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接住沉甸甸的银子,脸色顿变,态度恭谨的作个揖,把人都带了下去。
章召俯瞰一眼街上卖字的谢临,又看看那大汉,笑道:“你还能喝么?我们的酒刚上。”
那大汉看账被清,头脑也清醒了,忙走过来挠挠头:“大人,你真是破费了,有什么事儿吩咐小的?“
章召道:“你还挺晓得规矩。“
他朝那大汉摆摆手,让他凑近窗前:“看见那个写字的少年了?”
“哦,我知道他,最近刚搬来的,他得罪您了?”
“算是吧。”章召眼中一片森冷:“我想让你找个茬,收拾他一顿。”
那大汉拍桌子道:“这好说!我一会儿就叫几个人,把他拖个地方!”
章召道:“这就不必了,最好是……是你激怒他,让他和你动起来手,或者让别人误以为他打你也行,就像你刚才那样,懂了吗?”
“让他和我动手?”那大汉愣住了:“非要这样?”
“拉拉扯扯也算,总之你要让当街的百姓都看到是他打了你,能办到吗?”
“这是我的老把戏了,您放心!“
“嗯,今日有些晚了,明日一早,我们在这儿见面。”章召摸出银子给他:“明早你也不用吃饭,我请你吃这家的招牌,管够。银子先付一半,事情成了,还有二十两。”
那人看到桌上的银子,眼睛直发亮,心道这可是遇上大主顾,嬉笑一声,抓起银子仔细把玩起来。
第二日一早,那汉子在酒馆前仰首张望,一男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上去吧?”
那汉子一怔:“怎么不是昨日那位?”
“你以为我们统领那么闲,还专门陪你吃饭?”他径直上了楼,嗤笑道:“来吧,放开了吃,我也能养得起你。”
二楼的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那汉子心道天下竟真有如此便宜事,耸耸鼻子,伸手撕下鸡腿,就酒大吃起来。
男子起身走到屏风后,压低声音:“东西都下进去了?”
“恩,只要有推搡争执情绪起伏,发作很快的。”
那男子答应了一声:“到时别忘找人通知官府,到底是统领再三吩咐的,轻视不得。”
因着今日是最后一天,围着谢临的人多出了一半,他坐在桌后奋笔疾书,一个高大的汉子拨开人群走前来,大咧咧往凳上一坐道:“小崽子,给爷写副字儿。”
谢临眼角也没抬,持笔继续书写。
那人一巴掌拍在案上:“小崽子,爷说的话没听见?”
谢临抬起头,用极清晰的声音道:“我只能听懂人话,还有——你压到我字了!”
压在宣纸上的五个指头闻言狠狠一并,整齐规范的正楷登时面目全非,那人恶狠狠地故意激他:“骂谁不是人呢?这什么狗屎字儿!”
近旁的人听见争执,皆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聚拢。有些人不免为谢临着急,但看那男子气盛,也不敢劝架。
谢临倏然变色,脸颊通红。强压怒火镇定道:“这也不是写给你的,轮不到你评论。”
这汉子目的就是激谢临打一架,好挣到剩下的银子,没曾想这人很能忍耐,别说出手,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提高。
他心一横,伸手猛推谢临肩头道:“老子就想找你写,你少说废话,现在就写!”
谢临站起身子,伸手钳制住那人手腕,学着陆有矜教的方法暗暗加力,直到那人疼得哎哟直叫:“你他妈玩阴的,你敢和我打一架么?”
眼见人越来越多,谢临心下一惊,再也不愿和这无赖多做纠缠,猛地扔开他手腕,收拾东西只想摆脱这是非之地。
这人哪能轻易放他走,伸臂嚷道:“哎哎哎,这就想走?告诉你,今儿不给爷写字,你别想离开这地方!”
谢临压不住怒火,伸手推了那胳膊一把。
这一推竟让这大汉身子虚晃两下,面色随即青紫,喉咙像是被扼住般说不出话,只是呼哧呼哧喘气。
路人皆瞪大眼睛,眼见他直挺挺倒地,再也没爬起来。
围观的人群登时大哗,一人呼道:“杀人啦,杀人了,快去报官啊。”
立即有人附和道:“看住他……可不要让他跑了。”
一时人声如沸,在旁写字的书生和谢临相熟,见事情闹大了,跑来看看那躺在地上,双目微睁的人,惊道:“你这是怎么着他了?”
