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如找人问问,这里有没有人认识那个叫寿南山的怪人。”
他正说着,这时远处小径里就来了个穿着淡粉衣衫的少女。
那姑娘看起来至多二八年岁,出落得亭亭玉立。连孟想起他们先前应是见过,她就是跟昕云一起前来迎接他们的那行人之一。
想到这儿,连孟立时蹦了起来。
他给连清仁使了个眼色,然后就绕到了那姑娘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祈公子的朋友?”
“嗯。”连孟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你找我有事?还有祈公子需要差人办事?”
“都不是,我有点事想问你。”
“问我?”那姑娘犹豫了一阵,她抬头反复看了连孟几次,才迟疑地应了声“好”。
“那个香老板,就是你们阁主,他是个怎样的人?”
“连公子为什么会问起我家阁主的事?”
“呃……我昨日看他弄了那套戏法,觉得有趣得很。本想同他认识一下,但他一直未曾下楼,所以猜想他是否不屑与人交往罢了。”
“噢。那倒不是。我家阁主为人极好,只是身体时常抱恙,所以才不常见人。”
“身体抱恙?那他……”
连孟正说着,却见那姑娘突然双颊一红。
他有些奇怪地回过头去,没想到竟看到陵引走了过来。
“陵、陵引大夫。”粉衣少女面带羞涩地说道。
陵引朝她微微一笑,轻声应了句:“丹柔姑娘。”
丹柔看着陵引,一双剪瞳清澈如水:“陵大夫,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没有什么要事。只是我熬药时发现灶台老是点不着火,姑娘要是方便的话,能帮我看看吗?”
“好,我这就去看看。”说着,那粉衣姑娘就踏着小碎步离开了。
连孟这才想起他事情还没问完,不觉得伸手唤了一声。
陵引一把抓住了胳膊,耸拉着眼皮说道:“我家少爷找你。”
“找我?”连孟指了指自己。
“嗯。”
“这大清早的,找我做什么?”
“他刚才跟我说,你昨晚上见鬼了。”
这他都知道?!
连清仁看起来比连孟还紧张:“见鬼?是说我师兄撞鬼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陵引摊摊手,然后打了个哈欠,示意他快些过去。
连孟没有办法,只得跟连清仁嘱咐了一声,然后就疾步朝陵引方才过来的方向走去。
牡丹阁确实宽敞,连孟穿过了好几个园子,这才看到祈年的背影。
雨是早上天刚亮时停的,空气里有些潮湿的泥土气息,满园的牡丹上也还沾着露水。
那时起了风,祈年站在花丛中,微风轻扬起他墨绿的衣衫;他用发带将长发随意绑起,肩膀微颤,似乎在咳嗽。
连孟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像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祈年慢慢转过身来。他一看到连孟,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表情温柔得像是能酿出蜜来似的。
连孟一怔,觉得耳根有些通红,他晃了晃神,然后才大步走了过去。
“陵引说你找我。”
“嗯。”
那人眉眼弯得跟月牙似的,连孟看着心虚,赶忙清了清嗓子,默默移开了视线。
“你昨晚是不是遇见了什么诡异的事?”
“你听到动静了?”
“没有,昨夜我睡得很早。”
“那你怎么……”话问到一半,连孟就自觉噤了声,他觉得他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不是坏人。”
“啊?”连孟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说寿南山。”
“你认识他?”
“在我还没有重生之前,曾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你的意思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嗯。”
“但是……”连孟想起那人在房中消失的景象,还是觉得有些蹊跷。
“那你先前说我撞鬼,就是指的他?”
祈年没有说话,他看着连孟,突然伸手抚上了他的鬓发。
“你还看到什么了?”他轻声问道。
连孟一怔,他斟酌了一下字词,最后决定实话实说:“我、我看到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鬼。”
“是吗?”虽然像在问话,但他的语气里并没有惊奇的意思。
“嗯。我听到……”连孟继续说着,可说到一般,他一下怔愣在了原地。
祈年墨绿的外衫被风吹得衣袂翻飞,连孟看着他,一瞬有些失措。
大雨之中,那个始终背对着他的身影也是一袭绿衣……
“嗯?怎么了?”见他表情微愕,祈年轻声问道。
连孟没有说话。
祈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震惊地睁大眼,他诧异地伸出手来摸了摸连孟的额头,关切地问道:“又忘记吃药了吗?”
