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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陵歌 完结+番外 (水在镜中)


  当此时,最稳妥的法子,便是将无陵诀的内息收拢回阴脉之中,待一切平稳再想办法。这法子说来容易,当真做起来,却是另一番样子了。
  宁舒一面小心躲避归阳心经的暴虐真气,一面以收字诀归拢韩旷经脉中乱窜的无陵诀内息。这内息与他自身真气同源,引导起来本该没有障碍。但宁舒只略一收,便觉那两股真气一同向自己体内涌来。他经脉本就先天不足,这一下无法承受,胸中内息激荡,几乎软倒。
  宁舒呼吸数次,才勉强缓过一口气来。他心念急转,立刻明白过来。既然两人的内息同源,韩旷的无陵诀内息一旦传及自身,便如同自家内力反噬一般。且这内息之中又夹杂着归阳心经的真气,更是险上加险。但如若不将其理顺,待韩旷无力压制之时,自身脏腑经络必然受损。
  此时别无他法,只得缓缓而行。
  他将双手重新搭在韩旷掌心,却见那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宁舒安抚道:“平心静气,敛神收心。旁的都不必想。”
  韩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似乎顺利许多。宁舒屏气凝神,丝毫不敢大意。及至内息回到阴阳交汇之处,变故突生。原本被韩旷强自压制的内息,在流转生息之处忽然暴涨了数倍不止。宁舒内力远不及韩旷深厚,当下克制不住。两股纠缠真气见有隙可走,顿时如同泄洪一般向宁舒体内涌来。
  刹那间当年噩梦颠倒重现。谢辰抽手时的经脉撕裂之感仿佛再次落在身上。
  这变故只在刹那,以宁舒机敏,大可以抽手退却。但不知怎的,他终究不忍放开韩旷双手。
  待要拼力承受,却忽觉身上压力一轻。原本汹涌的内息不知为何猝然回撤。韩旷握住自己的手也跟着松了开。
  睁眼,恰见对面韩旷身形巨震,腮上肌肉鼓动,嘴角正缓缓淌出血来。那半张面具挂之不住,已然跌落在地。
  宁舒呆滞片刻,猛地回过神来。趁韩旷无力,再次抓紧他双手。寒凉气息趁对方内息暂落的空档一鼓作气冲开几处阴阳相汇的大穴,将无陵诀的内息导入韩旷阴脉之中。虽仍不免夹着归阳心经的内息,但因为所带不多,被宁舒的内力缓缓化去。至于落入归阳心经主导经脉中的阴气,则被韩旷原本的内息自然化解。这下终于阴阳分离,重归清净。
  韩旷将一口鲜血咽下,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宁舒身上。
  他身形高大,仿若一座大山压来。宁舒气息未顺,来不及接人,被压了个结结实实。这一下好巧不巧,两人脸冲着脸,四片嘴唇恰好碰在一处。
  宁舒嗯了一声,偏头想躲。奈何身上脱力,终究没能躲开。
  于是只得瞪大眼睛,呆呆由韩旷压着。
  两人双手仍然握着。宁舒探出指尖摸了摸韩旷的脉息,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因为离得太近,借着一点儿月光,能看见那人深深的眼窝和长长的睫毛。唇上温热腥咸,是血的味道。宁舒一时有些恍惚,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舔过尤嫌不足,顺势轻轻吮了吮。
  韩旷缓缓睁开了眼睛。
  宁舒弯了弯眼睛,待要讲些什么,却觉那人的唇在自己唇上轻轻蹭了蹭。
  他惯经风月,比这过火的事不知做过凡几。这样轻微的碰触,分明没有半分情欲之感,却反而让宁舒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艰难地偏开头,低声道:“你压着我了。”
  韩旷慢慢撑起身体,翻身重重躺倒在他身边。
  宁舒起身,踌躇片刻,又去摸了摸韩旷的脉。一面摸,一面低声道:“做什么……突然松了手……”
  韩旷没有回答。
  宁舒其实什么都明白。以韩旷的敏锐,想来也十分明白内息冲击的险境。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收手,是宁可伤了自己,也不愿伤到宁舒。
  一念及此,宁舒只觉心口莫名发颤,搭在韩旷腕上的手指,顿时仿佛火烧一般。
  他悄悄收回手指,犹犹豫豫道:“那一日……在去金陵的船上。你明知……要失去内力,为什么还肯救我?”话一出口,便生出些后悔来。见韩旷并不应声,自然自语道:“算了……当我没问……”
  哪想到那人哑声道:“因为……”
  宁舒登时竖起耳朵。
  “……仇……未必能报。可……你……若不救你,你便要死了……”
  这似乎本是情理之中的回答。但宁舒听了这话,心里头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仿佛是安心,又仿佛有些失望。往常他机变灵巧,惯爱玩笑。这时却仿佛哑了一般,搜肠刮肚,竟想不出有什么话要说。
  于是只得闷闷道:“那还真是多谢你了。”
  两人沉默相对。盘香的最后一点燃尽,宁舒将头探出舱外,小心观察一番。然后利索地把面具扣在身上,披上蓑衣出了舱。
  小舟微动,自柳荫深处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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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上
  因在兰桂坊惹了乱子,宁舒担心此时回去不大安全,便撑船往城郊去了。
  月朗星稀,流水悠悠,远处的寺院钟声隐隐。舱中的韩旷已然昏睡了过去。宁舒坐在船头看了他片刻,将自己的蓑衣脱下来,盖在了对方身上。伸手轻轻探了探,见人确实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于是悄无声息起身,踏过水上重重莲叶,上岸去了。
  天色将明时,宁舒背着老大一只柳框回到舟上。
  湖上晨雾浓重,一只红泥小炉在舟上燃着。宁舒拿蒲扇熟练地扇着火,炉上砂锅里咕嘟之声不绝。听见身后响动,他回头向舱中望了一眼:“你醒得倒早。”
  韩旷气色有些苍白,低声道:“……几时……多了个炉子?”
