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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男后 (前山言)


  “至于两位,就留驻太医院,改善药方,务必做到所用药材常见,方剂易于调配。”
  盛衡前前后后说了一堆,大多是一些细碎的嘱咐,最后他和刚才一样,走到两位老太医面前。
  “我大梁国运兴衰,就全仰仗两位爱卿了!”
  两位老臣为皇帝尽忠一辈子,乍闻此言感动得涕泗横流,而已经听了第二遍的楚北渚毫无动容。
  都是套路。
  接下来前来的户部工部更是重头戏,盛衡托孤一般的话简直不要钱地往外砸,一会儿国之栋梁,一会儿朕的左膀右臂,过一会儿又是大梁的肱骨之臣,之砸的一群老臣眼泪汪汪,恨不得当庭撞死以表忠心。
  说完了好话后,盛衡终于开始说正事了,他知道现在正值救灾关键时刻,不是追责的最好时机,因此果断将这件事放到一边,而是认真商议起了如何安置灾民,如何抢修堤坝。
  先是工部打算用原有以堵为主的方法建立堤防,但很快被驳回说黄河水患来势汹汹,单凭堵截已经不够,应该以疏为主。
  又有人说疏通河道所需工程过大,短时间内无法抢建,会对治灾不利。
  户部此时又开口说,国库钱粮有限,开仓救济数额过大,加上近些年朝廷始终在减税,因此国库负担极重。
  盛衡倒是有心在黄河上另起一座都江堰,但也有心无力,看着底下的人争争吵吵也没个结果,最终还是自己拍板做了决定。能堵则堵,灾后再行疏通,同时开皇帝内库补国库不足。
  这一切说完,一个时辰匆匆而过,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要员,盛衡已经疲惫至极,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还是楚北渚第一次见盛衡处理政事,他只觉得盛衡整个人像一个不停歇的陀螺一般,不停地变换着脸色,游刃有余地行走在形形色色的官员之间。
  但是人都会疲惫,盛衡也不例外,如今他瘫坐在椅子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楚北渚悄声走上前,将双手搭在他的太阳穴上,为他轻轻按摩着。
  楚北渚冰凉的手指搭上盛衡额头的瞬间,盛衡甚至被吓了一跳。楚北渚多年的杀手生涯让他能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气息,因此盛衡在极度集中精神时甚至忽略了他的存在。
  不愧是杀手,盛衡先是感慨道,然后打了个哆嗦,这也太舒服了。
  楚北渚的手指力道极大,与他瘦弱的身材形成了极大的对比,加上他对人体穴位的了解,因此盛衡在他的按摩下很快就放松下来,有些昏昏欲睡。
  “朕说的不对,”就在楚北渚以为盛衡已经睡着时,盛衡缓缓开口,“有仁心是远不够好皇帝的。”
  “恩?”楚北渚手上力道不停。
  “平衡这个东西,涉及得太多了,”盛衡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而是十分正经,“压下一方,立马有一方反弹。
  “用言官压制权官,又用品阶限制言官;用兵权提拔武将,又用地位打压武将;用党争避免独大,又用奖惩控制党争。这其中但凡有一处影响了平衡,一些就都会变得混乱。”
  楚北渚问道:“真的能时时保持平衡吗?”
  盛衡双唇不动,而是从喉咙中发出一声轻笑:“能保持这种平衡的时间越长,就离好皇帝越近啊。”
  楚北渚不再问了,盛衡突然睁开了双眼,未曾想楚北渚也正低头看着他,两人的双眼上下调转,望进对方的眼中,楚北渚觉得盛衡的眼中仿佛含着万千星光。
  “陛下,永安伯已经候着了。”崔安海的声音打碎了殿内的安静,楚北渚也觉得气氛过于诡异,因此主动提出离开。
  盛衡疲惫地露出一丝微笑,默许了,楚北渚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了脚步,回看着盛衡。
  “怎么了?”
  “陛下记得用膳。”
  在感情上,楚北渚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因此连关心都只是最朴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初次申签没通过,因此需要大修乃至重写前三章,文名也改过了,这周末实在没办法更新了,非常非常非常抱歉,真的很抱歉。希望收藏的小天使们千万不要抛下我,我保证会写得更好更用心,谢谢大家!
也求小天使们给本渣渣留下些评论吧,疯狂爱你们~

  ☆、养兔子吗?

