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江临渊却出了一身的冷汗,缓缓转过头,又是一身冷汗。
高高的草丛里,江临渊分明可以看见露出的一块儿白色带着花纹的兽皮,草叶交织间,一双琥珀色的虎眼正紧紧盯着他,见他转头看向自己,将猫着的虎头从草丛中抬起,虎口微张,与江临渊对峙。
江临渊掌心都出了汗,也不敢乱动,只是边向后蹭着脚步,边在心里笑话自己当真是有命的,白虎罕见,这都能让自己撞上。
近在眼前的猎物任谁也不可能轻易放弃,白虎见江临渊退却就迈了步子向他逼过来,虎眼紧盯着他,肩骨随着脚步一起一伏,敲在江临渊的心上。
“姓江的。”
正在此刻,远处草木响动,江临渊地听到了夏和瑜的声音,那白虎也滞楞了片刻,就在这个当口,几匹马儿极速奔来,将他和白虎围到了中间。
江临渊在心中长出一口气,转头望向夏和瑜,却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解下身上的弓和箭袋扔在了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却没有丝毫想出手救他的意思。
一人一虎,围困之下倒是一出好戏。
第4章 第四章 莫问来处
江临渊瞟了一下地上的弓,确确实实是一把好弓,弓身雕着精细云纹,弦看起来绷得很紧。只是江临渊并没有用过这东西,无非偶然地见过一些守卫的士兵用。
白虎眼见围过来一队人马是有些错愕与气愤的,低低地冲着冲着他们吼了两声。野兽虽然有野性,但毕竟是以自保为上,也知道这么多人自己必定是要遭殃的,呲着牙表示警告。
这两声吼震得江临渊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他是里白虎最近的,况且与那些骑在马上的人不同,他若想逃只能靠两条已经走得酸疼的腿。
夏和瑜则一脸的云淡风轻,这让江临渊知道,至少在自己被老虎咬上之前,他夏和瑜是不会出手相救的,甚至不仅不会出手救他,还会把他往绝路上逼。果然,夏和瑜冷漠摆了摆手,他的手下便都会意,催促着马儿缓缓移着,本来围成一圈儿的人马,此刻却在江临渊的身后开了一个口子。
白虎没有别的选择,要是想突出这群人的围捕,便只有冲着江临渊去。
江临渊咬着腮帮子上的一块儿肉,心想夏和瑜也是当真够狠的,更是想着自己应该没有找错人,他狠了狠心,双眼与白虎对视,慢慢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那只弓握在手里。
白虎见江临渊手里握了张弓,估计也是准备放手一搏了,摆开后肢,压低了身子,腾然就向江临渊扑来。
生死关头,江临渊却不急了,按照记忆中弓箭手持弓的样子拉开了弓,瞄着向他扑来的白虎一箭放过去。
这一箭准到连江临渊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箭头正正好好插在了白虎的额头,是不偏不倚的正中央,只是因为插得太浅,那白虎并没有死,只是从额头处渗出不少血,有些痛苦地嘶吼着。江临渊有些呆地看着白虎,不太相信这是自己干的。
怕这受了伤的白虎失控伤了他人,几个下人连忙扔了捕网过去,张翎则翻身下马,几步跨到白虎的跟前,用手握着箭身,迅速地插入了白虎的脑子,白虎这才软了四肢,摊倒在地上不动了,有些不甘的琥珀色虎眼并未闭上,正是直直望向江临渊。
“我倒没看出来你还会射箭。”夏和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翻身下马,走到了江临渊的身边,颇为赞赏地说道:“箭术精准得很,就是力道差了些。”他是有心戏弄江临渊的,虽然夏和瑜有一丝欣赏他,但还是想让他知道,在夏府做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临渊惊魂未定,握着弓箭的手指节发白,腮帮子上的肉被自己咬破了,嘴里一股子血腥味儿,他并未接话,只是在脸上扯出些恭顺却尴尬的笑。
“将军,这可是张上好的虎皮。”几步外,张翎摸着那只白虎的虎皮笑道。
夏和瑜也上前去,蹲下身子查看那只白虎,道:“这箭射得好,一点儿都不偏,回去便请个人剥了这张虎皮。”
日头又偏了一分,一束光透过密叶恰好照在了江临渊的脸上,江临渊忽然有些想吐,手上因为被扯弓弦太过用力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血水浸着汗水,麻酥酥地疼。
自从射到了一只白虎后,江临渊在夏将军府的地位也提升了不少,夏和瑜赏赐了他一些银两,不多,但是也足够江临渊用上一阵子的了。
