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阵水珠落在地上的声音把他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想着赵均肩上的伤,于是扬声问他:“赵均,要帮忙吗?”
隔间传来模模糊糊的一声“不用。”听语气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陈恪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思,只是躺在那,就像猫见了老鼠,忍不住要逗弄一下。于是他又说:“真的不要吗?不要不好意思,大家都是男人。”
“……”
陈恪自己在那里突然笑的很开心,就像小孩得了他垂涎已久的糖般。
赵均裹了件素白的里衣就出来了,头发被水汽打湿,额前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与他素白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
陈恪坐起来,看了看赵均,不怀好意的问道:“你睡哪?”
之前赵均一直睡陈恪这里,本来他醒了之后,就想回去的,但陈恪坚持把他留在这,还一直把床让给他睡,而他自己就简简单单铺了个地铺,凑合凑合着就睡了。
以至现在陈恪问他睡哪,还把他问愣了。
他看了只着亵衣的陈恪一眼,又低下头来,说:“地上。”
陈恪什么都没说,重新倒在床上,拉过一旁整整齐齐的被子就睡下了。
赵均从一旁拿过陈恪之前铺的床褥等,自己铺好,吹熄了灯,也躺下睡了。
许是白日里走了太多路,他躺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模模糊糊间感觉到有人把他抱起来,他只觉是在做梦,意识一闪,便陷入沉沉的黑暗中去。
第二日清晨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的时候,陈恪早已经不在房中,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他脑中反应了下,才反应过来,昨晚陈恪把他抱上了床,他自己好像又是睡的地上。赵均笑,穿好放在枕边的衣服,站起身。也没想过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枕边,一切好像已成习惯。
赵均问了门边的守卫,得知陈恪去向后,便向着议事厅走去。
他起的也不算晚,到的时候,陈恪正和故谈一群人一起吃早餐。见到他来了,招手让他过来吃饭。
赵均过去在陈恪给他留的位置上坐下,接过陈恪递给他的豆浆,他喝了口,从桌上拿了个包子,边吃边听他们在说什么。
陈恪接着刚才说的,问骆歧泽:“歧泽,你呢?回去吗?”
骆歧泽看了看赵均,说:“不回了,跟着你们一起回京,恰好我也好久没去了。顺便在路上还能把赵均的伤治好。”
陈恪点头,又问故谈。
故谈直接摆手道:“回什么回?我还没和袁鸣说完呢!跟你们一起回京去。而且可能到京城了离过年也近了,正好留在那过年。”
陈恪又转头问还没走的余将淋,说:“那么你呢?”
余将淋笑:“他们都不走,我走什么啊,跟你们一起去逛逛花楼也行啊。”
陈恪差点被哽了下,说:“我一年没回去了,回去可是没有时间逛花楼的,还有,上次你不是说你店里有事?”
余将淋不卑不亢的道:“我那些姐妹们一早就处理好了,还用我?”
陈恪也不管她,说:“所以你们这一次都要跟着我回去?”
众人喝粥的喝粥,吃包子馒头的吃包子馒头,理都没理他。
陈恪也习惯了,继续道:“但是这次你们得和我一起进宫面圣,可想好了?”
众人点头,陈恪确认后也不再说什么,瞥见赵均喝完了豆浆,于是他盛了碗稀粥放到他旁边,又继续吃饭。
两天后,护国军正式开拔,浩浩荡荡的向京城走去。
队尾坠着一辆马车,四匹良驹拉着,跟在队伍后慢慢晃着。
那车里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因着最近天冷的快,温度骤降,车内正中央放了个暖炉,熏的车里暖乎乎的,好不惬意。
围在车里的木凳上,铺了厚厚一层绒毯,还特意放了一床小被子。暖炉上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搁着一些怀宁的特产和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
除了陈恪,整个亲兵队都在这辆小小的马车上,本来准备马车是因为赵均现在不便骑马,又气温骤降,骆歧泽便说让赵均乘马车过去,然而当所有人看着这个马车,纷纷放下手中的爱马,走进去乘马车,留着带队的陈恪哭笑不得,不得不又拉了三匹马过来拉车。
众人在马车里谈天说地,好不热闹,但也压着声音,因为赵均盖着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的头微微搁在坐在他身旁的余将淋肩上,余将淋觉得肩上一沉,于是打了个手势,又指了指赵均,让他们说话小声点。
众人也不再大声谈笑,只是断断续续的说着话,时不时拿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陈恪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赵均盖的好好的睡着,其余人特意放低了声音说着话。
陈恪看了看,喝了杯茶,轻声说:“看看你们这个腐败的样子!”
