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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引 完结+番外 (卫十七娘)



崔煦跪伏于黼扆之前,静静地道:“长安事态紧急,臣不敢弃圣人而去。况臣年少德薄,亦不敢列于少阳,位属东宫,望圣人重下决断。”

这话端得诚恳,李玚倒觉得可笑起来:李昉难得有看得入眼的臣子,偏生是这么个强项的。他索性摊了手,向一旁的李昉道:“观音奴,你以为如何?”

殿中有长久的静寂,唯一清晰的是香炉中降真香的气味。漫长地等待中,李昉终于下阶,行至崔煦身侧,伸手将他掺了起来。他望着这个自由亲近的校书郎,微微一笑:“崔二哥哥不喜欢孤这样的性子,可是喜欢楚王叔那样的性子么?”

此话一出,李玚与崔煦面色骤变。

李泱生前温和敦雅与人为善,却在死前接崔煦的口,狠狠地算计了李玚一次。各种因由崔煦不愿深想,却好歹明白了出楚王府前李泱带着歉意的那一句对不住的缘故。说来可哂,他自幼看重的亲友至交一个个离他而去,或阴阳相隔,或道途不同,最终只剩他一个人踽踽独行。

李昉见他面色改换,心下一软,原本想好的话却说不出口了遂临时改口而笑:“洛阳有颍王叔,他的性子最好。你不喜欢孤,却一定会喜欢他。若你得颍王叔的赏识,便是做了他的幕僚也没甚么的,孤并不会生气。”

崔煦有些匪夷所思于李昉这天生的凉薄,转念一想便释然,忽觉十分疲惫,遂不愿再为此坚持:“臣遵旨。”

闻言,李昉先是有些开心,却忍不住低声问道:“崔二哥哥,你同意是为着孤劝你,还是为着颍王叔?”

崔煦漠然道:“臣是为了殿下。”

御座之上,李玚见此忍不住教李昉引得笑出来:“观音奴,你与崔校书出殿去罢。”

等二人出殿,李玚立时冷下脸来,回首看向一旁立着的郇弼,冷冷地道:“那混账东西如何了?”

郇弼连忙跪下:“启禀大家,老奴手底下竟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惶恐。老奴已查明了黄门苏严私下去信于长安长公主等诸多罪过,已然押在南内的掖庭了。”

“甚好,只是朕有个疑问。苏严是你最看重的黄门,怎么干出这样不要命的事来?”李玚疑道。

郇弼闻言叹息道:“这事原本难说,细究起来倒是老奴的不是了。老奴审问他时亦曾问过,他说是看见冯昭辅的下场,唇亡齿寒、兔死狐悲起来。”

“糊涂东西。”李玚冷笑一声,“先不必处置他,只等阿祁破了长安城,抑或是教朕拿了她,才将他押到两军镇前便是。”

郇弼应道:“是。”

三日后,两军中尉鱼延年命左神策军统领率两万人护送太子及诸官员往洛阳去。等左神策军统领传来顺利出城的消息时,李玚已歇在南内的南熏殿三日。

五月二十日夜,上小寐于南熏殿,梦少年往事,醒时泪湿枕巾。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这里曾经住着一个神女,可如今已化作巫山云雨,再不能回来了。夜半无人处,李玚于榻上涩声轻唤:“谢郎。”

他没想过,自己当真要不问苍生问鬼神了。

五月二十三日,驻马于长安城外的李祁终于开始攻城。李泱的死因教她的部下十分愤怒,定要破长安来向李玚讨个说法,李祁不知道这是不是李泱的本意。

她宁愿不是。

困城半月,攻城七日不下,高峤遂请命亲自领兵上阵。

送他上阵时,李祁忽然一阵心慌,拉住已着甲胄的将军,伸手扶上他冰冷的铠甲,一字一句道:“孤不做寡妇,你平安回来。”

高峤温和道:“属下遵命。”

他说着走出两步,想起甚么似地回过身来,伸臂将李祁揽入怀中,轻轻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望着她惊诧的神色微微一笑:“阿祁,等我回来。”

高峤率兵攻城三个时辰,仍不下城。李祁不免有些焦躁,范阳的粮草尚未至,若再不能破城,还不若直接死在这里,可若当真死在这里,李泱的尸骨又当如何。

至此,她忽然想起李泱少年时曾问她,若他死了可能回范阳么,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

“你放心,若你死在长安,我一定把你的尸骨带回范阳,不会让你孤单单地葬在皇陵。”

此刻她忽然改了主意,若是自己取了天下公器,四海皆是她的,李泱葬在哪里又有何分别?

胡思乱想间,忽有人来报:“恭喜长公主,长安城破了!”

李祁蓦然站起,拿了长枪越过诸将便往外行去。那来报信的兵士紧走两步赶上她,急声道:“长公主先别去,这里危险,高将军他……”

“他怎么了?”李祁闻言不由驻足。

那兵士立时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高将军中箭身亡了!”

