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去的时候,天已咙咚作响。
他刚合上房门,谁知却见门外突然窜了个黑影出来。
连孟一惊,迅速将暗器置于掌中。
但屋外那人没有动作,只轻声问了一句:“公子,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他此前并没有听过。
“怎么说?”连孟握着暗器,看着屋外的人影,附和着问道。
“这牡丹阁不过一家布坊,却如此奢丽阔绰,也是世间少有……”
“确实有些奇怪。”连孟继续附和着。
他注意到,那人身影消瘦,左脚弯曲,像是患了什么病疾。而他右手拿着一团硬物,像是什么奇怪的武器。
“其实除了显贵府邸和天子大殿以外,这世上还有一处地方,能有其一二。”
“是吗?”连孟顺着他的话慢慢说着,手中的暗器却蓄势待发。
“是啊。”那人的声音莫名带了些笑意,他停顿了一瞬,然后轻声应道,“那说的,是死人坟墓啊。”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一声轰天巨雷。
瞬间之后,大雨磅礴而至,电闪□□时贯天彻地而来。
“满园花香是为了遮掩陈尸腐臭,遍地珠宝皆是陪葬物品,而牡丹阁只有女子一说嘛……”那人轻笑了一声,“自古时候起,不就有丧葬礼时焚烧纸人一说了吗?”
听他说完,连孟不觉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他是觉得这个地方诡异得很,但要说是死人坟地,未免太……
“哈哈,”他正想着,门外那人忽然笑了出来,“我说,这种故事城里的说书先生一天能编十个,你还真信?”
“……”连孟顿时无语。
他看门外的人影正靠在门上,于是猛地打开了门来。
那人扑了个空,脚下打了个趔趄,伸出双手凌空扑扇了许久,才稳住没有跌到地上。
连孟倒也不客气,看他还没站稳,便抬脚点了点他的后腰,那人立时扑通一声,脸朝下,径直栽了下去。
“你是从哪里来的?”连孟扬眉问道。
那人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揉着肩膀,过了一阵才抬起头来:“我是这儿隔壁店的老板。”
“这隔壁哪有什么店?”
“怎么没有了?牡丹阁背后有家棺材店,我是店里的老板,名字叫寿南山。”
棺材店?寿南山?
真是让人无法产生联想的两个词语。
那人又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但连孟没有听清。他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那小子毫不客气地走进了房间里去。
“慢着……你是干什么来的?”
寿南山转过头来,没脸没皮地应道:“我自然是来找你办事的。”
“办事?”
“嗯。连尹门收钱买命,不是吗?”
“那也要出得起价。”
见连孟出言嘲讽,那人竟也不生气,他嘿嘿一笑,然后就从腰间掏出了一锭闪闪发光的金子来。
那个寿南山看起来年纪轻轻,五官虽甚为清秀,但脸上没什么血色,瘦削得不太像话。而且他衣衫破旧,身上几处地方都打着补丁,完全不像是能随手拿出一锭金锭的人来。
难道这钱还是不义之财?
见连孟没有说话,那人理了理自己破烂的衣领,煞有介事地说道:“你可以叫我‘山老板’。”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他将那金子往桌上一摆,抬眼就是一笑,“拿钱,买命。”
“买谁的命?”
“我的。”
寿南山话音刚落,连孟手里的暗器就径直飞了出去。那两刃小刀从他发梢急急掠过,然后重重刺进了他身后的墙柱上。
“欸,你这么认真干嘛,我只是跟你玩笑罢了。”
“你到底是谁?”连孟厉声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叫寿南山,是隔壁棺材店的老板。”
“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找你办事。”
“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我这一份礼物送给……送给这里的那位香老板。”
“香老板?”连孟有些吃惊,“什么礼物你不能自己送吗?”
“倒是可以,只是……”寿南山支支吾吾了半天,却几次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我不好跟你细说。”
“你不说,那就算了。”连孟随即说道。
“算了?”寿南山一惊,“你说你不接我的委托?”
