,先罚他两百戒鞭,再禁闭静思一年。”
——关无绝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这一瞬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四方护法,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
下一刻,教主陡然翻身将护法压在床上,动作虽仍是小心,却带着几丝罕见的霸道,甚至隐隐觉出几分怒气和痛心来,“本座那么疼你……护法却骗的本座好苦!”
“事到如今,再给你最后一次会……”
“护法是解释,还是不解释?”
第47章 子衿(5)
有那么一瞬间,关无绝被云长流这几句话吓得仿佛天都要塌了。
他心跳如擂鼓,脑子里转眼间划过千万个念头,包括“把温枫剁了的时候该分成几块”、“陪教主殉情的时候合葬在哪里比较好”和“不对还是该去求老教主帮忙把教主打晕了囚禁起来直到一切结束”……
但是也仅仅是一瞬间,护法就立刻冷静下来了。
别的还好,唯独如今瞒着教主的这件事,温枫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说的。再说……要是真的捅出来,教主也不会是这么个还能笑得出来的反应。
——呵,教主这是在诈他呢!
关无绝明白过来立刻就不乐意了。平素都是只有他骗教主的份儿,结果刚刚险些落到“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的境地——虽然这等比喻实在不敬,但绝对贴切。
云长流居高临下,将护法的神情变化尽数收入眼,见关无绝冷然睨着他不说话,就知道这一招没成。
果然,只听护法将唇角一勾,“属下这里是无可奉告,却不知您从温枫处听了什么瞎扯,不妨给无绝讲讲?”
云长流暗暗叹了口气,不免略有遗憾。不过他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更多的是报复性地吓他一吓。
教主放开压制着他的,自己坐起身来,不悦地道:“哪个在瞎扯,护法自己清楚。”
关无绝理亏。现在教主已经猜到自己有事隐瞒,投来的眼神便时不时叫护法如坐针毡,他急忙顺坡下驴换了个话题,“教主,温枫到底……?”
云长流道:“禁闭,没骗你。”
居然真的被关禁闭了?
护法忙追问:“这是为何?”
云长流语气漠然道:“联合大逆不道的四方护法欺瞒本座。后者本座罚不得,只好把温近侍关起来了。”
关无绝:“……”
护法顿时又心虚得低下头不敢接话了。他人事不省地睡了这么几天下来,都弄不清事态究竟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教主究竟是知没知道点儿什么。
云长流见关无绝总算消停了,便自己起身更衣梳洗。
他习惯早起,今儿却跟这人在床上闹腾了老半天,早就过了平日的时辰了……这倒不重要,他心里是惦记着该尽早传关木衍过来瞧一瞧护法,该用什么药莫要误了才好。
关无绝倒是想上前服侍,却知道以自己如今的状态大约只能帮倒忙,只好窝在被里看着教主,问:“您要禁温枫多久?”
这时云长流正将外袍往肩上披,闻声无可奈何地侧过一点脸来,道:“本座倒是恨不得真关他个一年半载……可惜。”
以逢春生的毒性蔓延之快,如若温枫真的被禁闭上一年多,出来也只有给教主扫墓烧纸钱的份儿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关无绝摇头笑道:“您若真这么干,温近侍绝对受不住。绝食割腕都是轻的,就怕他没挨几天便一头撞死在静室里。”
云长流摇头叹息一声,这他当然知道。所以也只能过个五日就把人放出来。
他又看了关无绝一眼,情绪复杂地低喃道,“一个个的,都这般无法无天,就仗着本座疼你们……”
……
云长流派人往药门去传关木衍,没想到片刻之后,来的人却叫两人都意料不到。
居然是阿苦。
离教之前云长流便嘱咐温枫给阿苦调换了住处,从养心殿旁的暖阁挪到了药门附近。一则是暗含了疏离之意,想以这种方式委婉地拒了阿苦的心思,二则也方便他调理身子。
这么一搬家,云长流便不怎么见着这人了。自他归教之后,阿苦这还是第一次站在养心殿里。
相似小说推荐
-
逐王 (水千丞) 爱奇艺VIP2019.1.29完结一个野心家刀尖林立的权谋之路一个小人物披荆斩棘的救世之途一个士大夫枕戈旦待的治...
-
跑路江湖 (宝木三令) 晋江2018-12-26 完结cp:自1为是倜傥温柔受×自作多情冷面闷骚攻柳云生只想下山凑个业绩,以为眼前沉默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