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青舟无悲无喜,语气依旧随性,“那就自便好了。”
卿若笑抬步走来,“还有一事请问李少公子。你叔父的……”
不料,李青舟却突然转身背对,语气中明显带着抗拒,“不听。”
卿若笑不愧是武林第一人,宽宏大量并无恼色,“也罢,陈年旧事。不过,刚才我与砚零溪里应外合破阵之时,阵中有一人趁机脱逃了。”
“先前一直没机会讨论,但我觉得,错不了。”砚零溪走到宁静远跟前。
“嗯,错不了。”宁静远点点头,抬手递过短剑。
砚零溪接过剑,在掌心把玩了一圈,塞入灰衣袖中,“所以,伤你师父之人,确实来自突厥。”
“已经定论?”卿若笑问。
“嗯。”宁静远望了一眼来路,回想方才的情形,心头一颤。
随后,他悄然拉住了身旁人的手,“青舟,请和我回云玄门。”
“好呀。”没想到这次,李青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两个人拉着的手,扣得更紧了,“那你陪我去拿近水渊。”
“嗯,好。”宁静远露出温和的笑意,抚了抚他的脸颊。
“你手上有血,在下脸被你摸脏了。”李青舟假装不满地撇撇嘴。
“好,我帮你擦。”宁静远卷起袖子,轻轻擦拭掉李青舟白皙脸颊上的那点褐红。
“哎。”砚零溪抬指按了按自己额头,背过身向外走去。“二位,想拿琴,就早点出阵吧。”
卿若笑却是稍显肃然,“静远,带他回云玄门。你可想好了?”
宁静远淡然点头,“嗯,想好了。”
卿若笑微微颔首,转过身,“那吾先回云玄门。办完事就早点回来,还有一个小考验等着你。”
听闻此言,宁静远一愣,砚零溪则是眯眼一笑。
三月春风起,遍地是花枝。砚家总部坐落于沁州,沁州八街九陌锦绣繁华,行人商贾络绎不绝。砚家尚黑,而沁州与砚家关系密切的大户小家不计其数,因此走在沁州大街放眼望去,建筑风格也多以黑色为主。
街那头走来三位少年,俊秀英气,神态各异,令街边不少茶客对其议论纷纷。
一人白衣胜雪,穆如清风,静步无声,似那清泠幽泉,静寂而深邃。
一人青衣如渊,清尘洒脱,怡然自得,似那青空飞云,潇洒无拘束。
一人灰衣半掩,眸眼参星,神睿自定,似那雾蒙山川,朦胧却清澈。
李青舟轻声一笑,瞧着身着灰袍的砚零溪,“十一少,已到你砚家地盘,是不是该兑现在下那个小小的要求了。”
宁静远闻言,镇静的脸上稍显一丝无奈。
砚零溪倒是迎合以一笑,“青舟兄放心,零溪这就去办。之后会送到李兄下榻之地。”而后向宁静远一揖,“静远兄,一个时辰后,砚府门前见。”
李青舟见了宁静远的表情,俯身瞄了一眼旁边的白衣少年,“宁兄呀,是对在下这个小小的请求有意见吗?”
宁静远侧过头,脚步放快,和他拉开一定距离,“能请李大公子出山已是荣幸,还哪敢有意见。”语气中暗含不满。
“啧啧。”李青舟停下,似笑非笑看着那雪色背影,“看来,比起女装,宁兄更喜欢在下穿男装呀。”
宁静远微微一怔,随后继续往前走,“是你的话,怎样都好。”
李青舟没有再应答,只是笑容里似乎多了几分愉悦之色。
“今晚,一切小心。”宁静远说完,白衣转过街道,拐入了一处小巷。
砚家在沁州扎根七十多年,砚府的规模也极大,方圆三四里之地,大小楼阁十一座,大楼四座,面朝东南西北四方居于砚府中心,小阁七座,分部边线及四角。宁静远一路走马观花,熟悉沁州大街小巷地形,转眼就绕到了这个硕大的砚府,门前高悬的匾额上写着金底黑字“砚府”。
“静远兄还是准时呀。”砚零溪从街那头轻步走来,友善地朝宁静远挥了挥手。
宁静远却是并不领情,看见他之时扭头转向砚家正门,神色冷冷,“你就不该那么惯着他。”
砚零溪见势,立刻赔笑道:“静远兄别生气,不就是女装嘛。我相信青舟兄多穿几次就会厌的。”
宁静远冷哼一声:“趋炎附势。”
砚零溪摸了摸自己鼻子,略显尴尬,“静远兄,那下次我看你脸色行事?”
