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来奇怪,营帐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缘何无人冲进来,泼水做什么?
秦承远皱着眉嗅了嗅手掌上的水迹,竟是一股酒气扑面!
他原来当这股浓烈的酒气是李延年身上的,没想到竟是外人在泼酒,是想把他们统统都烧死在里面?
秦承远矮身扑倒营帐门口,发现门帘已经打不开了,而李延年竟然还在毫无章法地乱打一通,连死期将至都不知道。
他眯起了眼睛,冷哼一声。
要烧是吧?行啊,既然要烧,那么一个都别想跑!
秦承远捡起武器架上的**,一枪横扫,将摆在屋子角落的酒坛尽数掀翻,洒满了整个屋子,桌椅,陈设,账布,连他们俩身上都淋了酒水。
“你疯了!”李延年大怒,举着剑大喊一声冲了过来。
秦承远侧身避开,一脚踹翻了桌上的烛台,烛油烫了李延年一身,却还没来得及惨叫哀嚎几声,大火便顷刻之间沿着酒水的痕迹蔓延开来。
霎时营帐内外纷纷传来哭喊之声,分不清是谁在叫,是谁在哭,一片火海之中,所有人都被吞没了。
宋霁一见他们拿着酒坛子往营帐上扑便明白了,立刻转头往外跑请人来救火,却没想到刚跑了没几步,身后猛然一阵热浪袭来。
火光冲天,月色都为之黯淡几分,惨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北风一刮,浓浓大火竟一连蔓延了七八个营帐!
外人想点火把他们烧死在里面,秦承远却从里面点火烧着了外面的人,但凡得罪他的人,只要他尚存一口气,就算拼了命也要报仇。
宋霁不再多想,转头就去找人灭火。
火势实在太大,众人赶到的时候,营帐已经烧得七零八落,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在晃动,却已经没办法救援了。
万峰扫了一眼周围,脸色沉了下来,“人呢?怎么一个也不见了?全被烧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在喊谁,宋霁在后头皱着眉,明白他在喊那群泼酒水的士兵,那群人定是他的亲信,若有一人从火场侥幸逃出,不知还怎么信口雌黄。
这时候火场里传来一声呼喊,撕心裂肺地叫着,“牙将大人!牙将……”
声音戛然而止,万峰神色一变,一个人影从火场里飞速冲了出来,身上还带着未燃尽的火,旁边立刻有士兵冲上去给他从头到脚淋了好几盆水。
“你说,”万峰神色缓了缓,“这营帐是如何着了火的,是何人做的手脚!”
“牙将大人……咳咳!”那人咳了两声,呛出了黑烟,“您是问我,还是问他啊?”
他举起了胳膊,手上提着一个面容焦黑,双目眦裂的人头。
第40章 对面不识
万峰的神色狰狞起来,“你……”
“牙将, ”那人抬起被烧的血肉模糊的脸, “属下救援不力,找不到李大人, 只找到了这人头。”说这话的时候, 血水从残破的衣服中混着脓液流出, 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万峰还要再问什么, 却见那人身形一晃, 体力不支地跪坐在地上。
杜乐章拉着宋霁从后排挤到了最前,看着那人倒抽一口冷气,“陈远!救人救得不要命了!快快快, 把他抬下去治疗!”
“慢着。”万峰突然开口,“杜乐章你带他下去,宋霁留下。”
杜乐章一愣, 回过身,正对上宋霁一副沉静的面容,似乎早知道会如此。
“是。”他不轻不重道。
秦承远是从剧痛中活活疼醒过来的,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此时觉醒一般地叫嚣起来,剧烈的灼痛感涌上大脑,仿佛火焰还在全身燃烧着,连同包着的纱布与药膏都要烧毁一般。
“叫你逞能吧。”
视野之中,一双手逐渐靠近了, 随即清凉的药覆盖在烧伤的脸颊上,片刻驱散了火烧火燎的热度。
迷迷糊糊的, 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还未离宫的时候,那时候他头疼欲裂,狂躁不安,也是这样一双手一勺一勺地将吹凉的汤药送进他嘴里,驱散了身上的热度。
“怎么就这样呢,”杜乐章叹了口气,“多好一张脸啊,怎么就烧成了这样。”
秦承远闭上了眼睛,药膏的效用是短暂的,痛苦却是长久的,他忍下全身灼烧的疼痛,尽力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嘶……”杜乐章啧着嘴,“我说你怎么就想不开,原来虽说你小子烦了些,暴躁了些,脾气坏了些,可怎么就烧成这样了呢,这是糟了多大的孽啊!”