谢临仔细看了那人两眼,反而镇定:“这么多双眼睛呢,他气势汹汹,我轻推他一下,他反而直接倒地不起。”
围看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有人道:“是这个人一直在挑事儿……”
“是啊,推一下就能死人?除非这人是纸糊的……”
附近的官兵迅速推开人群,踱着步子看看那汉子,双手环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听说有人被打死了?”
人群里又有声音率先喊道:“杀人的就是那写字的,他们争执了半晌,我们都看到了。”
那领头的官兵皱眉问道:“是这样么?”
刚才还七嘴八舌表达疑惑的人,却都成了抿嘴的葫芦,沉默着一语不发。
官兵见状一摆手吩咐道:“把人带走!”
那书生着急了,在他印象里,一和官差打交道准是大事儿:“哎哎哎……这事儿还没搞清楚怎么就带人走……”
“你莫急。”谢临思索着叫住他:“我去和他们交涉,这件事和我无关,早晚能真相大白。这样,我先和他们走,请你去和我家哥哥说这事——就是每天在巷口等我一起回家那位,你和他说时别着急。多谢你。”
“好,好!”那书生连连点头,眼看着官兵把谢临给带走,忙撩起袍角跑着去报信,既然他有哥哥在亲卫府,那这小案子想必能化险为夷。
第53章 身世
那书生始终站在门前等待陆有矜归来,遥遥望见他身影,忙哭丧着脸跑过去:“陆大哥,谢临被官兵抓去啦!”
陆有矜只觉一颗心突然猛烈狂跳:“谁认出他了?”
那书生没听懂这话,只是道:“他和一人不知为何有了争执,结果那人当场暴毙……官兵以为人是他打死的,二话没说把人抓走了!但我亲眼看见他并没有动手,您有法子可想吗?”
陆有矜道了谢,让那人回自己书摊守着。冯闻镜看他久久不语,宽慰道:“无凭无据,怎能抓人呢?这事我去办。”
“单是这事儿还好办,只怕背后有人操纵,此事只是噱头。”
冯闻镜一怔:“操纵?”
陆有矜把那天刺客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又看了一眼渐渐阴沉的天色道:“就怕他们行刺不成又耍花招。我要去打探打探消息。”
“你去吧。”冯闻镜点点头:“莫急,等你回来我们再商议。”
走过阴暗的狭长通道就是京兆狱的审讯之地。
事关人命,坊区的少尹亲自坐在上首,以表重视。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谢临强迫自己驱散不适,有理有据的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听审的官员翻翻方才证人的证词,间或问几个问题,谢临也照实回复。
半盏茶后,那官员松懈了身体,仰面躺在椅子上:“看来此人的确是突发疾病,与你无关。”
谢临闻言松了口气:“那我可以回去吗?”
那官员正待回答,一个狱卒进来通报:“大人,亲卫府有人来找您。”
那人向谢临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稍等,起身匆忙离去。
黄豆般的烛灯摇曳在这暗室里,勾出厚重卷宗的暗影。谢临皱着眉头,暗中推测时辰。
半晌后,那官员再次进来,方才的温和已是荡然无存:“来人!”他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严峻冷漠:“把这人押下去,当街行凶,打死人命,可要看紧了!”
话音未落,两个狱卒已举步朝他走来。谢临惊声辩驳道:“大人,你方才还说此事与我无关。怎么……”
“方才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那官员打断谢临的话,快速挥手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快把他押下去!”
那官员看人被押下去了,方才重重地坐在椅上。闪烁的光影在他面上流转。他咬咬牙,终是摆摆手叫来狱头:“用些手段,今晚就把他解决了吧。”
“这……这不过堂嘛?”
那官员叹一声,敲一下手下的额头:“这是上头吩咐要杀的人,亲卫府的心腹都来了,咱们还能说什么?等夜深了,就动手吧!”
那人领命退下。
他摇摇头端起茶碗,正准备喝口茶,传信的人又疾步进来道:“大人,又有人找您。”
照壁前,一抹挺拔的身影在幽暗昏黄的灯影下静静等候,闻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方回转身。
少尹伸长脖子仔细辨认了,才敢上前相认:“陆参领?你……你来有什么事儿吗?”
在他印象里,陆有矜是个绝对的冷门人物,凡事几乎都不出头。
今天,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我是来为你解忧的,大人。”陆有矜在此时不冷不热地勾起嘴角,暗夜流光,竟有说不出的醒目。
“这话怎么讲?”
陆有矜开门见山:“今日是不是有不合常规的案子,而且犯案的人被送到了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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