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刚才在绮罗轩内院拾到的一模一样。
他们出来时,天色已经很暗了。
景吾依旧在沉思着什么,表情很严肃。戚世钦只道他接受不了真相,想逗他开心些,拽着他的衣袖,拉他去了酒馆。
景吾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理一理,早些休息想想对策,本是不想的。但是看戚世钦一脸担心他的模样,实在不忍,有些勉强地答应了。
“哟,戚大少爷?稀客稀客!”戚世钦这样的人物,到哪儿都是人人皆知。店小二见是他,忙忙地上去招呼,只不过,刚走到跟前,目光就落在戚世钦身边的青衣人身上,“戚大少爷的这位朋友是从未见过呐?”说罢,又打量了景吾几眼。
此人蒙面,衣裳简单朴素,既不佩玉也不扎革带,只是腰间系一宫绦,背一柄剑——剑的确是好剑——身上又是没有一点烟火气,怎么看也不像长安的人。
又见戚世钦拽着这人的衣袖,眼神柔软,声音温和,言语中倒仿佛撒娇一般,小二心里又是一分疑惑。
只听戚世钦道:“给我一个隔间。”
这个隔间只有一个小窗,看得到酒楼下人头攒动,原来今日已是三月初三,上巳。白日里游玩的人还不尽兴,点了灯火,三三两两地散步打闹。
“为什么,师父她也佩了那块玉佩啊……”景吾依旧没有回过神,没头没脑地、闷闷地说道。
戚世钦不易察觉地慌了一下,正不知如何回答,正巧小二端着菜进屋,道了声“慢用”,撤去。
“吃饭吧,折腾一天了吧。”戚世钦趁机将菜碟往景吾面前推推,好结束刚才那个话题,“可有找到住的地方?”
景吾点点头,依旧是沉默不语。眼中写满了疑惑,忧虑,不解,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警觉。
“师父,说的是真的吧。她明明是我师父,也的确在帮我报仇,可是,可是她却佩了和我仇家一样的墨玉佩……”景吾的声音在颤抖,听得出来,他,在害怕。
戚世钦拥住了他,景吾把脸埋在戚世钦怀里,戚世钦感觉到胸口的衣物沾湿了。
景吾他……哭了。
戚世钦很清楚,景吾现在很无助。童年的阴影要一遍一遍地回忆,最信任的师父也不得不怀疑……
戚世钦只能揉揉景吾的头:“你师父毫无保留地将一切都交与你,还教导你潜心修炼。如果她真是灭景家之人,又怎会给自己制造这么大的一个隐患呢?”
戚世钦其实也不太会安慰人,笨嘴笨舌地说了这些。
“师父问你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景吾抬起头,眼眶还有点泛红,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相信我吗?”戚世钦低头看着景吾,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戚世钦……?”景吾被捏痛了,直皱眉。
“只要是你戚世钦说的话,我景吾便相信。”
二人辞别后。
戚世钦一人回到戚府,手里攥着一块墨玉,墨蓝流苏,通体泛着蓝光——还好藏得快,戚世钦叹道。
这个玉佩,是戚家的证物,每一个戚家人,都有一块。
所以黎秀自然也有,景吾的担心是多余的,黎秀不过是作为戚夫人所以佩戴而已。这件事和黎秀没有关系。
那么,为何会出现在绮罗轩,只有郑萧才能出入的内院?
还有,景吾说,当年灭门景家的人,都有这个玉佩,那是不是意味着,当年景家灭门,是戚家所为?
那也就意味着,戚家,是景家满门的仇人?
戚世钦由内而外,发出一阵哆嗦。然后,就是从头到脚的冰凉和绝望。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景吾。
景吾这个人啊。
看似冷淡,但熟悉他了就会知道,他的内心,不是绝尘的。他和普通人一样,有爱有恨。他来到京城,只找戚世钦一人。
一个警惕多疑的人,愿意将自己一切的希望托于戚世钦身上。
那戚世钦自己呢?
