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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知错 (谢朝夕)


  ……
  只是他们最后还是哪儿也没去成,因为晏清亲自来逐流村接人,说是要带弟回家。
  天子脚下,逐流村却并不富庶,世世代代耕田事桑,往上数三代都不一定出过举人。一朝扬眉吐气,竟因圣上亲临。
  年丰早知收留的两个人身份金贵,不曾想一个是当今六王,一个是红莲司指挥使。
  晏清微服出宫,一身雪白锦缎,冷浸溶月,气定神闲地踱步走到床边。晏适容一时有些惊慌,胸肺气岔,又灌了口冷风,连连咳嗽。几个卫兵与薛措在这样狭窄的屋里打斗起来,招招式式攻他胸膛。薛措刚刚愈合伤口很快裂开,分神注意晏适容之时却被人从后而攻,踢倒在地上。
  晏适容的咳嗽撕心裂肺,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也被呼出的白起吹得起起伏伏,隐隐溅上血点。
  晏清充耳不闻旁边的打斗,自顾自地给晏适容倒了杯茶,一手为他顺着气,一手给他递茶杯与手帕。金丝的帕子被晏适容折合在了手中,晏清看着看着,渐渐移开了手,皱起了眉。
  晏适容手里是晏清给的金丝绣帕,身上却是一身灰布。由是晏清瞥了眼被迫压跪在地上的薛措,眼里渐生怒火。
  晏适容吞了几口水,终是将闷在心口的浊气给咽下,却是急忙忙地看向薛措,发现他胸口的伤已经绽裂开了,血液浸透了衣裳,一路往下淌着。
  可即便如此,薛措的背脊依旧挺得板直,似乎这些并不能够折损他分毫。
  晏适容咬着牙,也直起了背,双目定定地看向薛措。
  四目相对,薛措回他一个安定的笑。
  晏适容咧着嘴,红着眼睛,觉得此时的自己的笑容定然是比哭还难看。
  晏清摸了摸晏适容的头:“外头也玩够了,随朕回宫罢。”
  晏适容摇了摇头:“宫里不是我的家。”
  头上那只手不动了。
  晏清收回了手,阴沉沉道,“那哪里才是?”
  晏适容仰头看着晏清,眼神清亮纯澈,一如儿时:“你说呢,皇兄?”
  晏清倏地笑了,离了床边,抽过侍卫手中的剑,一个剑花挽过,剑锋已是抵在了薛措的背后。薛措挣了两下,几个侍卫死死将他压住,他胸前的鲜血印子一路蜿蜒到了腹下。
  晏清虎口使力,剑尖前推,薄薄的剑刃深深地刺进了薛措的皮肉,贯穿他左边肩胛。
  薛措咬牙硬是一声不吭,生生受着,眼睛不眨,背脊却挺得更直了。
  “薛措!”晏适容大喊一声,胸口浊气到底是没有压住,蓦地吐出一口血来,地上黑红一片。
  薛措本是以为自己能忍痛的,却因晏适容这样难过的一声呼喊,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连同一颗心都被晏清这把剑给贯穿了。
  晏清少而习武,剑法更是师承薛林将军,未想到这干净利落的一剑竟是刺进了薛措的肩胛骨中。晏清犹自冷笑,只看剑下这人何时低头。
  “噗”地一声,晏清将剑狠狠被拔出,剑尖上还滚落着薛措殷红的血,鲜血直流。
  “薛措!”晏适容再呼一声,想要下床,却因双腿无力,不由得滚了下去。
  薛措扬起头看向他:“我没事。”
  晏适容摔得不轻,薛措奋力挣扎着想要靠近晏适容,却被侍卫们死死扣住,右肩胛骨登时鲜血淋漓,地上湿漉一片。
  晏清眼眸幽深,眉头暗皱,勾笑的唇却蕴着薄怒。年轻的帝王的剑再次朝薛措挥去,秋风透过纸糊的窗子,呼啸刮来,众人面前都是刻骨的寒。
  晏清冷声对晏适容道:“回家。”
  平望扶着晏适容支起身来,他深知晏清秉性,此时便是要一个台阶下,便忍不住劝道:“王爷啊王爷,您好歹说一句软和话吧,宫里头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您这毒也能给解喽。您就别倔了,随皇上回宫吧。”
  晏适容伏在地上,地上是冰一般寒凉。他知道回宫以后自己会失去什么,他不愿意。
  他的目光回看着晏清,不惧亦不避,因口中腥血浓浓,吐词不甚清明,可语气却是斩钉截铁,甚至比冰还要寒凉。
  “不。”
  这么多年,这是晏适容第一次与他皇兄说不。
  轻飘飘的一个字,如万钧之石砸向晏清。
  晏清气极,挥剑便要朝薛措身上砍去,平望抱住他的腿:“使不得啊皇上!皇上!”
  平望刚想再求晏适容服软时,却见晏适容张嘴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便再也不省人事了。
  门没阖严实,此时风刀四起,劈头盖脸朝每个人的脸上削去。
  晏清甩开刀,扶起晏适容。
  真是好笑,这四面漏风的狭小天地中,有人的血淌了一地,也有人的心伤了满屋。
  

