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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 (咸骆驼)


那位穿白西装与孟成蹊身形接近的男子,也是他花钱雇来混淆沈慕枝视听的,发展到这一步,他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将沈慕枝装在一只硕大的瓜果筐里,放到独轮车上,涂延推着车子大摇大摆出了王公馆。离开后门,他径直朝汤恩路上他的临时落脚处狂奔而去。
车轮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单调声响,涂延的心也在腔子里砰砰跳动着,一路上像是在擂鼓助威。他连续走了五六里路,脚上的破鞋烧得发烫,汗打湿了半身衣裳,偏偏这时下起雨来。
涂延一刻不敢耽搁,依旧马不停蹄地赶路,可脚下的路受雨水的侵袭,渐渐变得泥泞不堪。终于,独轮车在越过一处有积水的路面时,轮子陷进了坑里,是怎么也拉不出来了。涂延一横心,扛起沈慕枝继续走,又走了两三公里,他实在筋疲力尽,把人往地上一搁,他靠在路边的灯柱上呼哧呼哧直喘。
“沈家人要追上来了,怎么办?”他心急火燎地想着,嘴唇因为焦灼起了一层干皮,“可是我真的跑不动了,算了,这些年永远在逃命,我也受够了,大不了被他们抓了去,死之前可得先把沈慕枝解决了。”
他从腰间拔出那把匕首,气喘如牛地朝沈慕枝蹲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束汽车的光远远地打过来,让涂延不自觉眯了眼睛。等那车子开近了,有个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朝他喊道:“少当家,快上车!”
他觑起眼睛一看,看到了驾车的阿海和他身边的黄毛,登时愣了一下:“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黄毛笑得露出了红色的牙肉:“哈,就许你越狱,还不许我们跟着来了?弟兄们都派出去了,你这些天做了什么我们可是一清二楚得很。”
“少扯些没用的屁话,”阿海铁青着脸打断他,“去帮少当家把袋子扛上来。”
黄毛闻言不再聒噪,只好听话地跳下车,把装了沈慕枝的麻袋扔进汽车后备箱。等车子开动了,他扭头问涂延:“那袋子里装什么啦?那么沉。”
涂延哼笑道:“你不是对我的行动一清二楚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黄毛急得抓耳挠腮,但说出去的话跟嫁出去的女儿一样,已经收不回来了。倒是一直闷声不响开车的阿海忽然发了话:“涂延,下次不要这样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这回不成功呢?”
涂延疲惫地靠在车后座上,还有心情同他开玩笑:“不成功的话,我也认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阿海没有话回敬他,只是把油门一踩到底。
车子在南市的一间旧仓库前停下,阿海率先跳下汽车,将后备箱的麻袋扛起来快步走进仓库,黄毛和涂延也默默跟了进去。
等把麻袋扯开,沈慕枝的真身暴露在他们面前,黄毛结结实实给吓了一跳:“沈慕枝?我的老天啊,你竟然把他弄来了!”
涂延平静地白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满意?”
“满意,满意……”黄毛点头如捣蒜,紧接着就心花怒放了。
他撸起袖子,把沈慕枝的身体翻过来,对着他一顿狠命的拳打脚踢,然后他将一只脚放在对方的胸腔上,对准肋骨用力踏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直把那人踩得痛醒过来。
沈慕枝吭吭咳着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沉重的眼皮抬了起来,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这什么地方你管得着嘛?沈慕枝,你也有今天,我要为我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说着,黄毛薅住他的头发,把他往墙上砸去,沈慕枝的头皮蹭破了,鲜血一股一股淌下,愈发衬得他脸色惨白。
黄毛撒着欢儿泄够了火,没来得及歇下喘口气,便被阿海派去买饭。
沈慕枝半死不活地瘫在地上,肺部像是破了好几个洞,肋骨变成了一把把利刃,每呼吸一下都痛得要呻吟。他死咬住嘴唇尽量不出声,不想让自己变得懦弱可怜。
“哗啦”,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沈慕枝冻得一个激灵,随即把眼睛睁大了,这下,他看到涂延在他身旁蹲着,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他“嘶”地吸进一口气,用一种不像恳求的语气恳求他:“你杀了我吧!”
涂延冷酷地摇摇头:“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为什么你要那么恨我呢?”
“你不必装傻,沈家杀了我多少手下,你又是如何迫害成蹊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沈慕枝抬手揩拭掉脸上的血污,仰头直视了他:“笑话,涂家死了那么多人,难道沈家没死人吗?江湖间的斗争少不得要流血,他们愿意为谁卖命,愿意为了荣华富贵铤而走险,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再者,说到孟成蹊,他根本不是我所杀的,他非要自取灭亡,这笔账也要赖在我头上?那在他危急的时刻,你又在哪里呢?”