林正听后,直接道:“那你不要进来啊。”
“……”
陈恪也不能多坐,虽说护国军知道往哪走,但他还是要做个样子,等暖了些,又掀开车帘子走了。
骆歧泽感叹到:“累死累活的。”
袁鸣接过话头,说:“你的意思是他当牛做马吧。”
车里静默了瞬,旋即无声笑开。
走出没多远的陈恪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朝着后面看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又继续策马往前。
到京城的漫漫长路就在众人的说说笑笑以及赵均的迷迷糊糊中度过了。
到京城的那天,顾致亲自出城迎接。
陈恪抬起手停下大军,翻身下马,单膝跪在顾致面前,道:“护国军已全部归城,请皇上指示。”
顾致看着面前好友的身影,抬手把他扶起来,道:“爱卿不必多礼,随朕进京。”
陈恪听着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内心不住颤抖。
顾致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好好做人,不要多事。
顾致和陈恪君慈臣忠的走在一起,在外人看来,十分友好和谐。
暗地里顾致跟陈恪咬耳朵:“你那些亲兵呢?又走了?”
陈恪维持着表面的笑容,道:“没有,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城外,离城应该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顾致惊讶,问道:“他们受伤了吗,怎么那么慢,没事吧?”
陈恪笑:“没有,他们就是觉得马车更舒心。”
顾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部分完结了,然后就是他们一起在京中的日子。
玲珑梦浮生
第24章 人间
他们并肩走了会儿,顾致刚想说:“你去皇宫住几天可好?”结果陈恪就在他开口之前道:“哦,我得回府上去,收拾收拾。”
顾致一怔,说:“那么远,你现在回去?”
陈恪笑:“怎可能,就去城中那处院子。”
顾致没再说什么,转头对又在身后的华公公道:“传朕旨意,今夜设宴皇宫,朕要犒劳众位将士。”
华公公眉开眼笑的答应下来,就急急向着宫中走去。
顾致又和他一道走了会儿,看了看天色,对陈恪道:“我就先回宫,你记得过来。”
陈恪点头应下,向他漫不经心的摆摆手。顾致笑着看他,让他快些回去准备,随即才慢悠悠的向皇宫方向走去。
陈恪牵着自己的马,晃晃悠悠的朝着城中一处走去,穿过一个闹市,再往前走会儿,就停下来,站在一处小屋前敲了敲门。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个老妇人的抱怨声:“谁啊,这个时辰来敲门?!”
待的门一打开露出站在门前的人时,老妇惊讶的张大了嘴,随即就向着院子里大声叫道:“你们快出来!将军回来了!!”
里面紧接着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凌乱脚步声,两个少年郎满脸笑意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陈恪笑着向他们招手,继而向眼前的老妇人道:“黄婆婆,我回来了。”
老妇人拉着陈恪的手,把他往屋里带,又对跑过来的少年道:“老大,你去把马拴好。”
被叫做老大的少年一身被晒的黝黑,上身着一件中袖麻衣,下身着一灰裳,腰间系着一条粗粗的自带,看着朴实无比。
老大过来接过陈恪手中的马缰绳,一步三回头的向马厩走去。
陈恪随着他们进屋,坐下喝了口茶之后,对老妇人道:“黄婆婆,可否把我房间旁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今天可能会有人来住。”
黄婆婆笑道:“哎,这就去,这就去。”
待黄婆婆走后,陈恪把站在一边睁着眼睛看他的老二叫过来,问他:“这一年可有好好用功读书?”
老二点头,拍胸脯保证:“我有!夫子教的我都有认真学。”
陈恪看他这幅信誓旦旦的样,问:“哦?那你把豫章先生的菩萨蛮背来我听。”
于是老二就在他面前摇头晃脑的背着:“半烟半雨溪桥畔,渔翁醉着无人唤。疏懒意何长,春风花草香……”
陈恪含笑听他背着书,听着窗外的鸟鸣饮茶。
话说赵均这边快到京城的时候,骆歧泽就把睡在他一边的赵均唤醒,掀开窗帘,指着外面的愈渐繁华的风景道:“赵均赵均,别睡了,快起来,京城要到了。”
赵均一脸迷茫的揉了揉眼睛,端起桌上的杯子猛地灌了一口水,清醒清醒之后,就趴在窗柩上看着外面。
余将淋瞧着他,道:“小赵均,等下和姐姐我一起去住客栈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