  这夜的皇城异常嘈杂,盛衡亲自下令取消一夜的宫禁,因此直到深夜西华门仍有人进进出出,晏清宫东殿的灯火更加彻夜通明。
  御前监几乎所有人都忙碌着,只有楚北渚一个闲人在卧房内无所事事,趁着这个机会,楚北渚从箱笼中翻翻找找一通,揣着东西出了门。
  楚北渚走到西六宫,这是本该妃嫔如云,热闹非常,但现在却成了整个内宫最人烟稀少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避过巡夜的飞龙卫,走到冷宫附近。冷宫年久失修,环境破败,楚北渚走到一座枯井前,将藏在怀里的东西掏出来。
  楚北渚拿出的是五六把匕首,往常藏在各处的匕首此时被他拢在一块,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楚北渚没有多看一眼,将它们一股脑地扔进了井里,听着井里传来一串叮叮咚咚的响声,随着最后一声闷响,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这时,仿佛是与楚北渚配合着,冷宫中传来了阵阵哭声,在夜里仿佛鬼怪夜啼,周围没有经过的人,楚北渚站在冷宫外墙,这哭声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响起,又丝丝渗入他的脑中。
  听人说,冷宫中住着盛衡的元后,也是他还是太子时,先帝为他迎娶的太子妃,两年前因为犯了错被关进了冷宫,听说人已经疯了。
  楚北渚从未听过如此悲伤的哭声,只一人的哭声在这夜里竟仿佛万鬼同哭。楚北渚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原来这里是皇宫,重重深宫中竟还关着一个疯了的魂魄。
  原来盛衡是帝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这短暂的两天,楚北渚在盛衡刻意编织的美好中肆意沉沦,也刻意忘掉了盛衡的身份,但现在满身沸腾的鲜血冷了下来。
  楚北渚站在冷宫的外面,稍稍弓着腰,这一刻他觉得背上似有千斤重,压得他直不起腰,也喘不上气。
  楚北渚撑在井边,向井底探身看去,月光照不到井下,楚北渚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接下来的三天,盛衡似乎是忘了楚北渚的存在,整个内宫似乎也都忘了他的存在,在黄河决堤的大难面前,宫里的每个人都在配合着盛衡的节奏。
  直到第四天入夜前,楚北渚被盛衡唤去,盛衡正在用着饭后清口茶,看到楚北渚进来向他招招手,让楚北渚过来坐。
  这三天的时间对盛衡和楚北渚来说都是煎熬,盛衡是因为忧心救灾的情况,忧心归德的千万百姓,而楚北渚则是忧心着盛衡。
  在盛衡的脸上看不出憔悴,正值盛年的他不会被几日的疲惫击垮,反而愈战愈勇。
  楚北渚都没意识到自己脸上带了一丝微笑,他接过了盛衡手中的茶杯,为他倒满。
  “再这么累下去,朕非得英年早逝不可。”盛衡虽身体尚好,但是心里的疲惫未减。
  “陛下慎言。”
  盛衡摆了摆手:“朕不讲究这些,吉利不吉利的,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今晚留下来陪朕。”盛衡已经换上了寝衣,脱下了靴子,准备入睡:“难得能睡个整夜了。”
  楚北渚内心一紧,他最怕的还是来了,虽说他知道早晚会有这样一天,但是他对此依旧不知如何是好。
  楚北渚一咬牙,跪了下来:“陛下恕罪,奴才……奴才不敢。”
  盛衡暂时没有揭穿楚北渚的打算,因此装出不解的样子:“朕都准了,你有何不敢?”
  “奴才不敢污了陛下的眼。”楚北渚脑中飞快地装着,想着理由。
  盛衡没有让楚北渚起来,也没有说话,他坐在床边,楚北渚跪在脚下,安静得两人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盛衡揉了揉楚北渚的头顶,道:“朕也不愿勉强你,但下旬的万寿节,朕希望你能亲自给朕一个礼物。”
  楚北渚招架不住盛衡的语气,他听出了盛衡话里的意思,现在离万寿节仅有不到十天,可能这几天就是他和盛衡相处最后的日子了。
  一切的谎言最终都会被揭穿,楚北渚想,现在的日子都是他偷来的,而不是他本该享有的。
  因为国库空虚,因此今年的万寿节取消了往年在华盖殿大宴群臣的筵席,而仅剩下在内宫中与皇亲国戚进行的家宴。每年盛衡都习惯在宴后加一小宴,与亲近的大臣五六人同桌饮酒,不醉不归。
  而万寿节大宴的取消让无数的朝臣失去了最好的巴结盛衡的机会,因此这几日,待归德水患稍平,百姓已经安置好后,大臣们纷纷上折子,想将错过的机会弥补回来。
  今日批折子的时候盛衡传了楚北渚过去,若说起初盛衡还不愿让楚北渚和政事有所接触,但今日他看到五花八门的祝寿折子,就只觉得好笑,想找人分享,他想到的第一人便是楚北渚。
  因此楚北渚坐在了盛衡平日处理国事的书房,听着盛衡一边批折子,一边絮叨着他认为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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