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宝儿,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是谁欺负你了吗?”他有些仓皇的问着,手却紧紧的抚着他的脸颊,“和大哥说,大哥帮你出头!”
他嘴上有些着急的哄着,心中却也在不断思索。今日他同宝儿大多数时间都在一起,府中又那么多人,能发生什么事呢?再思及前几日他干的坏事,便觉得宝儿是在难过自己及冠后便要分房的事情。因此当即就自责起来,试图安抚些宝儿的情绪。
“宝儿别哭,是大哥错了……就算大哥今日及了冠,也不会赶宝儿出去的。……大哥明日便给宝儿洗澡好不好?乖宝儿,快别哭了……”
那一滴滴泪都灼在他的心口,沈暄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察觉,竟令他独自一人哭了这么久。若是平日被这样哄了,宝儿定要泪水涟涟的扑到大哥怀里,好生撒娇才行;但今日却始终都没有吭声,而是继续安安静静的落泪。
他也不知这样闷声哭了多久,一双眼睛都又红又肿,令沈暄都不敢轻易触碰。见一时间哄不下来,男人便低叹了一声,坐起身准备去点灯。
“乖宝儿……别再哭了,哭伤了眼睛可怎么办。”他满目都是心疼,因而点灯的动作都比往常更快一些。屋里头又一次亮了起来,沈暄终于看清了宝儿的脸蛋,顿时心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此时,宝儿却终于开了口。
“哥……别再喊我宝儿了,瑞卿不想再被喊小名了。”他鲜少用大名,因而念的时候还不怎么顺口,嗓音又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变得沙哑,实在是可怜的不行。
他平日从未抱怨过自己的小名,还颇爱在大哥面前叨叨,此时不肯再用了,确实令沈暄疑惑不已。
“怎么……怎么了?宝儿不喜欢吗?”
“不是……”他哼着鼻音摇了摇头,“瑞卿长大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了……”
他的嗓音还带着哭腔,大抵是心里苦楚,竟又缓缓的淌下泪来,濡湿了沈暄的掌心。那模样实在是令他心疼,他也顾不得什么了,赶忙将人抱了起来,又拿了张最细腻不过的丝绸帕子,小心的帮他擦着脸上的泪痕。
“怎么会呢?宝儿才九岁,还那么小,叫几声小名又怎么了?”
“可是……”他小声的打了个哭嗝,闷头埋在沈暄的胸膛里,一时之间竟觉得心口酸的不行,“可是她们说……说我还不如别人家五岁的孩子……”
“哥,我不要再喊宝儿了……”
平日仔细养着的,连划伤一丁点皮都疼爱万分的孩子竟然受了这般欺侮,沈暄当即就拧起了眉头,面色也沉了下来。他一边轻拍着怀里的宝儿,一边低沉的嗓音询问,“是谁?是谁说我们家乖宝儿不如别人家五岁的孩子?!”
宝儿只是默默的哭。
他本不想同大哥说这件事的,但一时委屈,还是说了出来,内心又多了几分对自己的谴责。沈暄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怒火,努力放柔了嗓音,轻哄起自己千宠万宠的宝贝来。
“别怕,乖宝儿,告诉大哥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怕大哥不信自己,又补充道,“瑞卿没有看见她们……”
“她们还说了什么?”
宝儿又抽噎了几声,才断断续续的交代了事情。
“我和祁裴……在屋里头玩,外面也不知是谁……在说,在说大哥娶亲的事。大哥及了冠,定是要娶妻的……所以今日,今日才有那么多大伯叔叔,把女儿也带来……”
“她们说着说着,就说,宝儿不是沈家亲生的孩子,人心还隔肚皮……更何况没有血缘。等到大哥娶了妻……生了自己的孩子……肯定就,不要我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孩子,因此说到这里,眸中又有泪水涌出,像是哭不尽一般,“她们说大哥的坏话,说哥故意将瑞卿养的又蠢又笨,什么都不会……她们污蔑大哥……”
“但,但是……瑞卿就是什么都不会啊。”
被这样一番嘲笑讥讽,尚且年幼的孩子自然觉得悲伤,说罢便又抽噎了几下。沈暄听得拳头都捏的死紧,恨不得将那几个嘴碎的女人全部找出来痛打一顿。但面对宝儿,他还得压下这些怒火,拿出最温柔的声音来哄。
“怎么会呢……她们根本就不了解宝儿。宝儿明明写字写的那么工整好看,连夫子都时时夸奖不是吗?宝儿明明那么乖巧听话,不知比她们家那些顽劣的小子好了多少倍……乖宝儿,千万别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她们只是嫉妒宝儿罢了。”
“……嗯。”小家伙趴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乖乖的应声。
