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一样的,生娘不如养娘亲。皇后娘娘和李淳汐纵是对李承清再多制肘,终究相处了十年,情分是做不了假的。
平心而论,若是在李承清和寻沅之间作出一个选择,玄渝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寻沅。
直至日落西山时,玄渝才夹紧了马肚子,吁的一声,马便停了下来。他将马拴在一旁吃草,自己踏上一处石壁,仰躺在上头,抬脸望天。
从前在山上,自己就时常跟寻沅一起躺着看星星。寻沅这人从小就喜欢漂亮姑娘,山上都是道士。除却逢年过节来山上拜庙的女施主之外,平时连煮饭洗衣的都是男子。
寻沅同他是不同的,寻沅喜欢女子,而他却是喜欢男子。
玄渝嘴里叼着根草,晚风将他额间的碎发吹扬起来,他眯着眼睛细细聆听着周边大自然的声音。蝉鸣阵阵,树叶飒飒,似乎自身同外界所有的景物融合在一起,渐渐分不清楚彼此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在边上老实吃草的马儿突然嘶鸣了一声,玄渝一骨碌爬了起来,警惕的望向周围。
远远的,就见一道黑影逼近,玄渝凝眸细瞧,就见李承清的脸,渐渐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皮肤极白,在月光下俊美得如同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的璧人。
“扶风说你要去见阎王爷。”李承清利索地翻身下马,随手将马拴在树上。
两匹马拴在一处,头对着头,屁股对着屁股,铃铛大的眼珠子互相瞪着,鼻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你拴远些,挡着我的马吃草了!”玄渝复坐下,一条腿舒展着,一条腿蜷缩着,绷着脸道。
“还在生气?”李承清走上前来,自顾自的坐在玄渝身侧。
玄渝往边上挪了一段距离,冷声道:“难道我连生气都不行了吗?太子殿下的手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你还真是……”李承清抬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玄渝的后脑勺,哑然失笑:“早就跟你说,不要去惹淳汐,是你自己不听话,怪得了谁。”
“我什么时候招惹他了?明明是他一直过来招惹我!他要是打我就罢了,他居然去打寻沅!”玄渝将嘴里的草啐掉,怒气冲冲道:“这个世上,除了我,谁也不能动寻沅一根手指头!谁都不行!他凭什么打寻沅!”
“你同寻沅的关系倒是挺好的。”
“我跟寻沅从小一起长大,比跟你亲多了!”
“随便你。”李承清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转过脸来,看着玄渝,低声笑着:“你脾气挺大,又没真把你怎么样,你自己倒是气得要寻死觅活。晚上父皇找你,没看到你人,我替你搪塞过去了。可若是你今晚都不回去,我敢保证,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呵。”玄渝冷笑:“我何时有好果子吃了?皇后娘娘害我,李淳汐也害我,就连父皇也不喜欢我。早知如此,当初直接把我掐死,不就没事了?何必还要留我在跟前看着碍眼?”
李承清神色微微一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缓缓摇了摇头。起身要拉玄渝走。
“你干嘛?放手,我不回去了!宫里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我留在那里,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玄渝将李承清挣开,走过去牵马,“李承清,我总是觉得,你一直在利用我替你挡箭。”
“何以见得?”
玄渝收拢着十指,缓声道:“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李承清,你说我是你弟弟,那我便信了。既然你是我皇兄,于情于理,我都该听从于你。无论你是利用我,还是拿我当挡箭牌,我都无话可说。可是……”
他转过身来,眼底流露出莫名的悲伤,接着道:“可是,你不要伤害寻沅。若是可以,求你放他走吧,算我求你了。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只要你放过寻沅。”
李承清有片刻的失神,他不能告诉眼前这个少年实情,也不能放任寻沅离去。寻沅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弟弟,无论如何,也要护他周全。
过了许久,李承清才点了点头,“好。”
玄渝大松口气,刚要扬起笑脸,耳边突然传来“嗖嗖”两声箭声。随即响声马儿痛苦的嘶鸣声。
李承清神色一变,飞快的将玄渝按趴在地,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就听“锵锵”两声。软剑将箭羽打落。
“走!”李承清低呵一声,一把拽着玄渝的后领,迅速往树林深处移动。
“是谁要杀我们?是皇后吗?”玄渝趁着空档,飞快的询问一句,话音刚落,就听李承清闷哼了一声。
“你怎么了?”