“……”连孟被这句话哽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祈年看他吃了瘪,一下笑了出来:“你说的事我都知道。”
“你知道?”
“我之前说过,你我都是重生的。重生与转世不同,先前发生的事仍存在于你我的记忆当中。只是现下的你全都忘记了而已。”
“你是说,我昨晚看见的人,就是你跟我?”
“嗯。你能看见他们,是因为你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祈年忽然弯起了眉眼,伸手抚上了连孟的鬓发,“我会等你全都想起来。”
按照祈年的说法,那昨夜他在雨中所见,不就是之前发生的事了?这还不能算是上辈子的事,是说他们之前也来过牡丹阁,只是如今时间倒转,他们又重来了一次宁晏牡丹阁?
连孟想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我觉得我只是普通的撞鬼而已。”他又挣扎了一下。
祈年没有说话,只是耐心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仿佛看稚童习字般温柔。
连孟也不知道到底是祈年犯病,还是自己犯病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一下又冷了场,连孟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倒是祈年先开了口。
“你最近病发得越渐频繁,先前陵引跟我提过一个应对的法子,你要不要试一下?”
“啊?”连孟一愣,然后就被祈年给拉走了。
其实这所谓“应对的法子”是陵引某一天熬药时,灵光一闪想到的“偏方”。说是虽不能根治,但好歹能抑制下病情。
连孟有些疑虑,但还是答应试试他说的方法。
然后,陵引大夫就在万众瞩目之下端出了他独家秘制的汤药来。
那药黑中带棕,气味古怪,连孟实在不忍下嘴。
“如果我今日命丧当场……师弟,你一定要记得为我报仇。”
“师兄放心。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我都一定会为你手刃仇人!”
陵引耸拉着眼,无语地用下巴指了指那碗药:“你俩别墨迹,我一会还要给少爷准备晚上的药。”
说着,他看了一眼祈年,那人摇着扇子,在旁边笑得可欢畅了。
连孟没法,只能一咬牙一跺脚,端起药来,将它一饮而尽了。
“对了,那准备把药的名字叫做‘阴阳合欢散’。”
“什么?”连孟刚把药吞下去,就吓得眉毛一横。
一旁的连清仁更是激动得蹦了起来:“你怎么能给我师兄吃那种……下流的药……”
连清仁话音刚落,连孟就觉得腹部一股真气逆冲而来。他本想运功调息,却发现根本派不上用场。
“师兄,你怎么样了?”连清仁关切地问道。
“我先前忘了说,这‘阴阳合欢散’的主要材料是巴豆。”
“你……!”连孟恍然大悟,他愤恨地瞪了陵引一眼,然后就捂着肚子飞奔出了小屋。
“用泻药终是不妥。”祈年摇着扇子,慢慢说道。
“他发病时情绪亦亢奋,服下泻药便能让他全身虚弱、无力亢奋。”
“那倒也是。”
“为什么要给泻药取这种名字?”连清仁气恼地看着陵引。
“为什么不能给泻药取这种名字?”陵引笑着问他。
这逞的终究是口舌之快。
总之,连孟那天是结结实实地蹲了半天的茅厕。
到最后他双腿酸软,差点嗝屁,还是连清仁把他给背回了房。
“那个陵引就是个庸医……”
他拼着最后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就倒在床上昏睡过去了。
但他这一天的霉运并没有结束。
因为连清仁刚走没多久,他房中的衣柜就突然被人踹打开了来。
一个黑影从里面径直窜出,在地上滚了几转以后,才停在了连孟床前。
连孟听得声响,下意识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本就拉得虚脱,这一激动,又耗费了不少气力。
地上躺着的那物极难辨清。
连孟借着月光,也只能看到一堆烂布条上,耸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好在没过多久,那团布条就现了“真身”——
寿南山一下蹦了起来,他看着连孟,兴高采烈地叫道:“你可算回来了!”
第11章 十一、冰糖
寿南山拍拍灰,晃悠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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