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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客 (慵不语)


  冯闻镜尴尬的笑笑,把自己的鞭子双手递给谢临:“公子的马鞭属下不敢要。若公子喜欢属下的,尽管拿去用就好!”
  谢临并不接言,而是把马鞭放到冯闻镜手心,沉吟着轻轻开口道:“你教的很好,这就当个纪念——你家里有事,就拿着吧。”
  冯闻镜对这位任性的公子毫无办法。心里暗叹一声,伸手接过谢临手里的鞭子。
  触手之处,玉质温润。低头一看,白玉皎然。
  原来鞭柄是一块儿上好的白玉所制,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窜上心头,冯闻镜全身猛地一颤,心头涌上酸楚的感动和领悟。
  本朝规定,像他这样的卫军,是不能接受任何人的钱财的。赏他银子太过招惹非议,如果是鞭子呢,谁也无法说什么。
  原来,他知道自己缺钱,他只是在想方设法,怎么不着痕迹的帮助自己。
  他倏然回忆起往事,那还是刚能策马,太子和公子放松缰绳,在马场上狂奔之时。
  自己怕出事,始终紧随其后,额角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腿骨先是隐隐作痛,继而不断加剧。凛冽的疼痛让他的心猛地缩成一团,不应该这么疼啊,又不是冬日,平日里跑马,他的腿偶尔也会疼,却没有哪次和这次一样,让他疼得半个身子都抽搐起来。
  要忍住,敷儿还要看病,母亲也要指望自己,绝不能丢了这个差事。他握紧缰绳,咬着牙兀自强忍。
  太子端坐马上吩咐道,“孤和阿临要骑到北边栖霞阁看看,你带路吧。”
  冯闻镜忍住□□,勉强平稳住声音,“属下遵命。”说完就打马上前,为太子带路。
  在前面也好,至少不会让他们看到自己强忍痛苦的表情,他们无从知晓自己的病痛,自己就还能挣这每月几两的银子。冯闻镜一咬牙,驱马上前。
  因为颠簸,左腿的疼痛更加剧烈。冯闻镜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不因疼痛瑟缩,却不敢放慢马速,他是领路的下属,至少,应跑在二人前面。
  随着马速加快,自己握着缰绳的手在不住颤抖。只觉头脑昏沉,草木和远方的树不再清晰,灼灼的太阳还在前方跳动,那是他唯一能勉强辨别的光亮,他依稀没有忘记方向,咬着牙往前赶路。
  “冯闻镜,你跑得太快了。”笃笃马蹄声中,懒散清爽的声音响起,是公子。
  冯闻镜不敢回头,他能觉出自己的脸上满是冷汗,眼皮愈来愈重,眼睛也已经模糊。
  “慢慢跑,我们不急。”朦胧中,他听到公子这样说。很缓慢,又很坚决。
  冯闻镜吐出一口气,依言把马速放慢。
  太子轻蹙眉尖疑惑道:“这马速已是够慢了,阿临,栖霞阁离这儿也不近呢。”
  谢临在马背上悠悠叹口气,嘴角一径挂着笑意:“表哥,山水之乐在于心。你不是说了嘛,君子向来气定神闲,不急不躁。今日我要学着坐马徐行,不急赶路。”
  顾同归噗嗤一笑,摇头道,“在课上你比谁都心浮气躁,到马场你又要静坐了。”
  马速放慢,几人缓缓地行走在嘉树环绕的路途上,冯闻镜身子受用很多,他抬起手腕擦了擦汗,徐徐松了口气。
  如今想来,那次的歪打正着真的是只是凑巧吗?为何从那日之后,自己每次腿疼难忍时,总是能听见有人在旁恰到好处的嚷着:“不学了不学了,我要下马休息……”
  公子不知出于何意,没有让太子知道,也没有把他放在一个弱者的地位上,居高临下的示好。
  看似骄纵的少年,其实有比谁都通透的心,还肯把这份心,用在一个并没有多深的交集人身上,一次次不着痕迹的化解他的困境。
  冯闻镜抬眼,深深地望向谢临。临风策马的少年衣袂飘扬,风拂过他的眉梢眼角。冯闻镜双手紧握住马鞭,这一霎那,他想,有些人托生在好人家,享尽富贵,一生顺遂,真是老天开了眼。


第10章 善辨
  顾同归和谢临走入横幽殿时,皇帝正强打精神,擎笔细细勾勒山石轮廓。
  二人对视一眼,目中露出担忧,皆微欠身子侍立在侧,未出声打扰。
  皇帝屏息凝气画到最后几笔,伴随着他阵阵咳嗽,鼠毫笔无力地从他手中滑落,一路滚到燃香的兽炉旁。
  谢临走上前,俯身拾起滚落的兔毫,挂在笔格上。
  皇帝抚着喘息未定的胸口抬起头,他的颧骨染了病态的苍白,看着让人心悸。
  谢临和顾同归忙一同跪下请安。
  “起来……”皇帝喘息几声,朝二人颤抖地挥挥手:“来看看这幅画!”
