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十一少笑什么?”慕青疏笑容渐淡,他向前几步,目光扫视一圈,心中也是暗暗犯疑。
“你要的人,似乎独自离开了。”砚零溪摇了摇灰扇。
“哎。”慕青疏却是无奈一叹,随后拍着自己额头叫道,“啊啊啊,又输给府师了,真不该和他打这个赌。”他正苦恼,忽然嘴角咧笑,目光霎时一转,身后重剑一跃而出,“砰!”砸在跟前的土路之上。“你们连一个人都看不住,害我回去又要罚抄易经。”
语罢,慕青疏双手握重剑,银色剑风劈向砚零溪。
“小子,别不自量力!”成天涯见状,立即护在砚零溪身前,左掌聚起橙色剑气,一掌抬起,直接徒手接住了重剑劈下的力道。
慕青疏一惊,迅速收剑,暗骂自己太过大意,双手挥剑急转,银色重剑周身似有风雷齐鸣。
“月剑其一,星雷!”
宁静远平静的脸色中闪过讶然,“是不同属性的星月剑法。”
砚零溪点点头,“风水火土,这位少年是风属性。”
成天涯毕竟伤病之体,气势虽然不减以往,但出手的分量仍是轻了,“轰!”橙色剑气与银雷相冲,竟一时不相上下。
“呃!”但少年的身躯显然受不了如此冲击力,一下子被震退数步之距,他身后的人连忙上前,“少主!”
但见慕青疏在仆从的搀扶中直起身,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有趣!原来中原有趣的人这么多。”他收起剑,对众人略施一礼,“那我先走了,有机会来江南府邸玩哦。”
“江南府邸?”宁静远一愣。
“就是江月楼势力下的江南大仓。”砚零溪提醒道。
“哼。废……”成天涯冷哼之后,咄咄逼人的废材二字呼之欲出,砚零溪折扇一动,果断挡在了他嘴前,“成大统领,别纠结这点小事了,好不好。”
“……”成天涯一时无言。
“不过,是不是该担心一下叶兄?”砚零溪抬头望了一眼西边,夕阳已落入山间,启明星已高悬天际。
这条小路原本杂草丛生,由于前几天大军行走,如今草疏丛浅,一道红色身影正在疾步而行,落日已沉,漫天星辰高悬,今夜无云无月,正是朔夜。
前方,忽然有人吟道:“北山烟雾始茫茫,南津霜月正苍苍。复閤重楼向浦开,秋风明月度江来。”
叶风庭停步,神色淡然,不慌不忙依旧儒雅之态。“好久不见,府师。”
星光下彻,只见前方之人背对而立,束发青冠,一袭暗青色长袍,身披深蓝色披风,上绣天河星宿。
他闻之迅速转身,那英气秀雅的脸庞带着一双皓朗而凌厉目光,“可你倒是差一点躲开我了。先由自己吹笛,再假他人之手,以相同的笛曲引我误判你尚在队中。叶风庭,你还是如此会算计。”
“算计?呵,你以为自己抓到了我。”叶风庭轻声一笑,“是我在制造与你独处的时机,慕星影。”
苋红色衣袖一挥,一柄漆黑之剑从天而落,“砰!”剑意携动劲风之势,气贯山河,巍然立在叶风庭之侧。
第57章 二鬼临门
已是戌时,离绛州只剩最后三里,砚零溪正懊悔地扶着额头,“哎呀哎呀,刚才应该趁机让静远打劫一下江南大仓那群人的,否则我们怎么可能还在饿着肚子赶路!”
“江月楼和联盟已经和解。”宁静远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所以,大家加快脚步,再过一个时辰城门就要关了。”砚零溪拿起宁静远的水囊又喝了一口。
“轱辘轱辘。”忽然,一阵木轮滚动声响起,没有人比砚零溪更熟悉这个声音。
夜色之中,一名黑衣砚家仆从举着火把,另一名仆从推着小车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砚零溪一见,连忙上前一把抱住自己二哥,完全没有在砚府之时的那种拘谨,甚至像个孩童,“二哥!哇,小弟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砚家二少主砚零海和蔼笑着,抬起墨衣袖抚着十一弟的后背。
这一刻,砚零溪闭上眼,全身戒备都已卸下。
这一刻,只想安然于他怀里歇息。
他并非什么鬼谋,也并非什么将领、指挥。
他现在只是十一弟,一个可以躲在哥哥怀抱中释放倦意和压力的人。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砚零海春风般的笑意与温柔的轻抚,让砚零溪不禁眼角湿润了,真的感觉自己累了,不愿再去多思考、多筹谋。
他望了一眼砚零溪身后之人,几乎无一不伤、无一不疲、无一不倦。“十一弟,我来这里是有事要说。”
宁静远走前几步,“砚二少已经知晓战败之事?”
