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肖瑾琰嗤之以鼻。
越想越觉得可疑,事实却打了他一个巴掌。
叶辰做得并不算隐秘,为他打探消息的人不过一些地痞流氓乞丐等三教九流之徒,构成很复杂,想要套话却不难,叶辰也没勒令他们守口如瓶,肖瑾琰派出去的人很容易就探到诸多消息。
望着属下呈上来小册子中那一条条驳杂信息,肖瑾琰眉头紧锁。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三媳妇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奸夫疑似王五。
李四走运捡到一枚玉佩,当了后一夕暴富。
……
肖瑾琰很想将手中册子扔出去,最终强行按捺住,硬着头皮往下翻。
很快,一个熟悉的名字——海棠跃入眼帘,肖瑾琰屏紧呼吸,一字一句仔细研读。如此有的放矢,前后结合之下,总算让他琢磨出一二,大体如下。
出事那年,海棠还只是个十来岁小丫头,非常不起眼,晋岷县是她故乡,当天她正好轮休回家探亲,那时她名字不叫海棠,而是叫丁丫。
当时战乱未平,海棠家中早就人去楼空,她便提前返回,正好撞上匪徒洗劫别院一幕,她吓得魂都快掉了,拼命忍住才没有尖叫出声,慌不择路下跑进后花园,仅存那点理智告诉她,必须找个藏身之地,便直奔山石嶙峋的假山,结果运气爆棚,一摔摔进秘洞中。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喊打喊杀声,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这么双手抱膝,哆哆嗦嗦当起鹌鹑。
没多久,一众护卫家丁护着各个主子且战且退,眼见不敌,拼死掩护燕氏孪生姐妹逃进密道。
怎奈匆忙间行事并不周密,追兵很快找到密道入口,紧追而去。
燕氏孪生姐妹不得已只得继续向前,好巧不巧,出口离海棠躲藏的那个山洞距离不远,两人一应谈话被她听了个七七八八。
匪徒是有目的而来,目标并非当时的庆安侯世子夫人燕霓裳,而是当今跟前重臣户部尚书刘炳文一家。
作为儿媳妇,燕霓裳孪生胞妹燕羽衣在匪徒眼中优先级别明显高于她,两人一个爱武一个喜文,虽说都曾受过家中长辈教导,妹妹身手终究不及姐姐,燕霓裳见势不对,护妹心性使然,强逼着妹妹燕羽衣跟她互换装扮,主动将人引开,为燕羽衣争得喘息机会,最终她得以生还,而燕霓裳就此身陨。
到此姐妹情深,可歌可泣,让海棠警觉,自此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的却是,庆安侯府不久后传出二姑太太不幸身亡,世子夫人哀痛过度抱恙的消息。
也亏得当时兵荒马乱,庆安侯府泰半下人都死于匪徒之手,海棠一个十来岁小丫头无人关注,这才逃过一劫。
肖瑾琰千万个不愿意相信,但这些却是他通过已有线索拼凑出最接近真相的情景,有一瞬间,他整个人都绷紧。
看着叶辰从无意间一则小道消息,海棠返乡时遭遇劫匪,旧年噩梦再次挥之不去,人都有些疯癫,时常胡话连篇中涉及到的几个称呼,以世子夫人为主要突破口,便联想到晋岷县仅有的庆安侯府身上,继而深度挖掘,抽丝剥茧,外加合理推测想象,就挖出这么大一桩秘闻,情报分析能力之强,世间少有。
得出这一结论那一霎那,肖瑾琰都感觉到恐怖,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将叶辰扼杀于摇篮之中,这样的人成长起来实在令人胆寒。
却不知为何,肖瑾琰将心中顾虑一扫而空,不仅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反倒加大商队投入,焰酒覆盖区域进一步扩大。
尽管肖瑾琰疑心暗生,却也没冒冒失失就将其宣之于口,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安排好晋岷县之行一应事宜后,立刻启程返京。
燕恒得知这一消息,顿时跳脚:“子清,不是年前才回京,怎么现在就走?”
“不想走的话,你可以留下。”肖瑾琰眼皮都不撩一下,凉凉地道。
燕恒浑身一激灵,嘴里小声嘀咕:“我还没玩够,怎么就走了呢?定是子清惹了桃花债,不想负责就只能一跑了之,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唉,怎么就是他表哥呢,不然他就能上去除暴安良……”
燕恒处于美妙幻想中不可自拔,肖瑾琰一脸黑线,厉声打断:“你说什么?”
