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均侧了侧头,笑:“不知道。”
“……”
陈恪看着这醉成一团的人,咬牙切齿的自己动手。
陈恪的手从赵均腰上划过的时候,赵均抖了下。陈恪一怔,三下五除二的找出了匕首,摆在顾致面前,说:“看到了吧?”
顾致看了看陈恪,又看了看匕首,突然就趴了下去。
唯一还清醒着的陈恪看了看横七竖八的躺着的或趴着的人,无力的叹口气,叫了华公公,道:“除了赵均,其他人就留在宫里,你安排下。”
华公公叫人进来一一扶起或睡或趴的众人,各自吩咐完后,对陈恪拱手:“陈将军辛苦,夜深了,可要老奴准备车马送您回府上?”
陈恪谢绝了,拍拍赵均的脸,让他趴到自己背上,背他回去。未料赵均死活不愿,他没办法,只得把赵均半搂半抱着走,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道:“照顾好了,明早每人备碗醒酒汤。”
送他们到宫门外的华公公的应到:“是,将军慢走。”
陈恪走出宫门,扶正赵均,威胁道:“站好!”
赵均迷迷糊糊的听令,一摇一晃的站正。陈恪伸手给他系好披风的带子,又把自己身上的解下来,横着把赵均裹了一圈,看着密不透风了才罢手。
他看着赵均因为喝酒而微微泛红的脸,眼底也染上些绯红。突然心中一动,抬手捏了把赵均的脸。
赵均醉着都愣了下,然后眯了眯眼,挣扎着想把手拿出来。
陈恪看他一个人跟自己身上的披风较劲,脸都搅在一起,然后抬眼愤怒的看着他。
陈恪没有理他的眼神,只顾着自己开心。
站的久了,陈恪有些冷,便把赵均的两只手解放出来,也不管他挣扎不挣扎,直接背在背上就走了。
赵均本就糊成一团的脑子,此刻更糊了,他只觉得有人的头发一直扫着他的脸,有些痒痒的,就像小猫的爪子轻轻在脸上抓。
他起初还是乐意的,后来有些痒了,直接抬起悬空的右手“啪”印在了陈恪脸上。
正在专心看路的陈恪:“……”
赵均的手只有力了那么一瞬间,又无力垂下,头搭在他肩上,鼻息轻轻打在陈恪颈间裸露的皮肤上,混着些酒的香味。
陈恪低声道:“别乱动。”
赵均完全没有反应,垂在半空中的手随着他的步伐缓缓在空中晃来晃去。
温热的呼吸暖了他的颈脖,原本因为取下披风而被吹的微冷的身体也因为赵均趴在背上渐渐的暖了。
呼吸交融。
等陈恪一步步把赵均背到小院门外的时候,黄婆婆刚巧推开门来,看到陈恪头上微微冒出的细汗,便叫了老大出来:“老大快来接一下。”
老大一边穿鞋,一边急匆匆的跑过来准备把赵均从陈恪背上接过来,没想到陈恪侧身躲开:“无事,你去把房门打开。”
老大点头,在前面提着一盏镂空灯笼引路,其实也就几步的距离,硬是叫他引出来一种皇宫长廊的风范。
陈恪把赵均轻轻放下,又帮他把弄成一团乱的披风取下来,外衣鞋子脱了,好好的让他躺在床上,再把被子给他盖好后才出去。
合上门之后,他对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老大道:“帮我打盆水来送到我房间。”
老大笑嘻嘻的应了,把灯笼塞给陈恪,自己轻车熟路的摸到厨房,手脚利落的打了盆水送过来。
陈恪的房间就在赵均旁边,他自己草草收拾了就凑合凑合着睡了。
一夜无梦,满园静色。
赵均第二天忍着头痛起床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了,陈恪清晨就已经出门去了,在房间里小桌上用一个青花瓷杯子压着一张翠青色的纸,上面写着几个遒劲的字:“正午回来,自己醒了,记得吃饭。”左下角落了个规规矩矩的陈恪。
赵均拿起纸条看了看,笑着把它放在衣兜里打开门出去了。
外面的天明朗了些,冬日的暖阳温柔的照着天地间,院内西角处一株梅花静静绽放着,散发出夺人心魄的馨香。
赵均深呼吸一口气,然而脑袋还是有些疼。
黄婆婆看着他起床了,于是走过去问道:“公子想吃些什么?”
赵均笑着:“不用麻烦婆婆了……您是?”
黄婆婆笑:“你可以像你将军那样叫我黄婆婆。老大在外边买柴去了,老二出去买鱼去了。”
赵均点头,又问她:“那婆婆您和将军是?”
