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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君子 (阿漂)


  结果第二日,等天子使者去到扶风王的临时宅邸,竟发现已人去楼空,姬准跑了。


第39章
  姬允心口一跳,大为惊怒:“跑了?!”
  姬准跑了,使者只带回一封敷衍告罪的信。
  大致是讲藩王久留京中于礼不合,心中惶恐不安。又言昨日家书抵京,小儿高热不止,心中忧虑,急切想要归家。又解释了昨日原本准备入宫辞行,奈何久等皇兄不至,只有不辞而别,望勿怪罪云云。
  表文恭顺有礼,情真意切,一看就不是姬准本人的手笔。必是哪个幕僚怕他自己动笔把皇帝给气死,给代劳的。
  姬允草草览过,一时不知其中几分真假。他大约记得姬准的确是有个儿子高烧夭折了,却不知具体是什么时候,想来就是这阵儿了。而以扶风王之性格,不打招呼便跑了这种行事,其实也实在不足为奇。
  若仍是上辈子的姬允,恐怕着人斥责一顿,也就罢了——所以姬准才这么有恃无恐。
  他总是作出张狂乖戾的姿态,反倒让姬允误以为他的心计太流于表面,不以为真。
  但姬允记得那场由姬准掀起头的叛乱;记得多少将士宗亲死于他手;也记得手起刀落时,姬准怨恨而不甘的神情,和手足之血染出的一片腥红。
  那成了他心头的刺,渐渐腐烂,烂成一桩心病。
  姬准趁夜私逃,牵扯到那桩心病,实在触动了他的逆鳞。
  脑中有片刻的混乱,仿佛又闻到浓稠的血腥味道,他眼睛微微发了红。
  “扶风王抗旨离京,北大营统领荀羽,虎贲中郎将樊业,共领五十人前去追捕,捉拿扶风王归京。沿线各驿,如遇姬准相干等人补给,不得放行。”
  姬准最早也是昨日城门关闭之前才走的,现在追还来得及。
  他迅速传令下去,待要下意识喊让顾桓进宫,又想起来顾桓还在床上躺着奄奄一息,心下更沉了几分。
  挑这个时候跑,莫不是以为顾桓伤重,便无可忌惮了吗?!
  姬允眼中阴翳更深,大步跨出殿外,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住了。
  他转回身,深深地看了脸色发白的姝一眼。
  “扶风王跑了?”
  白宸略微惊讶,他收回白玉节般的手,放下鸟食,道:“凤郎最近举止奇异,迟迟不许姬准回封地,姬准心中起疑是一定的,以姬准性格,不辞而别也不足为奇。”
  但又隐约觉得,姬准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怎么会突然连夜就跑了呢?
  他低眉沉思片刻,问:“姬准临走之前和谁见过?”
  “扶风王入宫去过,是那位姝伺候的。”
  白宸若有所思:“若是凤郎身边宠爱的人,向姬准透露凤郎已容不得他的意思,姬准心里那点怀疑,恐怕就不能不当真了。”
  他又问:“凤郎如何了?”
  束稚敛眉道:“陛下着人去追捕了,似是怒极。”
  白宸微微拧眉,难不成姝竟是姬准的人,同姬准说的也是真话,并没有骗他?
  只是凤郎一向对姬准宽宥有余,却突然这样防范起来……他止住了,没有任自己再想下去。
  只道:“派几个人去,到必经的官道通行处截住他们。”
  姬准连夜跑了,想必急着赶路。水路既慢,航路单一极容易被逮到。小路险难不易行,耗时更长,而且这躲得太明显了,如今时机尚不成熟,姬准没必要和凤郎摊牌。走官道是最快的,凤郎不管他让他走是最好的,即便被逮住了,自然也找得到话说,有个回转余地。
  姬准连夜赶路,才走出王京,却遇到一伙拦路匪寇。
  姬准一行三十余人,除了有两名自小培养的死侍,还有数名自江湖中重聘而来的高手。来者不过七八人,与他们且战且退,竟也耗费不少时间。
  一通波折下来,伤亡虽不严重,马匹却被惊得四散,跑了大半,追回来也不过两三之数。
  荀羽樊业急驰追来时,正好赶上姬准收拾狼藉。姬准等人被团团围住,若不想真的顶上叛逆之名,只有缴械,跟着荀羽、樊业回京了。
  姬准看着神色轻松,半点儿不觉自己抗旨离京是多么大的罪责,还有心情说笑:“本王许久不在京,盗匪倒是比以往更猖獗了,数人也敢袭我三十余众,皇兄真是治国好手段。”
  荀羽虽然名字文雅,相貌也颇俊秀,只是长期对着军营里的刺头儿,难免脾气爆一些,闻言便要发作起来,被樊业按住了。
  樊业向姬允拱拱手,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陛下知人知己,不为己所不能。陛下自登基以来,以大将军为国之辅弼,使内无忧而外无患;又不行苛政,不兴战事,使百姓休养生息。东西两市早晚热闹不休,城内可夜不闭户。敢问王爷,若是十年前,可能想见今日帝京繁华吗?”
