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事光明磊落,有什么不好?”虚生明眸微暗,无意识摩挲自己小手指,低声呢喃:“比起他的不愧不怍,我犹万不及一,唯有羡艳的份了。”
不知是屋外丝竹声响,还是虚生的话太轻,多情公子没听清,遂道:“什么?”
虚生已恢复平常本性,按往例等多情公子倒完最后第一滴酒,便拿回了酒壶,恰好这时竺苓回来,他就嘱咐道:“最近你做事千万小心,别被他们发现端倪。”
“真不尽兴,但愿下次再不会有人来无故捣乱。”多情公子不舍地吞咽下杯中物,托腮期待道:“下次见面定在几月?”
虚生用小厮端来的井水仔细洗净葫芦中残余的酒渍,望看屋外飞过的雀鸟,盘算半晌方开口:“二月惊蛰过后吧,元月春节怕是你也抽不出身来赴约。若下次再如此,贫僧就直接把这酒送去一品居叫卖,价高者得。”
“绝无下回。”多情公子抬手保证,神情举止令人实难令人信服。
虚生拭干玉葫芦壁上水珠,临走时虚生忽然狠绝地警告道:“帮贫僧给京城那位带句话,别坏了合作的规矩,如若有下次,不要怪贫僧翻脸无情。”
“你似乎挺喜欢那位怀公子。”望着虚生离去渐没入昏暗里的背影,多情公子的双眸炯炯,企图看穿这佛骨脱俗的僧面下最真实的俗世想法。
虚生走出两步,面上神情淡漠,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多情公子一眼,“许是吧。”
多情公子眼见虚生要走出屋,轻笑道:“你是识得香盗的吧?”
“不认识。”虚生淡漠道,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照常从泠竺居角门出了汉宫春,虚生低声道:“出来吧。”
空无一人的墙边忽然多出个身着赤红衫子的女子,只不过这地既是欢乐坊,巷边即便有人路过瞧见,也只会当是破戒的和尚与馆里的姑娘在幽会。沉香四下张望,确定无人才附在虚生耳边低声说:“万通先生是玄机阁晓天部的掌事。”
“你跟去,别被他发现,见贾半仙出现就回来。”虚生看沉香转身要走,又说:“还有不许伤人。”
沉香领命转身出了坊街,三拐两弯寻到庆州府世家宅子云集的大宁坊,悄声无息地飞进一户布局静雅的小宅,无声地伏在瓦顶观察院里的情形。
大约等了半刻时,院门外传来耳熟的笑谈声。怀明墨走进小院后,没进屋里等人,而是坐在院里石桌旁干坐。
辛里见已过和贾半仙约定的时辰,仍未有人前来,不禁担心道:“万通先生鲜少会迟来,会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
“让骆辰和臧丽出去找找。”怀明墨拍了拍身边石凳,笑道:“郑大哥和辛里坐吧,庆州府今夜没发生任何骚动,无需如此紧张。我记得贾先生上次来庆州府,不也是晚到了会儿,人生地不熟,不认得路绕远前来很正常。”
沉香虽未见贾半仙到来,但几人话语里已确认万通先生与玄机阁的关系,正打算寻机会离开。可她刚要有动作,顿时察觉到突然出现的一股肃杀之气,显然院里人也同有所注意,郑丰年已站起,而他佩在腰上的剑已出鞘,剑锋透着寒气森森的冷光。
“什么人?!”辛里护在尚未痊愈的怀明墨身边,目光如炬地四周扫看,握扇的手背略露青筋。
忽然宅院四周高墙同时窜进近十来个黑衣人,各个手握刀剑,墙上还有八.九人,手持弓.弩。沉香饶有兴味地打量黑衣人一番,除却黑衣首领,其他几人武功算不上好,但胜在人多又有弩.箭远攻,免不得有番恶斗。黑衣人来前已仔细调查过怀明墨身边几人的武功,自知难是敌手,所以用万通先生调虎离山,等人少一半,才趁机行事偷袭。
□□齐发,院里顿时嘈杂起来,郑丰年以一挡十,丝毫不给黑衣人接近怀明墨的机会。可是明枪易躲,暗箭却太难防,黑衣人手中□□全是涂成黑色,在黑夜里难以辨认,躲得过一时无法避开全部,很快郑丰年的左臂被一支箭擦到,手臂顿觉酥麻,使不上力来。利箭在院里不停地飞梭,辛里一次次挡去射向怀明墨地毒箭,眼看郑丰年渐落下风,却只能干着急帮不上忙。
两方打斗胶着间,忽传来声清幽的叹息声,“就这本事,还学人家做杀手,真丢人。”沉香踩着朝自己射来的暗箭飞下,三两下除去院墙上拿弩的黑衣人。
黑衣人首领不想院里还有高手埋伏,一时怔忪间被郑丰年刺伤,连连后退几步,声音沙哑道:“你什么人?”
