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是终于有借口去救宋喃了,念衍阁的千年废柴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皇上点头示意可以,还好心地提醒他回御花园的路,万一走错了,逛到哪位妃嫔的宫里去,再发生点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许凭阑作了个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全然不知已经入了小公狐狸的套。
“这么容易就放他走了,为何还要带到品茗楼来?”
官予安一脸不解地看着皇上,
“官爱卿莫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御花园和品茗楼,哪个离寒节宫近,您心里还没数吗?”
颜景云哈哈一笑,一点没有当今圣上的架势,越发像个小孩了。
笑声响彻品茗楼上下,独独没有传到许凭阑耳朵里。
寒节宫,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被谢知遇遣散了,闲下来的时候,他就喜欢一个人坐在宫院里看天。
北国多是冬日,从上到下皆是白茫茫一片,几乎分不出一年四季来,很少有这么湛蓝的天色,看得人心里舒舒服服的。
和往常一样,他换了靛蓝色的衣袍,一个人,一壶酒,一天即是一日。
许凭阑推开宫门,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抬脚进去了。
见到谢知遇第一眼,他真以为坐在那对着天空发呆的人是宋喃。
后者收回目光,眼神有些迷离,望着来人一眼不发,倒是许凭阑先开口了。
“你是,谢知遇?”
突然被人叫了名字,还真有些不习惯。
“嗯。”
传闻说谢大学士话少,这么看来半分不掺假。
“打扰了。”
许凭阑转身欲走,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谢知遇脸颊微红,像是刚喝完酒正酣的样子。
这点不像宋喃,宋喃从不喝酒。
于是,好心提醒道:“喝醉酒易伤身。”
听者无心细究话的内容,抬起迷离的双眼去看门口那人,
“阁下这话倒是好笑。喝都喝了,我还在乎它伤不伤身?”
说着,又拿起桌上的玉壶,给自己满上,被许凭阑一粒石子击中手腕,酒杯生生倒下,洒了谢知遇一身。
“算算时日,我入京已有三年了。”
谢知遇起身,缓缓朝许凭阑走去,怀里抱了酒壶,
“本以为我假意顺了皇帝,给他想要的,他就能让我谢府的人安然度日。”
“到头来我还是错了。”
许凭阑被人捏了下巴,连灌了好几口烈酒,
“不是错在信了他,而是错在……”
谢知遇话到嘴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剩下的酒如数倒进许凭阑嘴巴里了。
怕他不咽,只好覆上自己的唇度气似的逼他吞了下去。
许凭阑没有挣扎,他承认,眼前这个人的确是像极了宋喃,像到他对自己做的一切,他都不忍拒绝。
捏紧那人手腕,逼他看着自己,眼里浮起些许杀意,
“谢知遇,杀你哥的人是我,你让小皇帝放了宋喃。”
谢知遇像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迷迷糊糊喊了声疼,嗓音软软糯糯的。
许凭阑还是没忍心,松了手,几个红红的手指印在那人手腕上清晰可见。
拔了剑,终归是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杀了我,替你大哥报仇。然后,放了宋喃。”
这次听清了。
谢知遇轻笑,小皇帝说的话,也算是真了一回。
“我不想杀你。”
谢知遇推开剑,重重摔在地上,又覆上去,咬破了许凭阑下唇,手指沾着他的血抹在自己唇上,腥甜腥甜的。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一字一句,利剑般戳进许凭阑心窝。
半晌,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右手抚上谢知遇白皙的脸颊,
“幸好,宋喃没事。”
说好一起去江南的两个人,一个被召进宫,陪着皇上用完午膳才出去。
另一个,不请自来,再没出去。
☆、第四十二章
除了刑部大牢,小皇帝专门命人打造了一座地牢,给谢知遇发泄用。
许凭阑就被关在这里。
脖子,手臂,腰,小腿,都被粗重的锁链扣着,整个身体贴在墙壁上,衣服被剥落的只剩里衣,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
嘴里还叼了块手帕。
每隔两天谢知遇就会来一次,换着法子折磨他。
一把雕刻着花纹的精致匕首沿许凭阑的身体划来划去,有时只在脸颊轻轻刻上一个活字,有时则是在锁骨窝里放满他的血,再扔一只嗜血虫进去。
大部分时间,谢知遇表现得很平静。
并不带任何工具,只是怀里时长藏着一壶酒,心情好时灌许凭阑两口。
心情不好时,便和着盐从头顶浇下。
许凭阑身上的伤口越是触目惊心,他就越高兴,越兴奋。
这次又不同,在腰间划上一刀,鲜血汩汩流出,又取下他嘴里的手帕,沾了些盐上去,一点一点为他擦拭。
每碰到一处伤口,许凭阑便会闷哼一声,谢知遇知道,他这不是在求饶,而是在挑衅。
他身体的每一处仿佛都在随着他的闷哼叫嚣着,
“杀了我,杀了我吧。”
可就是偏偏不让他死。
但许凭阑始终不明白,谢知遇这么对他,小皇帝能落到什么好处,宋衍又能落到什么好处?