黄婆婆把他往厨房领,说:“我们当初是被他救过来,然后又买了这院子把我们安顿在这里。”
赵均跟着她进了厨房,接过递过来的一碗汤饭,还很体贴的在里面放了些解酒的东西。
赵均低着头吃饭,一边和黄婆婆聊着天。
陈恪一早起来,刚一走到闹市,就有一个家丁样子的小厮把他拦了,恭恭敬敬的道:“陈将军,我家主人请您到府上一叙。”
陈恪看了看面前人身上的衣服,微笑道:“原来是江丞相府上的人,小生不敢不受……”他往旁边移了一步,继而说:“滚吧,叫你们主子自己过来。”
见陈恪要走,那小厮再次放在他身前:“请将军赏脸。”
陈恪正视他,眼底一片冷意,生生把挡在面前的人看的微微发抖,他淡声道:“滚。”
说完,也不再看他,径直走了。独留那小厮站在那里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陈恪走街串巷了阵,买了一些小糕点,又晃晃悠悠的朝着来处走去。
回去时赵均正和老大老二坐在梅树下的一方小石桌旁天南海北的聊着,有时说到什么,三人皆是哈哈大笑。
陈恪过去,把手上的糕点放下,坐在剩下那张小石凳上。
三人连招呼都没和他打,仍是聊着自己的话题。
等着黄婆婆过来招呼他们去吃午饭时,笑骂:“小兔崽子,聊天聊到火都不烧了!”
老二站起来,嬉皮笑脸的把黄婆婆朝着厨房推过去,说:“哎呀,娘,你看我们也是和赵均聊的开心,忘了嘛,我去端菜行不行?”
黄婆婆被哄的眉开眼笑:“好好好……”
陈恪帮着收桌子时,对老妇人道:“黄婆婆,今日下午我带着他回去了。”
黄婆婆看着他:“怎的不再多留会儿?”
陈恪只是说:“家中有些事急需处理。”
老大听了,问他:“可要我去找辆马车?”
陈恪转头看赵均:“走着去还是乘车?”
赵均看了看外面艳阳天:“走着去。”
老大也不提找车之事,黄婆婆过去帮他们把包袱收拾出来。
陈恪走之前又把赵均裹了一圈,赵均看着自己这裹成一团的样,又看了看陈恪一身褚黄色的衣衫,道:“将军你这是用我的密不透风突出你的玉树临风吗?”
陈恪看他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是啊。”
“……”
赵均觉得自己跟着陈恪就是个错误。
陈恪带着赵均往城外一处山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等下给你的是冲击。”
赵均趁他不注意偷偷解了一层披风:“哦。”
陈恪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冷淡的语气,混不在意再加上满满的嫌弃。
山中的树木早已经凋零,偶有几片黄叶被凌冽的寒风刮落,在空中打个旋,才依依不舍的落到地上。
陈恪问他:“为什么怀青山总是常青不凋呢?”他伸手拨开一枝枯枝,等着赵均过去后才放下,然后又绕到赵均前面带路。
赵均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石路,说:“我师父说是怀青山上有神仙镇守所以才会永不凋零。”
陈恪“啧”了声,也不置喙什么,只是专心引路,时不时帮赵均拨开一支树枝。
赵均跟着陈恪一路往山中走去,渐渐的地上铺着的青石小路环绕着朝着山顶过去。
他们说着青石路走上去,其间有一条条岔路开始分出,有一条的尽头是一个茅草棚,上面氤氤氲氲的飘出许多热气,白茫茫的,不一会儿就散了。
陈恪见赵均盯着那边,与他解释道:“那边是一个温泉,你要是没事可以多去泡一泡。”
赵均点头,陈恪又接着说:“那些小路通向丫鬟小厮们的住房,所以不用理会,我们向上走。”
赵均又跟着他拾阶而上,尽头处是一间阁楼,雕栏画栋,极尽奢华。东边翘起的檐角上垂挂着一个精致的铜铃,铜铃下飘扬着几条红色飘带,时不时随风飞扬着,凤凰尾羽一般。
站在门边等着他俩的丫鬟小厮们朝着他们行礼,行完礼之后,有两人推开门。
一阵暖意混着梅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房内正中央用一个大花瓶养着一株梅花,来的极烈,香味浓郁,却又不觉太过浓烈让人觉得反感。四周的窗柩上为了配合这株娇艳的梅花,把轻纱全部换成了梅花色,四周的高大花瓶中插|着几支青色的树枝,其间无一丝杂色,虽与正中梅花有些距离,却是此间苍翠,满目洪荒,遥遥呼应,相得益彰。
再透过梅枝向里看去,一个紫檀木的方案摆在正上方,后面是一张扶手椅,扶手上雕刻着什么,距离有些远,他看不太清,触目一看,繁复无比,椅子后的屏风上是一副远山近水的画,一叶孤舟位于正中央,舟头上一位身着白衣的人带了个斗笠,印着青山,飘渺如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