砚零溪抬头看着砚零海,“二哥是从三姐和墨影部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吧?”
砚零海苦笑无奈,“她会怎么处置你,想必你清楚。所以我是想劝你……”
砚零溪收敛表情,叹了一口气,“劝我逃走,是么。”
砚零海无奈点了点头,“砚十一少率军追击突厥,途中因秦礼言、徐卫二位将军指挥失误,因此战败而亡。天涯以及剩下的墨兵部回去作为佐证即可。而你就隐姓埋名去武林联盟,想必卿盟主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嗯。”砚零溪眼神坚毅,“但我仍要进城。”
“不行。她一定会把你斩首以担败军之罪。”
“不,二哥。这件事里有些蹊跷,虽然还没完全搞明白。不过要镇住三姐的过河拆桥,我还是有办法的。”
“蹊跷?”
“此事要从我们攻入幽蝶岭之后,突厥节节败退说起。”
夜风入星曦,晚景苍凉。
幽深的草木之间,隐布一阡陌小道,慕星影身后不远处,停驻一辆简约装饰的蓝布马车。
风动,林影摇曳;星移,窸窣残照。手中黑剑聚凝万千剑意,剑身因不断高旋的气流而颤动,宛如压至极限的弓弦,下一刻即将爆发破天之势。
“第七剑,济望四海。”
凌厉的剑风呼啸而出,黑剑之尖直指泰然自若的慕星影。
后者只是缓缓抬臂,双手托着一柄黑色长直刀,却并非用来招架。
叶风庭见到此刀之时,剑锋一转,欲敛住攻势,但却又似止不住一往无前的剑意。
剑风横扫而来之中,慕星影左掌并指一划,一道淡青色荧光宛如星屑流转,一掠而过。
指尖化散剑势,战尚未启,便已终止。
只见那剑刃停在了慕星影额前三寸之处。
“身为府师,若无筹码,岂敢孤身入局?”慕星影凌厉的目光好似刀刃,以反击的锋芒直刺向叶风庭。
那不是普通的刀,而是江月楼西楼阁领沈晏之刀,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
“怨咒剑,你练成了。”黑剑回旋入鞘,叶风庭依旧是淡然应对,“上车吧。”而后一摆衣袖,先行一步踏入车厢,雍雅端坐。
“请了。”暗青色长袖一拨,黑刀凌空转起,“唰”得一声刮起刀风,掀开蓝色的车厢门帘,插在叶风庭身旁三寸之处,慕星影随之入厢,与叶风庭对座其中。
车窗外,星飞百里苍夜,万物寂寥空余辙轮声声;车厢内,烛灯摇曳,闲雅与凌然的两道目光相对,仿佛各自划过十九根棋盘之线。
二人彼此神光一转,烛火映衬之下,眸眼如星如弈棋,须臾之间,对弈落子,步步盘算。
绛州刺史府内灯火通明,砚霰披上红色的圆领官袍,外裹墨黑披风,正襟危坐大堂之内,修长眼睫之下是那清冷的目光,透露着一个家主、一位将帅应有的威严。
大堂两侧设上宾席位十二,迎门右侧坐六人,三人着墨绿官服、三人着橙色将官战袍,应是绛州以及幽州、云州等三州官员;左侧皆服墨色长袍,应为砚家家臣,但只入席四人,尚缺二席。
入席的砚家家臣分别是墨影部统领夜孤疏、墨工部统领孟伊然以及砚家两位管家,其中一位是沁州长史,另一位则是沁州巡守将领。
“傅鸣川呢?”砚霰露出一丝不悦。
兼任沁州长史的管家起身行揖,答道:“秉家主,傅统领称公事繁忙,难以抽身,命小人代为……”
墨工部统领孟伊然扑哧一笑,“该不是又睡过头了吧。”
墨影部统领夜孤疏只是冷笑一声,并无他言。
另一位管家补一上句,“近来十次议会,七回迟到、三次缺席。能做到这个份上,也就鸣川统领了。”
孟伊然与巡守管家的话,让起身的长史管家倍觉尴尬,直到砚霰微微颔首示意入席,他才恬着一张红脸坐下。
“报,十一少与成统领……回来了!”一名砚家仆从急急来报,似乎脸露几分难色。
“天下熙熙攘攘处,零落溪云,孤城万里。涯无纷纷扰扰事,一朝悬砚,春风几千。”
就在此时,砚零溪、成天涯并肩步入堂中,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刺人之鼻,令在座之人皆是眉头一紧。
成天涯依旧那身因战而破烂的墨衣,身上遍布绷布处理后的痕迹,砚零溪虽衣冠较为整齐,却也诸多伤痕。在座之人见状,联想到战斗之惨状,皆受极大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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