“你不是说我是孽障。”
杜乐章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秦承远咳了两声,“我身上的伤很重吗?”
“你既然已经醒了,说明你成功地在鬼门关被我拉了回来,”杜乐章道,“只不过,这治好以后铁定留疤,尤其是你的脸,根本没法看。”
“正好。”秦承远想勾勾嘴角,却被脸上的伤疼得一激灵。
“你这两天要保持面无表情,知道吗,”杜乐章摇摇头,“可惜啊,多好的一张脸……”话说到这儿,他无端地戛然而止,开始打量起秦承远的脸。
“这话我都听烦了,”秦承远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换句话说?”
“能,”杜乐章盯着他的脸,“我怎么感觉我见过你?”
秦承远一愣,“我要喝水,渴死了。”说着他便不顾浑身的纱布和伤口,要起身拿水。
杜乐章忙把他按回去,“水我给你拿,这两天你不能动,身上的伤口还没长好!”
杜乐章在秦承远的支使下拿来了水,他浑身的伤不方便,杜乐章便秉持着病人为大的原则尽心尽力地给他喂水。
“果真,”他自言自语道,“我还是见过你。”
秦承远猛地呛了口水,剧烈的咳嗽起来。
“伤伤伤!崩开来了!”杜乐章急得跳脚,赶紧拿了药和纱布重新包扎。
秦承远默默地看着他忙碌,曾经他在宫中高高在上,除了母后和妹妹,他看不起任何一个人,大到皇帝皇兄,重臣太医,小到太监宫女,侍卫门客,他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了不起。
最后机关算尽,搭上了母后,叔父,牵连了幼妹,失去了一切,所有人都对他嗤之以鼻,唯有医者却当他与往日一般,曾经是如何对待,如今依旧如此。
“哦对,你睡了三天,估计不知道呢吧,”杜乐章见他神色落寞,转了话题,“这两天万峰气得脸色发青,嘴角都长了几个燎泡,陆将军也被惊动了,这两天跟他一块儿查这事儿呢!”
秦承远不为所动,杜乐章便凑近了道,“你知道他查到了什么吗?”
“什么?”秦承远懒洋洋地配合他。
“他查到李延年一直与什么人秘密通信,”杜乐章哼哼两声,“万峰这两天都在装缩头乌龟,一问三不知,但陆将军不愧是陆将军,一看他神色仓皇,便要查他的营帐,这两天闹得不可开交!”
秦承远抬起眼皮子,“另一个大夫呢?”
“小纪啊,”杜乐章语气沉了下来,“他和沈故都被万峰扣押了,现在关在营帐里,但只要陆将军在一天,万峰就没法寻他们麻烦。”
秦承远皱起眉,“不行,我要下床。”
“下床可以,”杜乐章挑眉,“你告诉我,你和小纪到底瞒了我什么事儿?为什么你会在火场里?为什么小纪是第一个发现火情的?为什么连沈故也被带走了?”
秦承远张了张嘴,“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不告诉也行,”杜乐章道,“我感觉我在哪儿见过你,你到底姓甚名甚,如实交来。”
秦承远僵在了原地,他向来不擅长跟人绕弯子,一连串的问题已经将他砸懵了。
“不交代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杜乐章一字一句道,“歇、着!”
“杜大夫,杜大夫!”阿越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屋,“不好了,牙将要处死沈都伯和宋大夫!”
“什……”杜乐章话还没说完,床上的秦承远已经冲下了床,疼得摔在了地上。
“够了!”杜乐章一把将药碗摔在他面前,“陈远!你这条命是我不眠不休整整两天两夜救活过来的!你要不惜命,我现在就把你打死在这里,省得浪费我精力!”
秦承远有些愣神地看着他,杜乐章向来都是乐呵呵的,就算生气也只是皱个眉头嘴上噼里啪啦骂几句就作罢,何曾见过他如此勃然大怒的模样。
杜乐章深吸一口气,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他,拉着阿越快步离开了营帐。
“杜大夫,是这样的,”阿越叽里咕噜地小声道,“陆将军不是本来查牙将查得严么?牙将一日拖一日,我原来还在想,这么拖下去除了把校尉的心情拖没了还能怎样,结果竟是拖到了三皇子到军营,陆将军前去接待了!”
“原来如此。”杜乐章跺了跺脚,“万峰这个狗娘养的,这般下去,莫说小纪和沈故得罪了他被降罪,怕是连陆将军都会受到牵连。”
阿越挠了挠脑袋,“啊?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杜乐章咬着牙,拽过阿越的领子,“他们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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