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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知错 (谢朝夕)


  偏生晏适容是个不知羞的,见薛措上岸了,一下子也站了起来,“怎么了?”
  没遮没挡,没羞没臊,暖玉般白滑的身子便在水中若隐若现。
  薛措粗重地吐出一口气,恶声道:“衣裳穿好!”
  晏适容眨眨眼,慢腾腾地上了岸,低头扫了眼薛措身下,忍不住惊叹一声:“嚯!”
  薛措脸色一时微妙了起来,心里怕他冷着,无奈地叹口气,过来给他穿衣服。
  晏适容也晓得薛措是为了自己的病着想,但仍忍不住出言揶揄:“我记得当初啊,你还给我洗过澡呢,怎么这就害羞了?”
  薛措瞥了他一眼,用帕子擦干了他身上的水。
  晏适容言语犹自放肆道:“那时啊你力道可真大,我险些受不住呢!”
  薛措麻利地给他穿好衣裳,不欲答话。
  晏适容偏偏要骚,眼神扫了扫自个儿底下:“你走了以后我可是消了好久的火儿呢——你呢?”
  薛措在给他系腰带,听晏适容倾身在他耳畔,细痒的感觉萦绕在耳朵边上,听晏适容问道:“你有没有,也像我一样,默默消火呢?”
  薛措深吸一口气,双手一拉,晏适容的腰带被死死系紧,惹得他直呼:“痛!痛!”
  薛措这才稍稍松开,声音沉冷:“你这些话都是在建春街学的?”
  晏适容得意洋洋:“没有啊,我无师自通——啊!痛!”
  ——腰带又被系紧了。
  晏适容这小腰险要被薛措给拧坏了,这便见好就收,蹭了蹭薛措的胸膛,朱唇翕合:“其实我去建春街都是为了见你,因为好像只有我去那里,你才会找过来。即便是逮我去画押,也总是能见你一面。”
  薛措心里登时便细细麻麻地酥痒起来,“你啊你……”
  晏适容笑了。
  半晌,薛措轻轻叹了口气,“有的。”
  “什么?”
  薛措却不肯再说,拉着他往外头走。
  晏适容偏偏不依不饶:“什么什么啊?”
  薛措缄口不言,眼里星光一片。
  两人便是这样闹着出了药泉,老伯依旧是挂着笑送他们出去,说是可以常常过来。
  “谢谢啦!”晏适容牵着薛措的手,回头笑着对老伯说。
  老伯笑着摇了摇头:“您不必对我言谢。”
  晏适容点点头:“那我回头自个儿跟阿姊道谢!”
  老伯眯着眼睛,仍旧是摇了摇头,目送着二人走远。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听得晏适容捧腹大笑:“我就知你当日和我一样哈哈哈哈!”
  薛措声音稳重带颤:“等你好了。”
  “等我好了,你待如何?”
  “你说呢?”
  “藏玉哥哥……”
  “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女子、SCCCCCCherry、罗伊凯莉王炸、wifi、苏嘻缈的肥宅水,你们也灌溉太多了8,我今天惊辽,超开心!
感谢干卿底事、SCCCCCCherry的雷,破费了比心心!
晏清有一个番外,应该星期四就能发,之后就还是藏玉与玉的番外。
看完这章大声回答我!甜不甜!