  姬准的回应只有一句嗤笑,道:“外人拢权下的蜃市浮华,皇兄夜中竟也能安枕吗?”
  顾桓靠在床头,他受不得风,肩上又披了层衣。
  听来人汇报之后,他略微皱起眉毛,道:“陛下仁柔,姬准拿准他这点,一贯是肆无忌惮的。此次姬准回京,其乖张不逊,总算让陛下动了防备之心。但姬准是陛下亲弟弟,人又已经控制住了,他未必狠得下心再做什么。”
  所以姬允才只让人将扶风王捉拿回京,其余一概不提。
  “陛下先前已错失一次良机,让扶风王得以占据一方为王。”顾桓脸色苍白,说话时断时续,不时还伴有咳嗽,但那眼中,却已经显出同以往一般的狠辣之意,“眼下陛下对姬准猜忌正浓,绝不能再错过了。”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仿佛要咳出心肺一般的咳嗽,顾桓脸都涨出紫红了,他忍住疼痛,喘息匀了,才沙声道:“去传信。同他说,如他所愿,这是最后一次。”
  他目中晦暗不明,唇边扯出一个似讥似怒的弧度,道:“陛下不愧是多情之人,将我的人都要哄到他那边去了。”
  姬准悠哉悠哉又回到京城府邸,姬允令他禁足,也无所谓地耸一耸肩,整日在家饮酒待客,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极为坦荡。
  转眼便到上元夜,华灯满城阙。
  前些时各坊间的花魁大比,已数年不参加的桐花阁也报了名,自然拔得头筹,今岁便轮到桐花阁的花车游行。
  桐花阁一向大手笔,此次甚至请了宫中御匠亲描花车彩绘,更添富丽辉煌,姬允上一世因故未能亲历那场极致热闹,遗憾非常,今世竟然有机会重历,也难得很有兴趣。
  便趁着黄昏偷溜出宫,穿过朱雀大街,穿过玉带桥,见到身着月白锦袍,背影清隽的少年郎站在柳树下。
  姬允越走越慢,心中仿佛太满了,沉甸甸地快要溢出来,他站在桥上,看着那个背影,向自己转过身来。
  此时桥上街中,已经有些拥攘。明月悄悄地越出山头,挂在树梢上。
  各家檐下衔了纸糊的金鱼兔子样式的花灯,灯火掩映在丛丛树中,打眼瞧去,直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月亮悬在一弯玉带上,桥下流过的船儿,漾起一波弦歌绝处的细纹。
  白宸走上桥来,手里提着一盏懵懂稚拙的兔子灯。
  走近了,不等姬允笑他,他自己先笑起来。
  “途经卖灯的老叟,说宸夜着锦服,冠履如新,必是要去会心上人。”白宸说着,仿佛也有两分困窘,但眼眉还是温柔地弯起来,他将兔子灯递给姬允,“还说这灯,一定能哄心上人开心。”
  姬允接过灯,左右看了看,还是忍不住笑了:“那老叟恐怕对无数路过的郎君说了这样的话,又或者以为宸郎的心上人是个温柔可爱的女子呢。”
  说是这么说,灯还是提得好好的,还抽空问一句:“这灯是密密封好了的,若是燃尽了,要怎么续呢?”
  这却难住了无所不知的白小郎君,他困惑地按一按眉,有些为难地笑了:“那恐怕得找到那老叟问一问才知了。”
  两人同行,竟也不觉得浪费时间,果然又绕回那老叟所在之处,那老叟见他们俩一齐出现,姬允手中又提着灯,听了他们的话,哈哈笑道:“不过一个消遣玩意儿,原本就是玩过了就该扔的,根本便没准备着还要续火。”
  又看向他们俩:“两位看着是大富之家的公子,一个破灯而已,何以舍不得呢?”
  这番话听着,却总有种不入耳的感觉,姬允略感不快,心中觉得这老叟怕是不会做生意,也懒得计较,只转了身便走。
  两人走得远了,还听到后边拖长了的,仿佛刻意说给他们听的声音:“哈世间情,如露如电,过眼云烟呐。”
  盛朝向佛,连街边老叟都能随口胡诌两句佛门偈语。
  姬允不知该怒该笑,只又不快哼了一声。
  那段小插曲,姬允倒不放在心上,反而白宸神色郁郁,还想把那个兔子灯给扔了。
  姬允当然不许,护住了灯,道:“既然送我了,怎么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这东西寓意不好,”白宸抿住嘴唇,“宸本来便不该送这样的东西给凤郎。”
  姬允不由好笑:“白小郎君经史博纶,竟然也信这些莫须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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