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五指使小敏:“去,解开绳索,渡河。”
小敏立即小跑过去,兴许猜到了对岸有闻五所说的神医,所以甚为听话。
渡过了春陵溪,迎面飘来了春花雨,白絮飘飞的河岸繁花似锦,犹如撞进了不可描述的圣境。
然,圣境围绕的丘陵,有一座坟头。
闻五甚至没有等小舟靠岸,径直一跃而起,踏风飞行,身姿犹如展翅击向长空的苍鹰,自天际迅疾划过,随即不见了踪影。
小敏匆匆栓了小舟的绳索,朝闻五消失的方向跑去,没跑多久,果然看见闻五。
闻五将妇人放置一旁,蹲在坟头的墓碑前,皱眉思索的模样像是为什么苦恼着。
“神医呢?”
小敏急匆匆跑上去,视线惊疑不定地落在墓碑上,脸色顿时惨白:“不会、不会死了吧?”
墓碑上刻有两字:渡景。
坟头没有杂草,周围栽了一圈低矮的灌木丛,像是有人时常修剪,枝繁叶茂,花枝上开满了白如飞絮的小花。
闻五摸着下巴站起来,说:“就是这儿了。”
转身冲小敏咧嘴笑,笑得越发不怀好意。
小敏警惕:“笑这么恶心干嘛?”
闻五看上去跃跃欲试,难耐地搓了搓手,丢下一句:“听说神医就在这林子里,分开找啊!”
就乐颠颠地跑了。
霎时怒火中烧,烧到双目赤红,神智都开始不清醒了。
“你、你要是找不到神医,就别回来了——饿死摔死撞鬼死这儿最好——”
原地气得跺脚,过了一会儿,小敏搧了自个儿一巴掌,才勉强镇定下来。
“当务之急是找神医!”
不管那个不知道是来游玩还是救人的男人,她转身跑进了茂盛的山林。
花树层叠环绕,飞絮里的丘陵一眼望不到尽头,穿过花树,很快迷失了方向。
寻找了不知多久,小敏找见了一处花树掩盖下的废墟。
飞花与白絮覆盖的废墟,寂灭、颓败,腐朽得只剩下黑色的残垣断壁。
说不清是天灾还是人祸,像是凭空生了一场大火,将一切燃烧殆尽,废墟、还是整个丘陵,所有的生机跟人烟似乎都一同烧尽了,没有余下丝毫的人气。
小敏忽地生出些害怕,因为她发现,除了风声、花落声,什么也听不见了。
面前的废墟像是一个死寂的黑黝黝的空洞,要把她拖进去,跟它一同腐朽下去,
就在此时,她声嘶力竭喊了一声:
“闻五——”
“这又是哪儿啊?”
闻五盘腿坐在地上,望天哀叹。
怎么就迷路了呢?
歇了一会儿,心里琢磨着,接下来怎么走:往前继续,还是左手边、右手边?
苦恼了一阵儿,忽然狗鼻子一抽,嘿,有门路了!
这若有若无飘来的不就是酒香么,皇天不负有心人,看来小敏的运气着实不错。
狗鼻子继续抽了抽,循着酒味儿,闻五一跃而起,一路小跑着冲进了花林深处。
绮丽似锦的花枝掩盖下,依稀可见一抹清逸的青色。
花树下掉落了一个木屐,闻五拾起来,仰头看见一袭青衫的男子醉醺醺地躺在花枝间,手里的酒壶摇摇欲坠。
闻五喜不自禁,忙不迭问道:“是渡雪时吗?”
男子不适地皱紧了眉头,刚要出声,哪料身子歪斜,躺姿不稳,从花枝上竟倒栽了下去。
闻五忙伸手接住,抱了个满怀,一股清冽的酒香扑面而来,不禁笑得如痴如醉:“你这是投怀送抱么。”
但见男子青衫松散,一只脚挂着个木屐,看上去尤为放浪不羁。
男子将酒壶挂到腰间,清俊的面容似是清醒了些,说:“帮我向先生问个好。”
闻五正摸不着头脑:“先生……那个渡景么?”
下一刻,男子撑开半个眼皮,寂灭、阴暗的瞳眸犹如一把尖锐的利刃,破空袭来,吓得闻五躲无可躲,只觉得心里狠狠刺痛了一下,然后,他可耻地发现自己有反应了。
……难道是最近没找女人,憋得?
然而,男子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霎时阴寒的刀光破空而来。
“啧!”
闻五这才回过味儿了,让他去跟渡景问好,不就是送他去死么。
电光火石的刹那,男子出手如电,一手锁喉,一把淬毒的匕首停在闻五的脖子上,刀尖几乎要刺进喉咙。
闻五只来得及歪头,堪堪躲过一劫:“我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生气了?”