  两人走过去看那画,只见巨峰壁立,山头杂树茂密,飞瀑从山腰直流而下,路边一弯溪水流淌,瞧着又是黄山。
  谢临却没有向往常那般对架构笔法夸夸其谈,低声道:“舅舅,这太伤神了,等您身子好了,阿临再陪你画。”
  皇帝指指胸口:“丹霞夹石柱,菡萏玉芙蓉。三十二莲峰都在朕心里,朕已把他观赏了成千上百次,总忍不住要把它们画在纸上。”
  谢临久久无语,过了半晌才蹲下身子,仰视皇帝,掷地有声地说:“舅舅,我们一同去新安吧,阿临陪你去看黄山!”
  皇帝的目光久久地落在他笔下的山峰上,他一生肆意洒脱,却终究有他未涉足的地方,有无法完成的心愿:“就是封禅,也没有去黄山的道理。若是出巡,谁又去深山呢?”
  “不用惊动旁人,阿临已学会骑马啦,带舅舅去足矣。”
  “傻话。”皇帝喘嘘着出言责怪,两眼却透出慈爱:“阿临长大了。你倒是可以去黄山,也替朕看看,那山是不是和画上的一般好。”
  几个人皆是一笑,离开了桌案。
  谢临亲热地揽住皇帝小臂,出言安慰:“舅舅,看您的身体比前几日好多了。”
  皇帝拍拍谢临的手:“好多了,太医也说不出个道理,只是嘱咐朕静养罢了。”
  他摇摇头,语气平静:“这世间的事儿啊,都不用强求。以静观变,以静观变呐……”
  顾同归不像谢临那样畅所欲言,看皇帝心情尚好,才问道:“父皇,京郊的匪患这两日如何了?”
  几个匪贼不是大事,但是会这些匪贼却在京郊附近落脚,常趁机打劫京郊或出城的百姓,有时候还把模样好看的男女也趁兴一同绑了,等发泄完欲望,就把这些人随处一扔。长久下来,弄得人心惶惶。连对大多朝政都不闻不问的皇帝也知道了这事。
  “一群乌合之众,却抓不完他们。”皇帝摇摇头,眼中透出无奈:“总在京郊四处流窜,只能加紧提防而已。”
  行至茶几前,皇帝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咳嗽,缓缓道:“这是他们刚送来君山银针,今年的最后一茬了。专等你们过来尝尝。”
  话音一落,一个小太监便移步过来,把手中的茶筅执壶等放置在几上。
  谢临规矩地注水、击浮、洗杯、洗茶,等到茶叶都在沸水中泡散,香气溢出。又持长柄茶杓,轻动手腕将点好的茶汤从茶瓯中盛入杯盏。
  顾同归静望着泡茶时的谢临,缥缈升腾的雾气里,浮躁的少年在这时把深藏骨中的清俊雅致展露人前,如同第一茬的春茶遇水沸腾,能让人屏息良久。
  皇帝呷了口茶,清香扑鼻,热流滚下喉咙,香气却回肠荡气,经久不息。在氤氲的水雾中,皇帝脸上浮出苍白的微笑:“阿临的茶已泡出火候了,朕每次得了好茶,你不来,朕……朕就不乐意喝,怕糟践了东西。”
  谢临手持分茶的白瓷瓯,笑笑道:“舅舅,阿临可不信。伺弄茶水的太监哪个不是一手好功夫?”
  “公子这话错了。”侍候在一旁的太监弯腰赔笑:“老奴可以作证,陛下每次得了新茶都等您来了才泡呢。这一人泡的茶一个味儿,他们泡的哪能和公子比呢。”
  谢临凝望皇帝,亲昵道:“那阿临每回放课后都来侍候您,不让舅舅的好茶在架上蒙尘。”
  皇帝笑着刚想说句什么,却倏然咳嗽起来,他忙用帕子掩住口鼻,许久才平息。
  谢临和顾同归都围上去,情不自禁地握住皇帝的手,满目担忧。
  皇帝倚在内侍身上,倒是很坦然地一笑:“人有命数,所定在天。何苦庸人自扰?”
  顾同归觉得这话很不吉,又不能出言数落父亲,怔怔地落下泪来。
  皇帝出神地盯着顾同归,不知心中在转什么念头。许久才叹口气,抚了下儿子的肩膀,眸中闪过隐忧:“朕从前只想着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如今一想,却有几分悔意。朕……朕没有给你铺出一条平坦的路,但转念一想,若真再来一次,也许,朕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朕太懒散,懒到那个结果不发生,朕就不愿去考虑,去筹谋……
  已经快到盛夏,再喝君山银针,便要等到明年的谷雨时节。谷雨年年至,银针年年生,太液池边的桃柳,也会花开尚好。赏景的人,却说不准他们的命运。
  皇帝喘息着,额上的汗愈冒愈多,他朝谢临抬抬下巴:“还记得那幅范宽的画吗?”
  去年圣寿节,谢铎花重金买了范宽一幅画,作为寿礼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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