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去告诉爹,其实是你涂的。”
“我、也是不小心嘛,我就想看看,谁知道墨汁不小心淋上了,我就……想修一修……结果越修越坏……”弟弟委屈的替自己争辩。
“好了,黑锅我替你背了。”裴怀珹听到自己爽快的道。
现在的他,虽然在这具身体内,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
“哥,你真好。”弟弟往客厅的位置看了眼,“哥,这个人什么时候走啊,我不喜欢他,怪吓人的。”
“我去看看,你乖一点不要乱动。”
他离开弟弟,往客厅的方向猫腰走去,却正撞上从里面出来的母亲。
“你怎么还敢回来,你爹还在气头上呢。”母亲将他领到一旁,“你晚些时候再过来,现在你爹跟客人喝得正酣,你别来打扰。”
“娘,这人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是你爹小时候的朋友,很多年没见了。今天偶然碰到才领家来的。”
这时候裴怀珹就听里面那个姓常的客人高声抱怨,“我倒是想再考,但是我哪里有钱?!媳妇跑了,女儿病着,爹娘只留下一间破屋。远不如兄台你啊,你看看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
“你放心,我手头的余钱虽然不多,但是资助你再考还是够的。”
“资助我?我不是来朝你的要钱的!你别瞧不起人!”
裴怀珹就听父亲不好意思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来,我敬你一杯,当做赔罪。”
母亲对他道:“你爹那边一会又该要酒了,我得去热酒了。”
这时候他听到父亲喊道:“谁在说话?是不是老大回来了?娘子,你不能让他再跑了!”
母亲一听,忙对他挤眼睛,悄声道:“还不快躲起来。”
他转身就跑,但天黑了,他也没往外躲,而是藏在了仓房的棚顶,等待夜幕降临后,才蹑手蹑脚的下来。
不知何时,雨又开始下了,虽然不大,但淅沥沥的,只要在院内多站一会,很容易就湿透了。
裴怀珹随着过去的自己,一步步朝正屋走去,但是他没有去喝酒的客厅,而是先去看看弟弟。
窗户开着,他钻了进去,却发现弟弟不在床上,他纳闷,发现一个黑影从窗户上闪过。
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
他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本能的捂住了嘴巴。
黑影没有进屋,而是咒骂了句,“小兔崽们都去哪儿了?”
他猫下腰,大气不敢出,心脏剧烈的跳动,他看到黑影慢慢走开后,才从窗户再次钻出去,来到了吃酒的客厅。
正屋的门半掩着,他一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腥味,这股味道虽然在裴怀珹之后数年内再熟悉不过,但这时,却是他第一次清晰的闻道。
是血的味道。
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要进去,不要进去!裴怀珹在心里一遍遍的对自己说。
但是他的脚步还是一点点迈进了屋内,血泊里躺着一个人,是他的父亲,借着烛台的光亮,他看到父亲的身上有大片的嫣红,眼睛圆瞪着,却动也不动。
他继续往屋内走,想要找到母亲,很快,他在父母的卧房内看到了母亲,她躺在床上,脖子上一道血口,衣衫敞开,生前遭遇了什么,就连他一个懵懂的小少年,也隐约知道。
“……哥……”这时候从床下钻出来了一个小小的人影,正是弟弟。
他满面泪痕,浑身发抖,“……娘……她……”
“不要看!不要看!”他忙捂住弟弟的眼睛,但自己也泪眼模糊,“不要看!”
根本无法想象弟弟都经历了什么。
“哥,我不看……”弟弟扑到他怀里。
“咱们走……快走……不要看……”
不要看,什么都不要看!裴怀珹感到他拽弟弟迅速的跑出了屋门。
在院内,他们看到了那个人影,正拿着一把滴血的刀。
“小崽子,终于找到你们了!”恶魔拿着刀朝他们扑了过来。
他带着弟弟往后院墙跑,将弟弟顺了出去,自己也翻身上去,就在对方抓住他脚腕的瞬间,跳了下去。
他们兄弟叫着救命,但是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
雨越下越急,他牵着弟弟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跌进了暴涨的河水内……
而那个凶手站在河岸边,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们。
而这时,他也想起了那个姓常的人在哪里见过,因为身份相差太大,叫他一开始没想到是他。
没错,是他,当今首辅常良渚。
第99章
“哥——哥——”宋映白见裴怀珹身子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似乎陷在过往的记忆中无法挣脱。
宋映白对赵娘子吼道:“快救他, 让他醒过来。”
“如果他不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醒过来会恨你的。”赵娘子慢悠悠的道。
宋映白没办法,只好抱住哥哥, 竭尽全力安抚着他,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裴怀珹猛地睁开了眼睛,怔怔看着宋映白。
“哥……”宋映白担心的唤道。
却不想裴怀珹含泪紧紧抱住他,紧张的问:“你看到了吗?”