那小模样实在是惹人心疼,令沈暄都觉得心口酸楚。他又将宝儿往怀里搂进了一些,反反复复喊了好几声“乖宝儿”才罢。
“我都知道的……哥,我都知道……”他的声音软乎乎的,人也软乎乎的,趴在沈暄的怀里,乖巧的不得了,“但……但我确实该长大了……不能再这样小名小名的叫了。”
“哥,便不要再喊宝儿了吧。”单纯的目光对上沈暄极为心疼的视线,他又眨了眨,还有残留的泪光在眸中闪烁。沈暄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收了收搂着宝儿的胳膊,无比怜爱的将额头抵在了他的眉心上。
“在外头不喊了,好不好?私下里,没有人知道的……乖宝儿在大哥面前,永远是长不大的。”
“……好。”宝儿仰着脑袋思索了一瞬,微微点了点头。
第13章 第十三章
沈瑞卿白日里也忙了那么久,此时情绪稳定了,眼皮子就开始往下面拉拢,不消片刻就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可怜巴巴的睡在沈暄的怀里。他的衣服、枕头都还湿着,黏黏腻腻的沾在身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舒服的。沈暄心疼他,亲自帮这孩子换了里衣,又让自己睡在了床榻的里面。
兄弟二人就这样紧楼着睡了一夜。
哭毕竟还是一件很伤身体的事情,第二日清晨,大少爷几乎是被怀里的孩子烫醒的。他一睁眼便对上宝儿一张涨红了的脸,睡意顿时消散了个干净,赶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烫的不行。
他轻唤了几声宝儿,宝儿便醒了过来,但一双肿胀不堪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小缝。瞧见大哥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沈瑞卿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嗓音却像是磨铁一样沙哑。看见他这幅憔悴的模样,沈暄当即便犹如烈火燎心一般心疼自责不已,赶忙就下了床,草草的披上外袍便朝外喊了丫鬟。
“绿芙!二少爷病了,快去请大夫!”
跑腿的小厮飞快的喊来了医馆里最好的大夫,一路匆匆忙忙的赶到沈府。沈暄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但没有心情洗漱用膳,就随意的用绳捆了捆长发,坐在床边仔细的用湿帕给宝儿擦着汗。
“哥……热,热……”沈瑞卿的脸泛着病态的红晕,满头都是汗水,一双唇却干的格外苍白。他身上盖着的不过是轻薄的蚕丝被子,却难受的直喘粗气,实在是可怜不已。
沈暄疼他,但也不敢让此时的宝儿再吹冷风,因此只能用凉水绞了帕子,不停的给他擦擦脸罢了。
“忍一忍……瑞卿,再忍一忍……”
见大夫来了,他才终于稍稍松了口气,格外郑重的将他领到了床边。不同于沈暄的焦急,见多了病人的大夫十分冷静。他先是问了问前一日的情况,又诊了诊脉,随后便坐了下来,开了张方子。
“令公子不过是得了热病,多喂些水,再吃上几剂药,在家里好生歇几日便能好了。”
虽是普通的小病,但沈暄还是让丫鬟去取了丰厚的赏钱来,又留人在沈府用了顿丰盛的早膳后才将人送走。商行那儿着急的事情也全部被他推脱了的干净,他索性完完全全的空出了五天,好在府里头多陪陪宝儿。
厨房里已经煎好了药。
刚出锅的药汁自然又烫又苦,沈暄只尝了一小口,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生了病不可能不吃药,但吃药也着实是很受罪的事情。他又看了榻上还在昏睡的宝儿一眼,竟直接端着药碗将其放进了卧房里纳凉的冰中,待其只留有些许温热后才拿了出来。平日里骨节分明的大掌被冻的通红,他仿佛感觉不到一般,随意的用帕子擦了擦,又转头嘱咐绿芙去库房里头取了西域那儿产的糖果出来。
沈瑞卿还在睡着。
高热令他睡得并不舒服,时不时的就要动动,连衣领都扯开了许多。感觉到有人坐到了榻上,他便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茫然又无措的看着。
沈暄将下人都屏了出去。
他仍记得昨日的诺言,因而此时才唤了一声小名。
“乖宝儿,吃了药再睡,好不好?”
药汤已经凉了不少,看着也不那么骇人了。宝儿傻乎乎的瞧了瞧那黑乎乎的药汤,又看了一眼大哥,格外乖巧的“嗯”了一声。
他便被抱着靠在了沈暄的怀里。
男人的胸膛又厚又热,仿佛还能感觉到里面一下一下的心跳,他却不觉得难受,反而浑身都放松了不少。苦涩无比的药汁被送到了唇边,沈瑞卿不过才舔了一下,便被苦的面色一僵,小嘴都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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