“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辛里见到沉香大为惊讶,虽见她出手解决黑衣人,仍不敢轻易松懈,以防是她与黑衣人串通,会在出其不意时出手,故把怀明墨护在身后,半寸不离身。
沉香冷眼看向身侧不远的几人,只字未言,旋即又用凤眼凌厉地划过眼前一群黑衣人。
怀明墨虽猜到来者身份,前事不提,犹是礼貌谦辞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沉香慢慢抽出暗鞘中短剑,睨眼怀明墨不屑道:“没有想要助你,只不过你若受伤,我怕那位会以为是我出得手罢了。”沉香手中的剑并不像铁剑透出那种灰白冷月的色泽,而是像人血浸染的殷红色。
“赤虹剑?!”前番打斗因为夜黑无光,辛里不曾看清,如今有幸清楚一睹,他略有些惊讶,莫不是碍于情势,他恨不得夺来一瞧。
“不错。”沉香随口回答,就在分神间,黑衣人一窝蜂朝她冲来,打算趁其不备偷袭。
很快黑衣人首领发现自己打错了如意算盘,他原以为沉香只是个手持短剑的小丫头,虽在听闻那把短剑是赤虹时颇为震惊,可江湖不曾听闻有用赤虹剑的高手,所以才天真的以为能以多欺少。只见沉香的每个动作都极其得干净利落,剑起剑落间,地府就多了个亡魂,她的双眸像是无形的网,盯上谁便能网住,随后任她杀刺,没人躲得过。
黑衣人首领见自己下属逐渐稀少,深知自己单打独斗绝不是这红衣女子的对手,决意弃下属离去,才发现骆辰与臧丽已经回来,正紧盯着自己与红衣女剑客地打斗,大有黄雀在后的意思。
“再打下去,你我都会被生擒,不如合作离开如何?”这黑衣人首领很会审时夺度,清楚了解光靠自己难以逃脱,这才想试图说服沉香协作。
沉香黑眸深处有藐视地讥笑,看穿黑衣人首领的心思,她狂傲道:“你会,而我不会,他们抓不到我。”
沉香说得确是事实,黑衣人首领不死心,暗劲咬牙,“他们人多。”
“这能抓到我的就两人,一位使不上内力,另一位得保护前者。至于其他几个……”沉香没停住手上的攻击,只在翻身时扫过眼院里人,轻蔑哼笑道:“抓我那是痴人说梦。所以我为什么要跟你协作,平添个包袱,自找麻烦。”话音未落,沉香侧身一闪在空中横转两圈,飘然而去似是跟轻羽随风飘离,只余三言两语自风中传来,“没资格做杀手的人,以后就别再做了。”
话音甫落,黑衣人首领已痛苦的躺倒在院里,双腿的脚筋尽断,别说用轻功逃跑,哪怕让他爬走,脚上也使不出力道了。而他握剑的手,经脉被沉香最后一击震废,从今往后已是废人一个,连做个寻常百姓也已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不抽风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什么?更新不了?多点两下嘛……纳尼?还是不行?没事这不是才中午。
Emmm,来自用一小时才能发章节的怨念。
然后,
谢谢大家的喜欢~~谢谢小天使的收藏~~(拉起大米对大家,一鞠躬,二鞠躬,没有三鞠躬)
第17章 第17章
郑丰年冲到黑衣人首领身边,蹲下仔细检查他的伤势,心中甚是惊骇红衣女子的出手狠辣,见其嘴角流出殷红的鲜血,用力掐住下其颚骨,起身对辛里摇头,叹气道:“已经服毒自尽了。”
辛里走到已断气的黑衣人身旁,反复看了几人致命伤口,全是一剑封喉毙命,对方根本不给活命的机会,再看黑衣人首领,喟叹说:“活着已无希望,死对他来说算是解脱。”
“贾先生,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骆辰早前听辛里描述以为只是武功稍稍不错的江湖剑客,可刚发生的眼前景象,才让他切身感到女剑客的可怕。
贾半仙捋着胡须,半晌无言,他先上前对怀明墨行了个下属礼,无奈笑说:“万事通总有万事不知不晓的时候。我之前就受命调查过这女剑客,可是查了近半月根本没一点线索,除了有人在官道看到过她来庆州府外,她的年纪、相貌、名字及来自何方都没人知道。她和香盗同样是个谜,这样的剑术在江湖竟无人知晓,实在让人惊叹,亦让人害怕。恐怕要查她,还得先从香盗身份下手。”
时近白露,天气日渐寒凉,昼夜温差颇大,夜半又是起风时。怀明墨忍不住低咳两声,刚好的咳疾似有复发,一院人赶紧把怀明墨劝进屋。
“属下武功如此了得,可想而知,香盗会是怎般的人物。”怀明墨语调悠然,精神不济地躺在床榻上,没怪罪的意思,还不忘叮嘱道:“贾先生调查时一定要小心些,如果真查不出,那便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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