  ☆、晏清·桃花笑

  夜里,不知梦到了什么,晏清大声唤了一声“阿月”后陡然间惊醒,猛地直起身坐在了榻上。
  平望闻声进了内殿,弓身问询道:“皇上,是否要叫惠妃侍寝?”
  晏清却没有应他,起身更衣,径直走出了寝殿外。
  殿外的风有些喧嚣,一滴冰凉覆在他面上,高悬的夜明珠映出地上的皑皑一片,借着微微荧光他才得以看清,原是下雪了。
  今年京里统共下了两场雪,下第一场雪的那日六王府火光烛天。在那火里,在那雪中,大魏薨了最后一个王爷,而晏清也送走了自己的弟弟。
  玉辇漫无目的地在宫中抬行,晏清不知自己想去哪,这宫里沉闷寒冷,好似去哪儿都一样。路过椒房宫时,宫人听主子发了话:“停下。”
  众人松了口气,落下玉辇时,不由得在袖中搓了搓早已冻僵的双手。
  昔日晏清鲜去椒房宫走动,这样的夜,这样的雪,难免让他忆起旧事。于是平望提着紫纱宫灯扬声道:“你们退下吧。”
  椒房宫仍是四季如春的,晏清的寒气被烘得缓缓退去,可他周身还是说不出的冷。
  平望见他这夜约莫是没有睡意了,便主动禀道:“皇上,公主他们已经到了北疆了。”
  公主他们。
  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见晏清的头慢慢转向他,平望继续说道:“悄悄跟随他们的暗卫来报,王爷初至北疆时喜不胜收,门前堆了个雪人,日日给它换新衣。王爷的毒经回春神医妙手已好转许多,并无性命之虞了。药泉那处也已经安排妥当,以供王爷调养。”
  晏清听着这话,嘴角不禁上翘,但很快又转回了头,脸对着小窗,借着一条隙缝看着暗夜之中纷扬的飘雪。
  看着看着,他的声音却是慢慢冷了下来:“以后北疆的事不必报于朕。”
  平望八岁便跟在了晏清身边,晏清的心意平望不说十分了解,可起码也有七八分。见他嘴角上翘,知他分明是喜欢听的。这两月来即便是削藩大捷,晏清也没露出过一个笑脸,可一听见六王爷的事,他神色都和缓了起来,却故作冷硬。
  平望想让他高兴,不由得多劝了一句:“皇上,您若真是挂念六王爷,不妨下到密旨悄悄将他召回来?”
  晏清闻言,抬起手在紫檀炕几上重重地拍了一记,吓得平望跪在了地上,眼观鼻鼻观心,自知多言,心中只敢小心翼翼地揣测着圣意。
  正在他等待降罪之时,却听晏清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啊……是不愿再回来了。”
  平望不禁抖了抖,觉得今夜可真凉。
  “去看看后院的桃树开花了吗?”晏清道。
  平望连连应是,抬头看了眼晏清,后者的神色分外寂寥,随手把玩着一串月亮子菩提珠。于是平望不禁大惊失色,不料这物竟还被留着。
  ——它早就该焚毁在升平十八年的雪夜,这物的主人也早就一杯鸩酒赐死在那年的东宫之中了。不敢细想,平望知晏清这是有意遣他出去,行了礼便退去后院了。
  晏清手中这串月亮子统共十八粒,是南屿国进贡的宝珠,升平十五年时他送给了自己的伴读。十八月亮子粒粒莹润灰白,浮动着暗光。上有褐点,便仿若一轮明月当空高悬,细细看之,仿佛还能窥见月华清辉,使人心生安定之气。
  传言长挂手中可集善法,抑恶生,保人太平安乐。
  那伴读名字叫做阿跃,不过是流浪在宫门外柳树下遇到的乞儿罢了,也不知怎的合了他的眼缘,被带到了东宫里,做了他的太子伴读。
  那年阿跃只得十二三岁,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小许多,面黄肌瘦,独一双鹿眼清澈无辜,打量着与他气息根本不符合的宫墙殿宇,怯怯地跟在晏清的身后。
  适时晏清听宫人说晏适容平地摔了一跤,眼下正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便顾不得其他,直奔门外去。甚至连身后的小可怜的名字也忘了问。
  这一忘,便是三两月。
  宫人们只道他是鲤鱼跃龙门,成天阿跃阿跃地唤着。他却是很勤快地应着每个人的话。总以为与人为善,人便会与他为善。
  可久而久之,宫人们便只当他老实可欺,内殿奉茶的活从不给他派,拨了他去做些洒扫修葺之类的粗活。他却也没有半句怨言,只眼巴巴地等着晏清来东宫读书,长长的拱廊里悄悄地瞥他一眼便是心满意足了。若是被严厉的嬷嬷看到,便又少不了他一通骂。
  晏清那时不过当他是个可怜巴巴的小玩意儿,是处在上位的人的一种施舍怜悯罢了,将他带进宫,很快便抛诸脑后了。
  可一个没有净身的小子留在东宫又不得太子的恩宠,那自然是遭了宦人的恨,很长一段时间宦人夜夜痛殴他,折辱他,用尽最下流肮脏的言语攻讦他,用力捏着他的脸,叫他滚出东宫。
  他却只能忍气吞声,死死地咬着牙,哀求着:“求求你……别赶我出东宫。”
  宦人们踩着他豁满了密麻刀口的手背,笑得愈发放肆:“你是什么东西,还敢厚颜留在东宫?你留一日我们便打你一日!”
  “是啊!打他打他!”
  “……”
  这些晏清自然统统不会知道,他每日读书,听太傅讲学,不然便是去椒房宫逗乐晏适容。
  彼时晏清的眼里是不然尘垢的,不是因为世道干净,而是因为总有无数人前仆后继为他清扫着。
  他目之所及,总是干净的。
  而那时晏适容就更小了,七岁大的团子,左右还是各扎了两个小髻子,用绢花绑着,日日穿着粉的红的小衣服满宫跑,哄得后妃们心花怒放,都争先恐后地想抱他。
  后妃们哪有功夫争皇上的宠,不争不争,给皇后娘娘好了,只要六儿能让我抱抱,便是一年不挂又绿头牌又能如何?
  晏适容大摇大摆,每日去这个宫里顺块糖,去那个宫里吃个糕,抹抹嘴巴拉着后妃们甜甜地道:“娘娘您可真好,人美心也美点心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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