景吾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这句话不是官场酒桌上的迎合,不是称兄道弟的讨好,而是发自内心的关怀、在意。
景吾以前是他最重要的人,现在是他的爱人啊。
想至此,戚世钦心里泛起了一丝恐惧。他害怕景吾知道玉佩的秘密,他担心景吾因此,与他断绝关系。
他害怕景吾不再信任他,他担心再也见不到他。
景吾……
戚世钦又一次攥紧手里的墨玉。如果可以,他真想销毁它,不留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思考,怎么虐世钦比较舒服【在被打的边缘试探……
☆、不复当初
戚世钦被唤醒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时。
戚世钦昨晚并未回卧房,只是在趴在书房那个有着五子棋盘的桌上睡去了,头沉沉地磕在五子棋棋盘上,黑子白子移了位,还有几颗落到地上。
他的手里,还在紧紧攥着那块玉佩。
这一夜他睡得不好,孩提时期振奋习武的经历,鲜衣怒马少年之时对为官的不屑,误入黎山的意外又不断充满惊喜的回忆,慢慢地喜爱上那种平淡生活的感觉,都在不断交错,重叠,不停地转换。
梦里也有景吾,无奈时撇他的眼角,下棋时轻锁的眉头,开怀畅饮时满足的微笑,被戏弄时毫无威慑力的愠怒……
再就是到长安的相遇,只是,他们不知为什么,似乎打斗了起来。最后一幕,景吾转身,离去了。
他们距离越来越大,戚世钦却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青色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不要……
所以戚世钦被小厮叫到戚文那里的时候,眼神中依旧是茫然。
戚文一如既往地饮着茶,见他进来了,也不说话,抬头看他一眼。
“父亲。”戚世钦回过神来后,立刻行礼。
过了很久,戚文终于开了口,慢悠悠地说道:“我听一些坊间流传说,你和一个青衣男子,出入酒坊,行为举止还格外亲昵,两个男人拉拉扯扯,行人路人,都看在眼里。甚至有了些不太好的传闻。”
戚世钦心里一紧,他与景吾交好,并未与任何人细说,平时行为举止没有刻意注意什么,但他自以为是很克制的,就算是那日在酒馆门口,他也不过是想逗景吾开心,故而拽着他的袖子,至少,还算坦坦荡荡吧?
戚世钦神色剧烈地变化着,戚文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听闻有人说,你与他曾去探监,探的还是那位黎秀?那位公子姓景吧?有人说听到他称呼黎秀为‘师父’。”
“父亲……”戚世钦迟疑了一下,决心护住景吾,“您不要听外头乱传……”
戚文直视着他:“乱传?那这件事你又如何解释?昨日你进了酒馆,要了一个隔间。好好用饭也便罢了,怎么,说着话还动起手?又搂又抱的,怎么回事?”
戚世钦一下子抬起头,许久,又低下了头。
昨日,他只顾着安慰景吾,没料到并未完全拴好的门被推开一条缝,完全被父亲派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对上戚文:“父亲,景吾于我而言,很重要。”
“景吾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更是知己至交。”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为了他,可以赴汤蹈火,可以不问江湖,不问长安。”
“我,离了他,不行。”
戚文低头喝茶,一言不语。整整半个时辰。
其实戚文没有想到戚世钦会如此坦白地承认,本来他也没有想把这件事当回事,无非是想问问,和这个门派的人有了交情,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其实,戚文心里也很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
但是儿子居然坦白了,还这么真诚地告诉他了,他动心了,对象是那个模样俊美的少年,没有任何一丝悔意和让步的余地。
戚文皱了皱眉,心情忽而变得格外复杂。
茶盏磕到桌子上,下定了决心。
“世钦。”戚文终于开了口。
“孩儿在。”
“把那位景公子,请到府上来坐坐吧。”戚文的言语中听不出心情。
但是,这已经出乎戚世钦的预料了:“父亲?”
戚文已经站起身,留给儿子一个背影:“既然是我儿子的最重要的人,我是你父亲,我看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戚世钦只道是父亲开明,并不在意自己的抉择。
只是,戚世钦实在低估了父亲的城府。而且,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之前那么纠结的一件事情。
景吾进府,礼数周全。
他取下白纱斗笠,秀气漂亮的脸,暴露无遗。虽然这张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在华贵的戚府中,他冷傲、不带烟火气息的气场,显得格外特别。
直到他的目光与戚文相对。
这人好生熟悉。景吾心里嘀咕。
但是想到,他是戚世钦的父亲,又是戚世钦请他来,无论如何也要在戚府留下一个不算差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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