“啊?”反应过来后,燕恒忙笑得一脸狗腿,令人不忍直视,“没什么,没什么……”
“明天就走,过时不候。”肖瑾琰懒得理他这个没脸没皮的表弟,下了最后通牒。
燕恒不敢再多言,耷拉着眼皮,垂头丧气走了。
隔日,肖瑾琰带着燕恒一干人等低调离开晋岷县,跟叶辰和许彦青接洽的另换他人,前者杨云默默无闻,后者肖总管却是名声在外,即便许三爷都得给几分薄面。
肖瑾琰出手没多久,叶辰便察觉有人在调查他,不光如此,期间另有几批人也掺杂其中。
对此,叶辰并不觉得意外,无论肖瑾琰还是当地豪强,都不是易与之辈,风平浪静他才更该担心。
焰酒一事除他之外,只有许彦青、洪掌柜和肖瑾琰三人知道,而且许彦青两人并不知道他跟肖瑾琰有联系,只要三人口风紧,不外传,就牵扯不到他身上。
至于收粮一事,叶辰对外说辞是许彦青答谢他在危难之中拉了清源酒楼一把,哪怕跟酒楼最风光时候日进斗金相比,微不足道,这份雪中送炭的心却值得称道。
不管许彦青是想树立标杆,营造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氛围,还是真心酬谢,许彦青知恩图报,叶辰慧眼识珠的美名迅速传开,不经意间挽回了清源酒楼些许声名,这让那些受双方斗法所累之人气得牙痒痒,心底好一通骂气才略顺。
调查归调查,各方人马并未进行后续动作,似乎目的极其单纯,就为了调查而来。
叶辰倒是能猜测个大概,先前清源酒楼食物毒死人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许彦青采纳叶辰提供的方案,在后面推波助澜,将同行一竿子打翻,全部拉下水,一干竞争对手心存顾忌,本就不敢大动干戈,后来超然物外的庆安侯府也参与进来,还站在许彦青这边,多了这么一尊佛,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各方相安无事。
众人在查清楚叶辰运气好,靠打猎赚得第一桶金,之后从不知哪个落魄子弟手中买下几个豆腐配方,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豆腐坊,再无倚仗,不足为虑之后,纷纷撤人。
唯有一支人马撤去明面上人手后,依旧在暗中窥探。
叶辰无所畏惧,他最大的破绽就是当初卖牧草时留下的漏洞。想要找到买家那不可能,就算借此疑心上他,他也多的是理由。
牧民住址不固定,逐水而居,想要找人哪有那么容易,他随便编个借口出来,就能搪塞过去,完全不用为此忧心。
是夜,晋岷县远郊山腹一处僻静庄院中,一盏油灯爆出点点火光,堪堪照亮半丈方圆,几个人隐于暗中,小声交谈。
“玄六,查出来没?”
“没有,只有几个疑点,现有信息无法判断真假。”
“就那老几样,牧草交易、豆腐配方来源、骤然提高的身手?”
“是。”
沉寂半晌,发问的人再次开口:“那人已有警觉,只怕再查也查不出什么,先撤,等问过主子再做定夺。”
众人应声而退,不过眨眼间,灯火只映照出一人。
第24章
穗丰村村长家。
“王里长, 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事叫人通知一声就行。”叶宁仁笑着迎上前。
“送粮入京名单已下,你们村名额众多, 我不看着点哪放心。”王里长神情凝重。这可是个苦差事,安全抵达还好,要是中途出了岔子, 那罪过可就大了,不光押运粮食的民夫项上人头不保, 指不定还祸及乡里。
听闻这个要命的消息,叶宁仁骤然变色, 哪还有一丝笑模样?
“这是上面指定的名册,你看看, 要是没问题就这么定了, 七日后出发。”王里长心事重重。连年战乱导致远距离运税粮根本不现实,他们已经很久没接这个烫手山芋,而且以往即便有, 也多是送到州城即可,送入京几十年未必有一次。
要知道,从晋岷县到西京路途遥远, 任务又重, 缺医少药, 吃不好睡不好, 一路上不知道要折进去多少人,光想象,王里长就浑身发寒。
叶宁仁压下心中惊惧, 拿过名册仔细翻看,越看,脸色越黑,直到叶辰名字不期然跃入眼帘,顿时铁青一片。
“王里长,这是怎么回事?我那侄儿家中就他一个成丁,轮谁也轮不到他吧?”
王里长没有太大反应,指着县衙方向,摊了摊手道:“上头定的,我也不知。”
叶宁仁心中惊疑不定,难不成叶辰得罪了不该得罪的,那人存心报复从中作梗?压下心中疑虑,他一口气将名册翻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不光叶辰榜上有名,就连叶氏一族也是重点照顾对象,且跟他们这一支血脉越近,入选人数就越多。
穗丰村全村不过四百余口,其中老幼妇孺占据多数,壮劳力还不满百,这次运粮就抽调走近七成,几乎将成丁抽空,这是要他们亡村啊,那人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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