  宁舒掀起锅盖,在一片氤氲水汽里向砂锅探头瞧了一眼:“炉子不要紧,炉子上的东西才要紧。”他小心翼翼将火盖住,吹了吹手指,烦恼道:“糟糕,忘了弄几只碗……”随即眉头一舒:“罢了,没那么多讲究,你抱着锅吃吧。”
  说完拿袖子垫着,把砂锅放到了韩旷眼前。
  只见锅里的汤水黑乎乎的,中间一坨乌黑,实在令人望之生疑。
  韩旷盯着那锅汤,脸上的神色明明白白写着:此物能吃?
  宁舒见他无动于衷,不由得抱怨道:“又不是什么毒物,做什么怕成这样?”他摸出一柄竹勺,将锅里的东西捞了一块出来,递到韩旷眼前:“不过一只乌鸡而已。”
  韩旷接过来,犹豫道:“黑色的?”
  宁舒也捞起一块来,吹了吹,咬了一小口:“嗯,连夜捉的。炖时放了些鸡头米。”
  韩旷尝了一口,紧接着又是一口,飞快地将那一整块都吃掉了。
  宁舒将锅带着勺子向他推了推:“汤比肉还要紧些,对内伤大有好处。我从前养经脉时常吃这个。”他在韩旷对面盘膝而坐:“虽然方子简单,但温补之效倒比旁的汤药还要强些。”
  韩旷饮了几口汤,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他抬起头来:“你那经脉……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舒探手折下船边一只莲蓬,不甚在意道:“天生阳脉细弱,阴阳失衡。若是不习武呢,就是个孱弱多病的短命鬼;若是习武呢,一朝不慎,或许也是个短命鬼。”他剥下一枚莲子,塞进口中,含混道:“好在我运气不错,眼下倒也找到了弥补的方法。”他嚼了嚼莲子,被莲心苦得皱了皱鼻子:“你根骨极好,经脉比常人宽阔健壮许多。那日在叶家的一刀……”
  韩旷神色一滞:“一刀……”
  宁舒见他神色有异,疑惑道:“怎么了?”
  韩旷声音突然颤抖起来:“你记不记得昨日……那几个人说,孟连山逼退张蔚的一刀……像什么?”
  宁舒记性极好,点点头:“嗯,说那一刀有白虹贯日之气……”
  韩旷紧紧抿住嘴唇,半晌,整个人肩背脱力似地一塌,闭上了眼睛:“原来如此……我终究……没能赶上。”
  宁舒见他脸色灰败颓然,满身绝望之气,不禁大惊:“到底怎么了?那一招可有什么不对?”
  韩旷抱住头,把脸深深埋进膝中:“白虹贯日……非内力深厚至极而不能用。他的功夫,原来已大成了。”
  宁舒安慰道:“那人又没亲眼见过归阳刀法,保不齐是随口胡说……”
  韩旷涩声道:“其实那一日……我出刀之时,就该明白了。他能从容抽身,不过是因为……早就把归阳刀法最深最难的一式练成了。”他喉咙里呵呵几声怪笑,忽然仰头望天,嘶哑道:“可怜我……竟然今日才想明白……”


第31章 上
  宁舒见他神色不对,慌忙道:“这都是你一味揣测,并没什么根据。眼下养伤要紧,旁的以后再说……”
  韩旷失神道:“早就……没有什么以后了……”
  宁舒摇头:“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凡事不到最后,皆有一线转机……”
  韩旷目光散乱:“转机?那年我在江边崖上,也盼我爹娘能绝处逢生……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可以就是可以,不成就是不成。什么绝处逢生,一线生机,不过是痴人哄骗痴人的妄语……”他低低笑了几声,声音粗粝,渐渐越笑越大,有如狼嗥。声音自湖上传开,远远没入白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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