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放下心里的那份顾虑,行礼、问候。
直到低下头,看见戚文腰间的那块墨玉佩。
景吾心下大惊,生怕自己有什么误会——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猜想。可是,戚文如此眼熟,和当年那个人……重叠了起来。
十二年了啊。
景吾转头看了一眼戚世钦,他深色的眸子满是笑意。
“戚将军腰上的玉佩,可是稀罕之物,小人见识短浅,未曾见过。可否一问来历?”景吾不动声色道。
上一刻还满面笑意的戚世钦心里猛地一惊。他忘了这茬!
“哦,你说这个?”戚文取下腰间的玉佩,捏在手中把玩着,“这个嘛,是我们戚家的证物。凡是戚家人,都会佩这个——你没见过吗?世钦也有一块一样的。”
“那是不是……只有戚家人,才会有这个玉佩?”
景吾想起昨日戚世钦的沉默、不安和竭力的转移话题;刚才的笑意,似乎又带上了阴森。一切都变了味道。
景吾开始怀疑,戚世钦和戚文是串通好的,就等着他景吾上钩……
戚文装作浑然不知一般:“那当然,不仅这样,戚家祖上还有一说,守护戚家,玉在人在,玉亡人亡。除非,你与戚家断绝联系。所以呐,这块玉佩,本应走到哪里都要戴着。只是这孩子,成日不在乎,只要没人侍候,必然是会忘记的罢了……”戚文絮絮叨叨地像一个嫁女儿的母亲。
景吾垂下头。
再抬起头时,他的眼中,出尘超然一扫而空。眼中全是戾气。或者说,杀气。
出尘出鞘。
“所以,当年景家灭门的主使,是戚家。”不是疑问,是肯定
戚文没有回答。
景吾攥紧拳头,压抑心中的怒火,收回出尘。
“戚世钦,你也知道,对吗?”景吾眼神似两道剑光,直穿戚世钦胸口。
“不是的,那年我也才五岁,我又怎会知道……”戚世钦想要解释,但怎么解释,都有些力不从心。
“那么,”景吾的笑中带上了乖戾,阴森,“你家玉佩,你总该认识吧。昨日,你明知这是你家的玉佩,你也不告诉我。”
“我……”戚世钦语塞。
“你叫我,如何再相信你。”景吾的语气中带上了苍凉。
戚世钦心中只有一句:完了。
万念俱灰。
景吾戴上斗笠,拂袖而去。
“景吾……”戚世钦转身想要去追。
戚文大喝一声:“站住!”
“父亲!”戚世钦单膝跪下,“孩儿……”
“世钦,忘幽派一案已完结,黎秀很快会被处刑。中间出了点小插曲,不过问题不大。”戚文声音缓了下来,“我想,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父亲,你早就知道,黎秀夫人……”戚世钦抬头问。
“是。”戚文声音冷冷地,“我知道你去姑苏,必然会想和忘幽派的人切磋,然后再引来长安,斩草除根。”
“所以……郑萧,也是你指使让我知道的?”戚世钦实在难以接受,面对这个虽然观点不合,却一直敬重的父亲。
“不错,当年郑萧是我的下属,现在也是,直到他去世。”戚文眯起眼睛,似是年轻时的过往又浮现在眼前。
“如果不是因为你,也许郑萧不会死。”戚世钦也冷声。
“你也好,郑萧也好,不过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达到目的,我宁愿不择手段。谁知道你,动了不该动的情。既然这样,我只能把你们先离间了。”
“……”戚世钦没想到父亲是这样的态度。这几天,父亲在他心里变化实在太大了,让他多少有些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写虐的特别激动。
我是抽什么风。
没关系,结局甜就行了。
【打我呀】
☆、魂牵梦萦
“现在你也不必日日报道了。即日起,你禁足家中,直至婚期。”
“婚期?……”晴天霹雳。戚世钦上一刻还觉得,也许有回旋的余地,此刻,他才清楚地意识到,没有机会了。
戚文温声道:“你也不年轻了,还有几年便弱冠,与你同龄的少年都已有家室。一切都安排好,你上司,户部尚书裘沅之女裘如雪。门当户对,再好不过。”
“不……”戚世钦还欲争取些什么,戚文也离开。
那一刻,戚世钦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他一人。
孤零零的一个人。
裘如雪,确实是个好姑娘,自小便是大家闺秀,是个有才情亦守妇德的女子。戚世钦隐约记得,年幼时与之有一面之缘。
戚世钦从小是个别扭的孩子,如雪稍长,便自作是一个温情的姐姐身份,对戚世钦弟妹般的关爱与管教,虽然只是一小段时光。
于是,戚世钦只道她再厌烦不过,提起她时,不过是,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一般的态度。怎么忽然一夜之间,会成为自己的妻子呢?