李祁怔了一怔,半晌才迟疑道:“你说甚么,再说一遍。”

那兵士从未见过李祁如此失态,却立刻又重复了一遍。

李祁几乎站不住,李泱死讯传来时她的反应也差不多了,可她很快镇定下来:“尸骨可夺回来了么?”

兵士忙道:“夺回来了,长公主可要去看么?”

“不必了。”李祁不再与兵士交谈,回首看向身后的将军,“随孤入城!”

【肆拾】湛湛长空黑

史册记载:长安之乱到了最后一日,宣宗李玚于南熏殿中**而死,李祁率部众入大明宫,她安抚皇后谢慈与公主李令姌,将其余无子嗣的妃嫔尽数遣至京郊道观,命其带发修行。尔后发书与范阳,欲迎其父即位,待襄王李策入京后,设宴于文明殿,施计将其鸩杀。

李祁在位七载后,太子李昉自洛阳起兵,一如七年前她对宣宗所做的那样,将她逼死在紫宸殿中。

徽宗李昉是大楚最后一个君主,在位十年,仅用了一个年号,是为宣和。

宣和九年,大楚灭。

外一则:神女生涯

大楚昭宗绍徽三年十月初八日夜,暴雨如注。李策被李蒨召至延英殿询问边策,行出殿门时已然夜色昏沉,立于阶前单见一股一股的雨水自斗角飞檐上似瀑布一般坠下,竟有几分银河落九天之象。

李策现今已是快要加冠的年岁,李蒨对他的忌惮已是渐渐搬到明面上来了,延英殿内的圣人语调平缓而柔和,字句里的意思却是不须斟酌便能明白的简白:“杨相公是我朝栋梁,阿策往后也大了,倘若没有旁的事,便少去烦他罢。”

楚朝文武官员各司其职泾渭分明,况他身为宗室,本也不该与外臣交好过甚,纵然有师徒之属,也还应自恃身份才是。李策眼见李蒨是如何待其余宗室王的,便不愿步其后尘重蹈覆辙,他本善隐忍,遵旨倒也没什么。

这样想着,竟已行至东内的中书门下,中书门下烛火莹然,他垂眸淡声向身侧为他撑伞的小黄门询问道:“今夜是谁当值?”

那小黄门侍奉御前十分伶俐,低头仔细算了算方笑道:“八成是杨相公。”

“师相?”李策不由蹙了蹙眉,想起杨公赡进来府中有事,只是这样的话不便在这小黄门面前说出,只伸手接过那伞颔首道,“你说话倒好得很,叫什么,多大了?”

那小黄门连忙应道:“启禀殿下,小人郇弼,今年二十有九啦。”

李策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瞧着倒年轻。”言毕便又接了前头提灯黄门手中的灯道,“都去罢,孤自己回西内去。”

两个小黄门应声离去后,李策鬼使神差地往中书门下的堂屋行去,行至廊下忽觉有一阵冷风吹过,即便撑着伞也没能阻住那雨珠溅到他的面上,不由旋身避了几步,不意踩进一滩积水里,闹出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里间的人。

那门很快便被打开了,开门的小黄门望见来人不由一怔,继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内道:“相公,殿下来了。”

说话间李策便径直向内走去,耳侧犹闻的微哑冲淡的嗓音道:“如何通告个事情也不清不楚的,是哪位殿下……” “师相。”李策轻声道,“是学生来瞧一瞧。”

杨公赡在灯下伸手揉了揉眉心,转首抬眼看见李策的模样不由失笑:“怎么淋成这个样子。”遂命那黄门官道,“去取一套衣物来。”

黄门官领命而去。李策便上前去立在杨公赡的身侧含笑道:“师相在看什么?”

“《奉天录》。”杨公赡应道,转口向他,“怎的这时候过来了?雨下得这样大,倘若淋坏了如何是好?”

李策低声似笑非笑地道:“今日大家召学生入延英,谈的晚了些,回西内时听那引路的小黄门说今夜在中书门下值夜的是师相,便想着过来看看。学生还年轻,哪里有这样容易便淋坏了。”

一面说着,李策搭眼往那册《奉天录》上瞧去,正看见那句“乱者,理之源;失者,得之府。 法令施而逆子诛,《春秋》书而贼臣惧。”因心下有私不由眼瞳一紧,随即便低声念了出来:“《春秋》书而贼臣惧……”

杨公赡不知他心下所想,不由停下将要翻页的手指,仰面向他疑道:“如何?”

李策不由避开了杨公赡的注视,自衣袍内另取出一册书卷置于几上,却是一册《晏子春秋》,纵然明白那非为使贼臣惧的《春秋》,却也仍旧教少年殿下的手心沁出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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