  ☆、下雪了啊

  晏适容是在德明皇后先前住的椒房宫中苏醒的。
  见他醒了,宫人们喜极而泣。
  晏适容扫视了一圈,发现宫人还是先前的宫人,景致也还是先前的景致。
  这里的宫人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眼见他病成这样,一个个悄悄掩泣哭过了好几遭。
  从外传来辘辘的声响,原是宫里头的大宫女春晖推来了一个轮椅。晏适容刚想说不至如此,双手撑床一起,双腿却并没有跟上。他这才明晓这次毒发后,毒已进入四肢百骸,双腿已是使不上力气了。
  宫人们的神色都很沮丧,晏适容小时明艳活泼,宫里头哪个见了不夸不爱,不仅是帝后的心头肉,还是阖宫的掌上宝。这样好好的一个人却成了这副模样,人人都哭丧着脸。
  晏适容坐上梨木轮椅,问他们:“承贵呢?”
  话音未落,承贵便捧着汤药进了殿:“爷,在呢,我在呢!”
  晏适容扫他们一眼,宫人们便四散退下,由承贵陪着晏适容说话。
  “薛措在何处?”
  承贵看了晏适容一眼,叹了口气:“薛指挥使已被革职,囚在无生牢里了。”
  晏适容脑海一片空白,顾不上许多,忙推动车轮道:“我要去找他!”
  眼见晏适容要从轮椅上挣扎着起开,承贵忙把他按下,“爷,您可去不得啊。”
  “为何?”
  承贵支吾着不敢作答,可一窥晏适容脸色便只好如实道:“薛指挥使力主削藩,皇上应允。哪知众藩王联手叛乱,提出要清君侧,朝臣都联名参他暴虐无道,残杀忠良……现下朝里朝外都盼着皇上将薛指挥使处死啊!”
  晏适容面色惨白,身子像失了重心一般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这是晏清的计。
  威逼薛措上疏削藩,然而藩王根基盘踞,他早知此时削藩定然不会成功,但此番能探探他们的虚实。
  这样的事总要有人来做,薛措就是晏清的一把刀。
  薛措不仅仅只是提议,他还部署兵防,本以为不日便可与之一战,哪知这不过是晏清的一块试金石。此番削藩失败,藩王们士气高涨,便会少了许多提防,以为庙堂的不过是无用的草包,下次再削时他们不过以为是故技重施,想再以清君侧逼迫,不过届时晏清羽翼丰满,不再将那些藩王放在眼里,平藩不过易如反掌。
  而藩王们一时也不知京中兵力几何,所谓清君侧不过是咽不下一口气,欲杀杀朝廷的威风。他们笃定的是晏清会将薛措处死,如此便可视为皇上对他们的妥协。
  偏生满朝看不透其中缘由,竟无人为薛措说话,帮着藩王弹劾他。
  本身薛措一人不至于犯众怒,但他是佐政司指挥使。佐政司被太祖皇帝建立至今掀起无数腥风血雨,而他薛措在众人眼中便是腥风血雨的始作俑者。
  不应旁的,只因他是佐政司指挥使,是满朝闻风丧胆的机构头领。
  所以他,只能死。
  晏适容的手重重锤向轮椅上的梨木搭手,闷响一声,可他却奈何不得。
  他不知晏清为何对薛措有如此深的仇恨,明明是提携重用他的,可一转眼却将他推下泥潭,推入火坑,送他去死。
  这次中毒后虽然双足行动不便,但胸却不似先前那么闷得慌,大抵是因为晏清派人给他救治了一番。不让他死,说明留着他还另有用处。
  只是晏适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活多长时间。
  许久以前回春神医便叮嘱过,不可离药太久。他的药是他的续命丸,这些年在回春神医的精心调理之下,再吃上一年半载的药便快痊愈了。即便身子底子差了些,但那也好过被病痛折磨痛不欲生。
  然而回春落于晏清之手已然凶多吉少,他留下的药丸也只怕所剩无几,晏清不会那么轻易就给他的。何况他也不知这几近一年的耽搁,回春的药对他还有没有效果。已经毒发四次,他的毒已侵入体脉,不知下次闭眼之时还能不能再睁开。
  正想着,晏清推门进来。
  宫中烧起了暖炭,满室暖和。只是他这一进来,撩起厚重的毛皮帐子,北风狠命地往里头钻,这才知道外头有多冷。
  晏清饮下宫人端来的一盅热茶,暖气烫过胃,这才将外头的寒气稍稍驱了驱。晏清一脸温和地看着晏适容道:“只怕要落雪了,椒房宫还像先前一样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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