更何况他心里,明明有另一个人。
各个世家都道他们门当户对、才子佳人。
戚世钦从江南赶回来时,突然忙乱,以至无暇顾及身边的事。于是,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的婚事,当事人都并不知情。
戚世钦一面记挂景吾,事情又尚未解释清楚,依照景吾的性子,他必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实在有可能想不开,硬生生把自己别扭死;另一面,他实在对裘如雪无意,若是真与她成了婚,天知道会过上多么尴尬的生活。
无数次动了翻墙逃脱的念头。奈何,戚家所有的侍卫都紧盯这他。纵使谴走所有的丫鬟小厮,都无法。
戚世钦苦笑着想,不知道的,还道他是哪家的姑娘,守在闺房内,不让出门。
他又想,如果他是姑娘就好了,跟父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也许也就应允了,与景吾也没那么多麻烦事了吧。
不过,如果自己是姑娘家,那也不会去姑苏为官,也不会因为饮酒,误入黎山,与他相识。而且,非要说谁来做姑娘,当然也是景吾而不是他。
戚世钦突然捂了脸,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虽然,想得实在太自然了。
梦里都是他,醒时,也不断想起他。
戚世钦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受相思之苦。他一向风流惯了,又是那样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如此专一地认定一个人,这是第一次。
而且戚世钦可以肯定,这也是最后一次。
戚世钦更没想到,他这样的出生,会追求什么人而不得。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算是单恋还是互相思念。
大概,变成单恋了吧……戚世钦苦笑。
也不知道景吾在做什么,会不会想方设法去救黎秀。若是被人制住,景吾又会面临怎样的一番折磨……
戚世钦不敢再想下去了。心里混乱,无心下棋,无心读书,做什么都无心。
他甚至开始希望,景吾能上门报仇,这样,他又能与他见面,也许就能好好解释之前的那些误会。
不知那时,景吾会不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还有父亲,不愿意教他知道的,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还有黎秀,如果戚家是景家的仇人,黎秀又与戚家有这样的关系,黎秀会不会把戚文拖下水……这种时候,自己是不是有机会乘乱逃出去……
好乱,不愿意再想下去。
“世钦哥哥,世钦哥哥!”一个甜甜的少女声音在耳边,由模糊到清晰。
戚世钦揉揉眼睛,才发现,想着想着,他又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头依旧磕在棋盘上,一颗棋子把戚世钦的额头压出一个深深的印记。
戚世钦一边揉额头,一边抬起头看来人。面前,是男子装扮的少女衡莺语。
“世钦哥哥,你终于醒了。你刚在说了好多梦话,听着怪……怪……”衡莺语声音中有些羞涩,脸也有些红,好像是什么羞于启齿的话。
“衡姑娘……”戚世钦想起刚才的梦的最后……好像……确实是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尴尬地搔搔头。
还好衡莺语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说了正事:“我瞧着师兄不对,再听着坊间流传的那些事情,只道是你负了我师兄。”
“我没有!”戚世钦简直要跳起来了。
“我知道。”衡莺语见他这般魂不守舍,笑了笑,“刚才听了你念叨的那些话,才知道你还是对我师兄有心思的,虽然这个心思嘛……”
“你……别说了。”和一个小女孩讨论这个话题,实在不是多么愉快的事。
“行啦,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衡莺语反过来安慰戚世钦。
“……比起这个,衡姑娘,你师兄,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戚世钦上前,捉住衡莺语的胳膊,眼神中放出一样的光。
“你掐我做什么……”衡莺语甩开戚世钦的手,“他啊,他想救师父出来。”
戚世钦心里一沉,果然没错。
“他预备怎样?!是劫狱,还是劫法场?”
“世钦哥哥,你不该考虑一下你自己吗?几天不见,你的模样,很是憔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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