“我没有……”宋映白心虚的道:“我不放心她,所以没有让小虫子入眼。”
裴怀珹只有一个感觉,万幸弟弟没有看到, “太好了,你也不要看了,不要回想起来。”
母亲被杀的时候, 弟弟就躲在床下,他经历了整个过程,全部忘掉, 对他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
“我……”宋映白不明白哥哥的话,“我没事, 你要不要紧?”
裴怀珹恍然摇头, 抹了下眼角, 而这时一个小甲虫从眼角钻了出来, 回到了赵娘子的伤口中。
赵娘子看着裴怀珹, “你现在懂我的感觉了吗?”
裴怀珹怎么会不懂,对仇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剥其皮喝其血,“你的报复还是太轻了。”
赵娘子哦了一声,“或许啊,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宋映白紧张的咽了下唾沫,哥哥到底看了什么,他居然说赵娘子的报复轻微。
裴怀珹揽着弟弟的肩膀,“走,咱们先离开这里。”
等兄弟俩出了门,对守在外面的校尉道:“好生看管她,不许用刑。”
说完带弟弟来到了一间空着的审讯刑事,这里墙壁极厚,只要将门关上,里面说什么,外面都听不到,非常安全。
裴怀珹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嘟咕嘟一口喝净,虚脱一般的扶住了额头。
“哥……你是不是看到爹娘离世的情景了?”宋映白从哥哥跟赵娘子的对话中猜到了爹娘一定遭遇了不测,否则不会提及报仇。
“……是。”裴怀珹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还浑身战栗,“我们的仇人叫常良渚。”
宋映白一怔,“他不是首辅吗?”首辅其实就宰相,虽然本朝开国的时候看似废弃了宰相,由皇帝独揽大权,但事实证明行不通,一切朝政都有皇帝亲自处理,还不得把皇帝累死,于是宰相披了个内阁首辅的马家重新登上舞台。
宰相什么地位,是那么好动的吗?
“但他十几年前只是个落地的穷秀才,他来到咱们家做客,杀了……爹娘。”裴怀珹尽量控制自己的音调。
“他认识咱们家?”宋映白虽然吃惊,但相信哥哥不会看错。
“那天父亲在外面偶然遇到了他,他是父亲小时候的朋友。一个偶然遇到的朋友,咱们家住的又偏僻,你我二人又失踪了,可真是天知地知,谁也不知道他曾经犯下的案子,我相信他是这么想的。”
宋映白这个有仇必报,何况是这样的仇恨,虽然那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但是他却把裴怀珹当做亲哥哥,“所以咱们现在要把他从最快乐的顶端拉下来,叫他为过去付出代价?”
裴怀珹重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此时兄弟两人之间的默契胜过千言万语,“我还以为你听到首辅的名字,会有顾虑。”
宋映白的确有顾虑,但他相信哥哥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退却,所以他也不会,“就是天王老子,这仇也得报!”
裴怀珹眼神阴狠的点头。
宋映白问道:“哥,你刚才看到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我是真的不记得了,要不然我再回去找赵娘子,让她放出虫子进我的脑袋看看?”
“不要!”裴怀珹深吸一口气,“你不用回忆,也永远不要回忆了,你只要知道是常良渚害死了咱们的父母就够了。”
宋映白试探着问:“是不是……很惨?”
裴怀珹眼中有泪光一闪,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抱了抱弟弟,“不要再问了。”
“……好,哥,我听你的,咱们从哪里动手?”宋映白道:“咱们是哪里人士?要回去查当年的目击证人吗?”
“一桩十几年前没有物证和人证的凶案根本无法扳倒他。”
宋映白看得还算明白,“想收拾他,得皇帝点头。除非他有足够的罪证,否则皇上不会对他动杀意。”
裴怀珹眯起眼睛,似乎在考虑什么,半晌才道:“搜罗罪证还不容易,他一路上来,不可能没有污点。但就怕污点不足以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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