宁静远听后,一对青眸闪过寒光,给了他一个极为冷漠的脸色。
“好吧好吧。”砚零溪只觉背后一凉,仿佛宁静远用寒气给自己来了一掌。“那我们走吧,我已经提前通报过,想必家父已经在等我们了。”
砚府大门朝南,二人踏入府中,一条绣有白色回纹的漆黑长毯直通南楼雪阁,路过的庭院花木秀美,却是一路鲜有几个人丁经过,让这硕大的砚府显得有些冷清。
“砚家之人,似乎比我想象中的少。”宁静远环顾四周。
“因为墨工、墨影、墨兵三部并非设在砚府,工部在绛州,影部在幽州,兵部在云州,皆是边境要地。因故砚府大多都是墨案部的人。”砚零溪瞥了一眼旁边经过之人,胸前黑衣皆是绣着“士”形白字。
在雪阁门前立着两名身着墨衣的侍从,而前来迎接之人并非砚家主砚清池,而是一位端坐在四轮椅上的中年人,他一身墨色长袍,和颜悦色,温雅亲善,眶角边略有细微眼纹,应是三十五六年纪。
见了二人,他温和的语气令人如沐春风,“十一弟,宁先生,你们来了。”
砚零溪低头行揖,也是恭恭敬敬,“二哥。”随后他向宁静远介绍道:“静远兄,这位是我二哥,砚家二少主——砚零海。”
宁静远抱拳,“见过砚二少。”
砚零海虽然脚有残疾,但整个人的气场令人很是舒畅,给人一种和睦而稳重的感觉。“宁先生,吾替家父说声抱歉。他年事已高,尚在休息,未能亲自来迎。”
宁静远淡然静穆地一笑,“静远能得砚家如此礼遇,受宠若惊。”
砚零海笑得亲切,“久闻家弟在外,多受先生照顾,一点敬谢,不足道也。”
砚零溪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二哥,怎么没见三姐?”
砚零海顿了顿,表情稍敛,“北地战事胶着,作为我军客卿的江月楼主叶风庭写信求援,三妹随后就亲自带队前去了。”
砚零溪的折扇拍了拍自己掌心,诡笑着,“哎呀,这家伙写信过来准没好事。”
“十一弟,联盟不是与江月楼讲和了?”砚零海见状,不禁问道。
“明和暗不和呀。”砚零溪折扇一开,半遮其颜。
“我们边走边说吧。”砚零海抬手,身旁侍从心领神会,推车向长廊而去。
“走吧,静远兄。”砚零溪拍了拍宁静远的肩。
“你们家情况还真是复杂得很。”宁静远撇撇嘴,小声说道。
“哎呀。话是这么说,但我这位二哥可是真真正正的好人哦。”砚零溪笑笑,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让砚零海听见。
“十一弟不用总这么夸为兄,都是家人,岂有不好之理?”砚零海之言,大气谦和。
“是是是。”砚零溪漫不经心地应着。
作者有话要说:
卿若笑→橙色,
砚零溪→灰色,
成天涯→银黑,
叶风庭→红蓝,
李青舟→青,
宁静远→白。
第二卷 :砚家三方
第24章 釜中非釜
追击突厥契丹的三千官军,手握砚家精铁打造陌刀与玄铁大盾,将士训练有素,经验丰富。可谁也没料到,这么一支精锐之师,竟挥刀砍向自己的袍泽,短短数息之间,上百名将士在犹豫之中被失了神智的队友所砍杀!
“不要犹豫,杀掉叛乱之人!”东路军将领大声吼着,然而声音却几乎淹没在了乱军嘈杂之间。
一把把泛着明光的陌刀染血,一块又一块沾血的盾牌被扔在地上,但凡对叛乱的战友有丝毫的不忍,便立刻化作叛兵的刀下魂。
而在夜狼堡的上方,对比于城内的乱兵丛,这里竟有着片刻安宁。
夜狼堡中最高的两座望塔之上,凌风站立着两人。
黑衣者,一双血眼,高大的身躯佝偻着,手提一把磨得发亮的长剑。
红衣者,两目明睿,儒雅静穆,迎风而立,手握纯黑之剑。
日光照耀,雪亮的剑尖指向红衣者,“逆我者亡,顺我者亦亡,挡我者必亡!”语罢,那把磨得发亮的长剑仿佛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的雄狮之牙,漆黑的身影与银光熠熠的剑锋掀起百尺疾风。
“成天涯。”叶风庭仍是那蓝色深衣配以红色衣褙,他右手抽出黑色长剑,左手提剑鞘,墨蓝的长发随风飘舞,严阵以待。
那银色剑锋突然刺出剑气,那剑气如银针般纤细,却也如银针般锐利,剑气幻化出数十道银丝,几乎将叶风庭包围。
“剑,斩。”成天涯那剑势如虹,只用剑气就达到了无死角笼罩式攻击,令叶风庭退无可退,防无可防。
这看似普通的招式名,却是成天涯成名之技,数年前瓜州之战,成天涯率领三百砚家猛士迎击数万吐蕃骑兵,一招埋葬了其先锋百名骑兵,震慑吐蕃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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