捏着银两,江临渊去换了些药回来,他手上的口子是自己不在意,也是天气的缘故有些溃烂,已经化了些脓水,顺带着右臂上次用的力气有些大了,这几日纵然天气晴好也在隐隐作痛。
平安无事地过了几日后,夏和瑜被皇上召进了宫中。皇上刚刚三十岁出头,却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好玩也好美人,但也不至于昏庸,朝堂事、国家事,还是在勤勤恳恳地办着。
皇上这日许是又起了兴致,拉着夏和瑜去看鸟,说那鸟儿是北方一国的国王进献的,这世上只此一只。夏和瑜抬眼一看,那里是什么稀世珍品,不过是一只毛色略微花哨的大鹦鹉,只是看着皇上喜欢也就没好说破,毕竟是天子看上的东西,再普通也是宝贝,于是只得随声应和着。
皇上兀自吹了这鹦鹉半天,估计也是说累了,与夏和瑜在宫内花园的一处小亭子坐下,叫宫内的下人门置备了一些果子。
皇上实则很信任夏和瑜,毕竟在他初登基的那些年,平边镇疆的事情都是夏和瑜在做。夏和瑜也知道皇上待他相比于朝上诸臣偏着一点,只是他不太清楚,若是和李素去比,这一点还有没有优势。
“和瑜啊。”皇上开口,端了一碗冰镇好的酸梅汤,他向来不叫夏和瑜的官号,只是唤他的名字。
“臣在。”不过夏和瑜是不敢越了礼节的,讲话一直带着君臣之礼。
“朕今儿找你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说的。”皇上冲夏和瑜笑,弄得夏和瑜有点儿不自在。
“皇上尽管吩咐,臣定当竭力。”夏和瑜道。
“你不必如此拘谨,朕只是想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成个家了。”皇上道。
夏和瑜听着这话,在心里敲开了鼓,嘴上搪塞着说道:“臣不过一届武夫,来日战死疆场也就罢了,何苦再去连累个女子?”
皇上摆手,笑道:“你这说法也忒惨了些,你总归得为祖上留个后吧,夏老将军难道就没催过你?”
“家父对微臣比较放任,这事儿还是很少管的。”夏和瑜道。
“嚯。”皇上放下了手中的汤碗,“看来我还得替你老爹操上一份心思。这样吧,朕就把自己的妹妹,刚刚年满十七岁的祥安公主许配给你怎么样?”
“皇上,这……”夏和瑜身上一凉,倒不是这祥安公主不好,只是夏和瑜真的没有成亲的意思,况这宫中一条脉络融入自己的府上,怎么想都会让他别扭,皇室的姻亲,可是不好当的。
“行了,不许跟朕推辞。”皇上打断他的话,用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道,“三个月后便行婚礼,到时候和瑜你可就算是我皇家之婿了。”
夏和瑜没有话了,心知推脱不掉,只得道了一声:“谢主隆恩。”
回到府中,夏和瑜的心情极为不好,而偏偏还有人来火上焦油。
“少爷,那个江临渊江公子的来处找到了。”一小厮踏入门内禀报。
“嗯?讲。”夏和瑜揉着眉头道。
“昨日街上,咱家的人看见江公子在街尾托人寄了一封信,信上的地址是豫州史杨沛的府上。”小厮说道。
“杨沛?”夏和瑜惊诧。
第5章 第五章 小窗暗流
“他现在可在这儿?我要当面问一问他。”夏和瑜接着向小厮问道。
“回少爷,在呢,西偏房,最小的那一间。”小厮答。
夏和瑜立刻便迈步来到西偏房,这里是府上平时堆积杂物的地方,不太有人踏足,所以地上的青石板接缝中长了一些杂草也没人打理,略微荒凉但还算是比较清净。
一排偏房中就只有一间屋子的门是半掩着的,从门缝望过去,里面稍微有些暗,看不清是否有人在里面,但夏和瑜心衬着应该是这么一间了,便推了门走进去,正看见江临渊在案前提着一支墨笔不知在勾画着什么。
江临渊听见响动,抬眼向门口望去,见是夏和瑜,微微讶异,赶忙放下墨笔侧立在一旁问道:“夏将军,您怎么来了?”
夏和瑜负着手,适应了一下屋内的昏暗,一步一步走向江临渊,边走边道:“我想来确认一下,江公子到底是哪一边的人。”
江临渊未语,目光疑惑。
走近江临渊,夏和瑜才见桌子上是用墨笔勾出的一幅画,画的就是眼前的窗子,只是本来索然无味的窗子被江临渊在窗前添上了几株竹子后显得生动雅致了不少。
刚想问江临渊画这东西作甚,夏和瑜就觉得闻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转身对着江临渊,微微向他倾身闻了闻,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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