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正心情不好,尔等送上门来,耶律玄壬可当真是善解人意。”楚玥勾起嘴角,拔出腰间长剑,摆出了迎战的姿势。
几人眼神相互交流,而后一拥而上。
飞鸟归林。
长剑似飞鸟,尔等为山林。
楚玥挽了个剑花,将长剑掷出,剑横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脖颈上,楚玥飞快地重新握上剑柄,刹那间,鲜血四溅。
开局不过片刻,便折损一人,余下诸人不由心头一惊,拿剑的手也跟着颤了一颤。
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又怎能放弃?众人摆出剑阵,又再次向楚玥攻来。
鸟恋旧林,鹰击长空,几式下来,竟只余一人。
“就这点儿本事便来行刺?你家主子,未免过于轻视本王了。”
那人已瘫坐在地,无意识地往后面爬去。
楚玥拎起长剑,走到刺客面前,眼看着便要刺下一剑。
天命已定,刺客惊恐的闭上的双目。金属穿透血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他茫然睁大双眼,却发现被长剑穿透的人并非自己。
刺客顺着楚玥的目光看去,只见安阳王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人,背对着他们,身体被飞箭刺中。
“耶律玄壬,除了会在背后放冷箭,还会干什么?”
谢长歌看着冷箭飞来的方向,然后口中噙出血来。
楚玥红了双目,提剑朝黑暗处奔去。
幸存的刺客趁着间隙飞身逃窜进了暗夜。
楚玥没有追到放箭的人,想起受伤的谢长歌,用尽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他身边。
谢长歌已经站不稳当,跪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你若是不挡,那箭也说不定不会射中我。”楚玥从来未曾觉得自己有如此慌乱过。
他从未想过,谢长歌,这个他记忆中鲜衣怒马、飞鹰走狗的纨绔太子,也会有临近死亡的那一天。
“我怎敢冒险,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谢长歌染血的手抚上楚玥不住颤抖的双手,似乎想要安慰他,“你因我死过一次,我今日也为你死一次……若是能侥幸活下来……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情之所钟,死生以之。
“好,当然好。只要你能活下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楚玥将谢长歌拥入怀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谢长歌艰难的朝他扯出了一个微笑:“子钰,再唤我一声故之……”话未说完,便倒在了楚玥的怀中。
“故之——”片刻之间,泪如雨下,“耶律玄壬,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要说:
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晏几道《思远人》
乃情之所钟,死生以之。——冯梦龙《情史》
第31章 第 31 章
止血散,固元丹,护心丸。
一方小案,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唐中眉头紧锁,把毕生所学都献了出来。
简陋的军帐中,弥散着浓郁的血腥味,染血的布帛一块又一块的被递出帐子。
“爹爹,爹爹不会有事吧?”临渊凤眼圆睁,惊慌地像在遭受狮群袭击时与父母失散的小鹿。
古尔真将他环在怀中,难得的正经了几分,道:“莫怕,干娘带你回我那儿,今晚跟着我睡,明日一早,殿下他就不会有事了。”
临渊抬首,看见干爹一遍又一遍地施着针,父亲脸色惨白,拉着爹爹的手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爹爹真的会没事吗?”临渊极度不安地又询问了一遍,仿佛问得越多,爹爹的伤便好得越快一样。
“临渊,你爹爹他是不会有事的。你跟着古尔真一起去睡吧,明早便能过来跟爹爹请安了。”楚玥这才想起临渊来,在巨大的恐惧面前硬挤出了一丝清明,朝他说道。
临渊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此刻是帮不上一点忙的,唯一能做的便是乖乖地听话跟着干娘离开这里。
忙至破晓,东方既白,唐中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朝着枯坐了一夜的师弟说道:“命保住了。几个时辰后方可转醒。”