“住口!”他的话踩到了涂延的痛处,气得他双眼淬火,挥舞着匕首向他腿间扎去,“你这个信口雌黄的疯子!给我闭嘴!”
匕首刺到了沈慕枝的大腿动脉,顿时血流如注,他惨叫一声,歪在地上奄奄一息。阿海闻声赶来,见到这番情形,急忙从包里翻出伤药替他止血,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血是止住了,沈慕枝也安静得像个瘟鸡。
阿海给涂延使了眼色,两人去到外间,他压低嗓音劝说道:“涂延,我知道沈慕枝不是个东西,你巴不得立刻弄死他,我们大家也视他为眼中钉,但是这时候最好忍忍,他现在还不能死。”
“嗯,”涂延将双手插在兜里,阴着脸看向阿海,“你有什么计划?”
阿海皱眉沉吟一番,说:“我看我们还是带着他先回天津。沈家没了沈慕枝,自然乱成一团,穆家和别的势力岂会错过这个天赐良机?等他们把沈家打压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回来,以沈慕枝为人质揪出沈家余孽,最后将其彻底铲除。”
“你意思是坐山观虎斗?”涂延摩挲着下巴思索良久,方点头道,“我们这边势单力薄,也只能这样了。”
阿海顿了顿,又说:“你跟黄毛也真是的,把人这么往死里打,我看他这么下去活不过三天。”
涂延无奈地耸耸眉毛:“下次我会注意。”
阿海没说话,掉转身回到他居住的那间仓库,从里面拎出一个小皮箱。
“这是什么?”涂延问道。
“吗啡,这东西药劲可比大烟足。”
“从哪来的?”
“上次去进烟土,朱老板给的,”阿海轻轻打开箱子扣,将一排排玻璃瓶装的针剂摊开在涂延面前,“给他注射点这玩意儿,不比你们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乱踢乱打有用?”
涂延噗嗤一笑,诚心投降道:“阿海,我算服了你了,姜还是老的辣!”
80.
两万大军在傅啸坤的指挥下,实行烧房烧山,移民并村,控制粮食等政策,成效显著,在一月内剿灭共匪上千人。傅军趁着这股良好的势头一路南下,却在平阳县遭到了红十三军的殊死抵抗,双方伤亡不小。眼看杀敌遇阻,且后方补给一直跟不上来,傅啸坤只好调转队伍,往北退到文成县一个叫上林的地方休养生息。
早晨,公鸡已经打了三遍鸣,孟成蹊双腿夹着被子,在床上呼呼睡得正香。傅啸坤从勤务兵那里接过一个油纸包,脚踩军靴踢踢踏踏往卧室里走,门“砰”的一声被他推开,孟成蹊听到这么大的声响,仅仅是把半边脸埋进枕头里,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哎,醒醒吧,快别睡了。”傅啸坤故意将纸袋凑到他枕边,撕开一个口子,肉包子的香气立刻蒸腾着溢了出来。
孟成蹊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看到鼻子附近的食物袋子,还有点发懵,问他道:“表哥,你这是干什么?”
“叫懒汉起床,”傅啸坤用另一只手将纸袋一折,随手搁在床头柜上,“你再不起,早饭就该凉了。”
孟成蹊惫懒地摊开四肢,张嘴打了个哈欠,忽然异想天开道:“我想吃生煎馒头。”
傅啸坤闻言一个皱眉:“吃什么生煎馒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穷乡僻壤,有的吃就不错了,还给我挑三拣四。”
“好吧,当我没说。”孟成蹊撅嘴坐起来,伸出红红白白的两只脚去够床下的鞋子,脚在地上摸索了好几圈,却怎么也找不到鞋。
傅啸坤这时抬眼仔细端详了他,只见他一头细发翘得乱七八糟,身上的竹布短褂皱皱巴巴,之前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也消了下去,正是个单薄的乡下小子的模样,心中骤然一刺。想到孟成蹊成天跟着自己居无定所地奔波,炮火连天地当然无从享福,搞不好连小命都要玩完,便产生了丝丝缕缕的内疚。
他弯腰从床底找出两只鞋子,握住孟成蹊的脚给他穿上洋纱袜子,然后边替他穿鞋边说:“让李洪找个平底锅来,那肉包子用滚油煎上一煎,我瞧着味道和生煎也差不了太远。”
孟成蹊醒过觉来,方认识到自己刚才的无理取闹,连忙摇摇头道:“表哥,我就是随便提一嘴,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吃,不必麻烦李副官了。”
接着,他像是想要将功补过似的,飞快把头脸收拾干净,笑嘻嘻陪着傅啸坤坐到了外间的餐桌前。早餐是小米粥配荤素两种口味的包子,两人各自端着粥碗,一顿埋头苦吃。
傅啸坤吃完把嘴一揩,朝孟成蹊道:“浙西那边有点事情,我要离开几日,你在家乖乖听李洪的话,不许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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