如果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未免把小皇帝看得太深情了。
如果是为了给谢棋影报仇,这法子又未免太麻烦了。
先是把宋喃送到他面前,让他爱上宋喃,又把宋喃夺走,让他知道自己离不开宋喃,最后由谢知遇完成最后的折磨。
可是,宋喃最初被带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许凭阑压根还没接触到谢棋影这号人物。
如此说来,小皇帝的动机并不只有这么简单。
这背后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不等许凭阑细想,谢知遇又抱着一坛酒,醉醺醺地往他身上靠过去。
距离宋喃出宫已经过去三个月,就连春节,许凭阑也是在这地牢里度过的。
那日谢知遇是笑着来的,还给他带了梅花酒,似乎是刚从雪里挖出来的,酒坛子冰凉凉的冒着寒意。
他第一次没有拿着匕首来,反倒取下帕子放开许凭阑,命人把他抬到院子里,平放在谢知遇旁边的软榻上,陪他看天。
“每到春节,我大哥便会带着我溜出去玩,买很多冰糖葫芦和年画娃娃,拨浪鼓,狐狸面具,碰上运气好,还能遇见扮角儿的戏子游街表演,演的通常是些狐仙蛇妖之类的奇异之事,我却是极欢喜看的。”
许凭阑双手撑起身体,看谢知遇脸上的表情,
他说这话时,眼睛也是亮亮的,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让他滑落下来,嘴角还保持着笑的弧度,极轻极柔。
险些又以为眼前这个人是宋喃了。
“幼时有一回我走丢了,混在那些戏子里面,他们以为我是个女娃娃,还给我换上了兔子精的衣服,颜色鲜亮,还有长长的水袖,让我跟他们一起演戏,大哥一路随着看了好久才认出我来。”
如果宋喃在那里,一定也会被认成女童吧。
许凭阑想着,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谢知遇附身看他,整个人便贴了上去,跟他一起躺在软榻上,
“笑你啊……”
刚说完,就被身旁人柔柔地掐了下腰,没用什么力道,生怕扯到他的伤口又冒出血来,
“一直到六岁,大哥才肯承认我是男娃娃的事实。他还一直说,等我长大了,要给我择个好夫婿,亲自送我出嫁,风风光光的,让国主都来庆贺。”
眼角终是落下一滴泪,被他用手指拂去,又接着道,
“兴许是被当作女娃娃久了,倒真成了断袖了。”
语气轻蔑又无奈,让人忍不住心疼。
许凭阑掰过他的脸,捏了捏他的鼻尖,一片雪花就那么落下来,落在许凭阑手背上,成水珠的形状。
谢知遇挪开鼻尖上的手,伸出舌尖舔了舔那水珠,被冻的浑身一颤,
“啊……,凉……”
许凭阑抿唇,在谢知遇看不到的地方咧嘴笑了。
宫人取了被子来,盖在两人身上,冰天雪地里,颇有一种相依取暖的氛围。
小皇帝就是看他生的好,样子好看,哪里给过他这样的温暖。
想不到,第一次拥有被呵护的感觉,竟是从仇家身上。
回忆结束,许凭阑就感觉身上软乎乎地粘上来个人,谢知遇怕是又喝多了。
挣开锁链,抬手抚上他脸颊,温度有些不对,再一摸额头,原来是发烧了。
这么冷的天,连件棉衣都不穿,活该发烧。
许凭阑强忍伤口挣开所有锁链,试着运了下全身的真气,把谢知遇抱回了寒节宫。
地牢离寒节宫靠人走还是有些距离,刚出地牢便感到一阵寒意。
外面竟这么冷,相比之下,地牢里的温度算得上适宜了。
天公又不作美,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毫不留情地在许凭阑伤口处化开,他身上穿的还是三天前谢知遇带来的睡袍,短了一截,简直是衣难敝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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