男子抿唇不语,整个人将他压制在花树上,惊落了簌簌的绮丽花瓣。
闻五仍是吊儿郎当的模样,甚是苦恼地搔了掻脑袋,说:“我费了劲儿的找你,不是想死,是找你救命。那小姑娘挺可怜的,你医术那么好,帮帮忙么。”
那人的眼神却更加犀利阴冷:“整个雪国都恨不得我死,你怎么有胆子来找我救人?”
“啧,我色胆包天么。”
面前的男子虽然冷着脸,但难掩清雅俊致的好相貌。只可惜,眼神寂灭又十分阴狠,出手辛辣狠毒,怎么看都不像是好相与的。
闻五挫败地叹息,摸上锁喉的手,似要蛮力挣开:“我敢来找你这个悬赏千金的通缉犯,你觉得我会怕?”
话音未落,抻着脖子撞上了刀尖。
“你——”
男子因惊讶而晃神的工夫,锁喉的手被蛮力掰开,下一瞬,整个人已掀翻在了地上。
闻五捉住握有匕首的手,单腿分开双脚,极为淫邪地挤了进去,凑在颈间暧昧耳语:
“真漂亮啊!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帮我救人,我以后罩着你,让你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怎么样?”
渡雪时愤恨地瞪他一眼,视线落在流血的脖子上,眉宇紧蹙起,似在疑惑这人中了毒,为什么还未倒下。
这一幕落在闻五眼里,猩红闪过的瞳孔里悄然化为了铁血般的柔情。
两人一上一下,杀气肆意的氛围不知何时变为了繁花落处的静谧。这时,脖间流淌的血滴下,落在了渡雪时的嘴角。
蠢蠢欲动的□□霎时烧得体无完肤,克制的嗓音沙哑地似在颤抖,说:“你的武器是毒,再叱咤风云的人物中了毒,也只有一命呜呼的份儿。”
凑近淬了毒的匕首,在渡雪时震惊的目光里,他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神却死死黏着青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肤,然后尤为可惜的摇了摇头:
“我这人呀,小时候经常被毒折腾,养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其实这体质挺好,就是有个要命的毛病……”
声音一顿,抓住柳色新意的青衫,连同它的主人,手臂撑在渡雪时的腰际,猛一用力,天旋地转之后,一上一下的姿势变为渡雪时半跪在地上,青衫滑落,半个肩膀暴露在了料峭晨风中。
闻五将他的双手扣在身后,按耐不住眼前的美色,探进衣襟,爱抚着每一寸柔韧又细腻如绸缎的肌肤。
继续说:“……那毛病么,是欲|火比较盛,没日没夜地想肏,要不就欲|火焚身,可要死人的。”
花树下,簌簌的花瓣落在苍白的肌肤,像是为印证他的话一般,滚烫的嘴唇贴上肩膀,然后狠狠撕咬住一片血肉。
渡雪时痛苦地弓起身子,紧抿的双唇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
爱抚的手掌流连地停在胸膛上,挑逗起一点苍白的肌肤:“其实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把持不住了。好多天没做了,弄疼了你,可要多担待些。”
渡雪时终于开口,却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的嘶吼:“你尽管来,往后,我终会还你的。”
闻五停住,急色的神情有一瞬间露出看不透的深沉,可是,下一刻,他依旧满脸猥琐地凑在渡雪时的耳旁,说:
“两个选择,第一:跟我去救人,二么,在这儿上了你,让爷乐呵乐呵,满意了,就放你走。”
渡雪时横了一眼,却听下一句:
“你看我多好,让你自个儿选,所以啊,无邪,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第六回 神医
无邪……么……
这个称呼太过久远了,犹疑了许久,渡雪时才意识到是喊自己,挣扎着回头,问:
“你怎么知道"无邪?”
闻五却张嘴咬上了削白的肩头,像要咬下那片血肉,疼得他经不住闷哼出声。
“二选一,无邪,选好了吗?”闻五温声问道,眼神是野兽般的疯狂。
渡雪时垂眸,道:“跟你去救人。”
“嘁!选第二个多好。”
闻五舔了舔唇,不情不愿地松开,渡雪时立即瘫倒在地,一袭青衫上遗落了艳丽的花瓣,映衬着苍白清透的肌肤,如同银辉下浸水的琉璃青玉。
许是挑逗地过火了,修长的颈项处可见突突绷紧的青筋。
闻五挠了挠额头,语气甚为遗憾:“救人如救火,别慢腾腾了,赶紧起来,走罢。”
说完自个儿先爬起来,捡起花树下的木屐,跪在渡雪时的面前,奴才一样伺候他穿上。
渡雪时方才站起身,跟闻五走了。
没走多久,渡雪时脚步一顿,拐向了春陵溪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