听到这话,楚玥一直压着的恐惧悉数崩盘,只觉得天旋地转,恍然似要晕厥。他扶额,急促地呼吸了片刻,才开口:“师兄大恩,子钰永生难报。”
唐中回道:“你既仍放不下他,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他肯舍命救你,我也信他定不会再度负你。”
楚玥颔首,踉跄起身朝帐外走去。
“你还有事?”唐中问。
楚玥颤着手抚上腰间佩剑,把字一个个地从牙缝间挤出:“替他扫了辽人,血仇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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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出战,白日暗榆关。三面黄金甲,单于破胆还。
六年前五溪蛮平乱,坊间茶馆的闲谈虽添油加醋了几分,但楚玥带兵扫平三十六部的实力却并非虚言。
安阳王威名犹在,风姿也未逊当年,不过月余,辽军兵力大伤,撤退至居庸关以北百二十里,近五年不必再肖想蓟城。
“此天赐子钰于我……咳咳。”北离大胜,庆功宴之上谢长歌坐在主座,以茶代酒朝众将士举杯,说到激动处,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耶律玄壬的暗箭伤了他的心肺,当时处境当真是九死一生,得亏唐中这些年医术日益精进,这才从鬼门关内拉回了谢长歌的一条命。
楚玥见谢长歌又开始咳嗽,忙帮他抚背:“慢点,师兄说了,你还需静养,且悠着点,莫要落下病根。”
谢长歌轻拍楚玥手背,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不过中了一箭,老婆也回来了,敌军也退了,这波不亏。”
楚玥拍掉他的手,柔声道:“莫要胡说。”
军中禁酒,私下里虽也会有人偷偷喝上几口,但喝醉是万万不敢的。今日庆功宴,解了酒禁,众将士不由地将平日里积攒的那点儿酒瘾全倒了出来,一个个恨不得全都醉死在酒坛子里。
谢长歌也不欲扫了他们的兴致,随意同他们说了几句,便放大家随意去玩,不必拘泥在食案边。
几个好事的兵在军营中央点了篝火,一群人凑在火边,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还有几个人围在一起讲起了老家订了婚的未婚妻,讲得两眼汪汪,恨不得明日便能解甲归园。
谢长歌嫌篝火那边人多嘈杂,便留在案边喝着茶同楚玥说话。众人也识趣得紧,自觉地不去打扰他们。
除了古尔真。
“临渊,你看你爹和你父在那边说什么悄悄话呢?你快去听听,万一是在商量着把你卖了呢。”古尔真站在篝火旁边,为了能有单独和唐中相处的机会,也为了让谢长歌不痛快,极力撺掇干儿子回去食案边。
临渊看着自己干娘不怀好意的笑,故意装傻道:“爹爹和父亲若是把我卖了,我就跟着干爹过。”
然后朝着唐中张开双臂,笑得露出了梨涡:“干爹!抱!”
唐中最受不了临渊卖萌,一颗心全都化成了水:“来,临渊!干爹带你去那边转转。”
古尔真,败。
食案那边,谢长歌饮着竹叶茶,楚玥喝着绿蚁酒。
“子钰,我到现在也还跟做梦似的,我就怕哪天一闭眼,再一醒来,你就又不见了。”谢长歌拉着楚玥的手说。他向来喜欢玩楚玥的手,觉得它们又长又直,漂亮极了。
楚玥也任他玩着,这个毛病花了十年也没改掉,想来也是改不掉了。
“故之,伤还疼吗?”
谢长歌以为楚玥是在关心他,忙可怜巴巴地说:“还疼。”
楚玥:“你能感受到疼,就说明不是在做梦。”说罢又饮了一杯酒。
“之前就想问你,你手腕上戴的是个什么?”楚玥伸手,指了指谢长歌腕子上的红绳。
那是谢长歌从前以为楚玥死了,拿了他们结的发,用红绳编出的手环。他一直戴着习惯了,知道楚玥没死后也忘了摘下来。
谢长歌心虚地拉了拉衣袖,把腕子上的红绳遮了去,期期艾艾地说道:“没,没什么。就,就是个红绳。”
楚玥眉梢轻挑,半开玩笑地问:“又是你哪个相好送的?”
谢长歌一惊,以为楚玥仍不信他,当即伸出两个手指指天发誓道:“我真的已经同那些人断了个干净,子钰你得信我。往后此生我若负你,定不得好死。”
楚玥哪想到谢长歌这般敏.感,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我并非这个意思。”
“我就是想让你放心。”谢长歌解释道,“我会用行动告诉你,我口中的一生一世绝对不是说说罢了的。”
两人推杯换盏,说个不停,好像要把十年里欠下的话全都说个一遍。
“子钰,你酒量如何?”谢长歌看着楚玥在自己面前喝了一杯又一杯,有点担心他喝多了头晕。
楚玥笑笑:“行伍间,饮酒总是免不了的。我酒量算不上最好,但就今晚喝的这点儿总归是喝不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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