“没事。”李承清一手护着玄渝,另一只手执着软剑,时不时的挥出两剑,将箭羽尽数挡下。
夜色深处,悬崖边上,再往前一步,便是死路了。
第37章 突然欢喜(2)
“皇兄,你自己可以跑得掉吗?”
玄渝藏在李承清身后,颤声道。
“不知道。”
李承清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面对着眼前十几位黑衣人毫无惧色,“也许吧,怎么,你想要我先走?”
“嗯。”玄渝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一字一顿道:“你弃了我吧,不要管我了。我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富贵生活,什么都值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寻沅,你替我好好照顾他,把他当成我。”
李承清低笑一声,也听不清楚是嘲弄还是其他,只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没曾想,到了生死关头,还能想起寻沅来。”
玄渝身后凉飕飕的,冷风直灌在耳边,听不清楚声音,直抖着嗓子,嚎道:“你走吧!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寻沅!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就你这草包样,送到阎罗王那里,也不见得会收你。”
李承清深吸了口气,一手揽过玄渝的腰肢,沉声道:“没有办法了,一起去见阎王爷吧!”
“啊?”
玄渝还没搞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被李承清揽着腰,纵身从悬崖边上跳了下去。耳边猎猎狂风,后背和胳膊突然一阵剧痛,就落在了实地上。
“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肯定没命了!走,哥几个赶紧回宫向皇后娘娘交差!”
“走!”
头顶上方传了黑衣人的声音,玄渝动了动胳膊,挪了挪腿,觉得自己还没被摔散架。
天无绝人之路,落个悬崖都能大难不死。
此处是一处隐秘的石壁,若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幸好夜深了,否则今夜还不得死在这里。
“太好了,李承清!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都听见了,是皇后娘娘派的人!回宫一定要禀告父皇跟太后!”
“喂,李承清。你装什么哑巴?”
玄渝抬手推了推李承清,结果摸到一手的黏稠液体,他借着月光抬起手来一看,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血鲜红泛黑,明显是中了毒。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李承清什么时候受了伤!好像就是李承清闷哼的那一次。
“喂,你可别死啊,你要是死了,谁救我上去啊!”
李承清还有些意识,勉强坐起身来,后背靠着石壁。他脸色惨白,连唇瓣都不见一丝血色,只缓缓道:“不会,扶风若是找不到我,定会带人寻来的。”
“那他们也得找到这里才行啊,我感觉你坚持不到他们找来了。”玄渝凑上前去,看着李承清肩胛上深可见骨的刀痕,担忧不已。
“我死了,你该高兴才是。”
“我高兴什么?你死了,我就没有皇兄了。”
李承清咳嗽一声,吐了口血,“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你可以带着寻沅,浪迹江湖,再也不用在宫里如履薄冰的活着。”
“那岂不是便宜了李淳汐?你一死,我再走了,日后皇位不就落在他身上了?不行!就是给阿猫阿狗坐,也不给他坐!”
“你挺爱记仇的。”李承清说了最后一句,又吐了一口血,头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喂!”玄渝上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别装死啊,我自己一个人挺害怕的,你跟我说说话!”
许久都没有回应,李承清肩胛上流出越来越多的黑血。暂且不论中毒与否,就是这流血的速度,还没等到扶风过来呢,李承清就血尽而亡了。
“我真是倒霉。”玄渝咬牙切齿道,凑上前去,将脸附在李承清肩胛上,使劲吸了一大口黑血。
“呸!”
玄渝将黑血吐了出来,赶忙又吸了一口,直至流出来的血,是正常的鲜红色之后,才停了下来。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凭借着最后一丝神智,将李承清的伤口包扎好。
一命换一命,从今以后再也不欠李承清的了。
再度醒来时,入眼是熟悉的四季海棠的帐子顶。
“我这是……还活着?”
玄渝揉了揉眉心,感觉脑袋疼得都快要炸开了。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提前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呢!我就差以死殉情了!”寻沅惊喜万分,赶忙将玄渝扶坐起来,端着碗药喂他。
“你足足睡了三日,太医说再晚一步,你就没有救了。”
“皇兄呢?”
寻沅脸皮微微一僵,抿了抿唇道:“他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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