“不接。”
“不可能啊。”他奇怪地看着连孟,“他明明说过,你爱财如命,只要我拿出金锭,你肯定会帮忙的。”
“你说的‘他’是谁?”连孟扬眉问道。
“我不记得了……”
“……”这人真是有够烦人。
连孟实在心累得很。
本来这几日他就没个安生,如今他可没心情搭理这个语焉不详的怪人。
想着,他就准备不再跟他废话,强行把他轰出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听得窗外传来一阵窸窣声响,像是有人踩碎了枯叶花草发出的声音。
连孟心下一紧,赶忙走到窗边,将窗户开了条小缝。但窗外只听得雨声哗啦,雷电轰鸣,完全不见有人的踪影。
“你怎么了?”见他举止怪异,寿南山忍不住在后面嚷嚷了一句。
连孟没有回答。他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正想让他别吵,可没想到,他稍一回头,却发现原本房中站着的那人一下不见了。
房中大门紧闭,就像根本没人来过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重又恢复了平静,衬得门外的雷鸣雨啸更加清晰了。
连孟一下有些心慌。
这时,窗外又有人声传来。
连孟怕是自己犯病,运功调息了一阵,然后才走到门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些许门缝,屏息朝外面窥探起来。
雨中果然有两个人影,撑着伞,似乎在争论些什么。
那两人身影都有些似曾相识,但不知是否是大雨的缘故,雨中的人影看起来都不甚清晰。
他们兀自说着,丝毫没有顾忌身处之地乃休憩的厢房,也丝毫担心会打扰到谁。连孟好奇,连清仁跟陵引祈年就住在他隔壁,难道他们未曾听到?
不过连孟无暇多想,他的头仍旧剧痛万分,他捂住头,复又运功一阵,才稳住了气息。
这时雷电渐小,连孟终于听清了两人的对话。
“此行路途遥远,我们在此地暂作休息,之后再上路。”
“也好。”应声的人身穿绿色长衫,语气冷淡,听起来有些不太耐烦。
倒是另一人语气一直兴高采烈,像是开心至极。
那人身着一袭熟悉的连尹门黑衣,连孟睁大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是板着一张脸,咱们还要一路同行,欢喜点不行吗?”
“有什么可欢喜的?”那人仍旧冷淡的应着声。
“哎,别这么说嘛,”黑衣人兀自笑了起来,然后他转过身来,伸出手捏了捏面前那人的脸。
绿衣人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挡开了那人的手:“请自重。”
因着绿衣男人的挪步,连孟终于看清了那张满面笑容的脸。
一道闪电划过,连孟扶着头,震惊地退后了一步——
那黑衣人的容貌他如何也不会认错。
因为,那是他自己的脸。
第10章 十、蹊跷
“这地方肯定有古怪。”连孟语重心长地说道。
连清仁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连孟往池子里掷了枚石子,看着池面荡起了一串涟漪之后,又继续说道:“我早上去牡丹阁外面逛了一圈,根本没看到过什么棺材铺子。你说……”
“师兄……”连清仁犹豫半天,终于开了口。
“嗯?”连孟闭上嘴,扬眉看着他。
连清仁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师兄,我真诚地建议你去看一下大夫。”
“你……”
“要不然,”连清仁赶忙换了个思路,“就是有人易容成你的样子了。”
“……”虽然连孟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有病,但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不太可能。
暂且不提易容之术怎会如此“神奇”,竟让他这个“本尊”都觉得真假难辨,而且他昨晚推开窗门想去查看时,却发现门外根本空无一人了。
这片刻时间,纵然轻功再好,也不能在狂风暴雨中消失得如此彻底。所以,最有可能的推测,是那两人根本就是幻象。
只是……
“如果他们是幻觉,那个叫寿南山的人又是怎么回事?”连清仁奇怪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连孟径直摇了摇头,“他总不能也是幻觉吧,我之前从没见过他。”
“说得也是。不过师兄,”连清仁琢磨了一阵,“你说,他会不会是天蚕教派来的人?”
“天蚕教……”
鉴于之前在马车上的遭遇,连孟其实也考虑过这个可能,只是他实在想不通那群爱玩虫子的苗疆人为什么要如此折腾。
而且,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取得牡丹花佩,祈年房间就在隔壁,自己去取不是更加方便,为何要来跟他开这个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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