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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 (咸骆驼)


两天前,傅啸坤奉委员长的命令前来南京开会。所谓开会,实则是看一堆政客扯皮,傅司令不愿像跳梁小丑一般吵个不休,可又不能阻止别人演滑稽戏,所以在看完一下午的拙劣表演后,他的心情恶劣至极。直到孟成蹊的突然出现,给他无趣的一天带来了某种程度上的惊喜。
毫无疑问,傅司令对孟成蹊有兴趣,换句话说,是对他肖似某人的外在感兴趣。至于孟成蹊是怎样的人,和他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傅司令完全不关心。这些年他也尝过别的男孩子的滋味,单纯为了纾解欲望,没人能够在他那里长久留下来。但在孟成蹊身上,他有种好的预感,兴许他会成为某个可喜的例外。
孟成蹊看起来很不好,全身湿淋淋的,头发成缕成缕地贴在头皮上,形容憔悴,但还是干干净净,像个苍白的瓷娃娃。他晃了一下,傅啸坤仿佛知道他会昏过去一样,快步冲过来接住了他。
隔着布料,傅啸坤都能感觉到他在发烧。他一把扛起他,放在肩上,像扛一袋米一样将他带去了酒店房间。李副官忠心耿耿地跟上,浑然不在意身后人们惊异的眼神。
他把孟成蹊放在屋里的长沙房上,拿了自己的衣服要给他换,想了想又有些不妥,便把衣服往李洪身上一扔,命令道:“你,帮他把湿衣裳换下来。”
李洪照做,傅啸坤出去跟酒店另要了一床被子,回来时孟成蹊已穿戴完毕,像条死鱼一样窝在沙发上昏睡。傅啸坤不大会照顾人,以为冻过之后就要保暖,因此拿了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小一张脸。
李洪见孟成蹊烧得脸色酡红,大有愈烧愈烈之势,试探问道:“司令,发了烧是不是不能这么捂着?”
“你说说怎么弄?”
“给他脱光了拿酒精擦身体,降温。”
“放你娘的屁,他发烧是因为着凉,那样不就更冷了?”傅啸坤觉得对方不懂装懂。
李副官不敢反驳,乖乖在长官的淫威下噤了声,看傅啸坤自以为是地摆弄着病人。孟成蹊并没有在此等“精心”照料下迅速好转,他出了一脑门的汗,断断续续发出呓语,不多时,四肢居然在厚厚的棉被下抽动起来,这让傅啸坤开始觉出不妙。
“李洪,你去叫个医生过来。”他担心孟成蹊烧坏脑子。
医生很快来了,给孟成蹊打了剂退烧针,又给他灌下去一杯药水,总算让他缓了过来。一睁眼,他看到傅啸坤关切的表情,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傅啸坤松了口气道:“好家伙,没烧死你。”
孟成蹊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厌。但无论他多么不愿承认,毕竟是他救了自己,他只好服了软,哑着嗓子朝那人说了句“谢谢”。
“你怎么会来南京?”傅啸坤明显对他出现在这里的动机更感兴趣。
上次两人的见面无疑是尴尬且失败的,孟成蹊能不计前嫌地跑来找他,多少让他觉得意外。
孟成蹊知道他是误会了,窘迫地解释道:“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前头闯了祸把我爸气坏了,可他不能老把我关屋子里呀,我忍不得,就偷偷跑南京来了。至于我如何会遇上你,那真是个意外。”
“原来如此,”傅啸坤失望地撇了撇嘴,“孟少爷这么大了还玩离家出走?”
孟成蹊不理他的揶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他还病着,犯不着去和野蛮无理的傅啸坤计较。
迟些时候,他吃了李洪从厨房打包过来的一份鸡蛋羹,感到虚弱且无聊,于是在沙发上倒头又睡。傅啸坤晚上有应酬,留下两个警卫看顾他,便和李洪一道出门了。
孟成蹊眯了不久,起来去冲了个澡,将一身臭汗洗刷干净,他感觉身子又是自己的了,手脚也重拾了力气。他穿着傅啸坤的浴袍在屋里走来走去,喃喃自语道:“不行,我还是得尽快回上海去,这么跟傅啸坤搅在一起不是办法。”
脑子咕噜噜转动起来,肚子也不甘示弱地咕咕作响,奔走一整天就喝了那一碗鸡蛋羹,孟成蹊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开门给其中一个警卫两块钱,让他去楼下中餐厅给他弄些吃的来。
食物很快送来了,孟成蹊独自大快朵颐,吃了个十成饱。他一眼看到傅啸坤的大床,心思一动:沙发睡久了颈椎痛,反正他不在,不如上去躺躺?孟成蹊身体沾到酒店又软又舒适的床,就再也不想下来了。
“傅啸坤这个抠门精,为什么就不能另外给我开间房呢?对了,等他回来,我第一件事就是跟他借笔钱,然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不了回上海之后多还点利息给他,嗯,就这么定了。”他吃饱了容易犯困,在那张大床上没躺多久便睡了过去。
傅司令归来已是后半夜,房间里只亮着一盏磨砂玻璃罩的西式壁灯,孟成蹊躺在本属于自己的床上,两腿夹着他的被子,呼呼睡得正香。
他拍拍他露在外面的那条腿,不耐烦地说:“哎,回你的沙发上去。”
“嗯……”孟成蹊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咂摸了两下嘴,说,“再给我一份豉汁鲍鱼。”
傅啸坤失笑,弯腰想去掀他的被子,一低头,看到他领口外那一截雪白细嫩的脖子,情不自禁停下手来。孟成蹊玉似的小脸浸在丝丝暧昧的光影中,浓密的睫毛覆在淡粉色的眼皮下,抖抖索索,像两片随风轻扬的鸦羽。在睡梦中,他的嘴唇翘着,酒窝清浅,是天真无邪的少年模样。
酒的热辣后知后觉地烧上来,傅啸坤喉咙干渴,胸口滞闷,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地,随时像要爆开。被一种铺天盖地的本能驱使,他俯下身,精准地衔住了孟成蹊的嘴唇。
他如同嗜血的猛兽一般,凶猛地撬开他的牙齿,在他的口中攻略城池。孟成蹊一下子醒了,他看到紧紧咬着自己嘴不放的傅啸坤,顿时魂飞魄散。
他舌头把对方的舌头一带,勾到了牙齿边上,用力咬了一下,哪想对方只是轻声“嘶”了一声,转而又去啃他的脖子。孟成蹊扬手朝他的脸扇去,“啪”的一记响,回荡在午夜安静的房间里。
“你他妈又犯病,”孟成蹊对着他狂乱地拳打脚踢,“给我死远点,疯子!”
傅啸坤像真的疯了一样,对他的打骂无动于衷,他放声笑了,带着一种明晃晃的恶毒:“留着点力气吧,反正你迟早要给我睡。”
孟成蹊哭闹得更凶了,傅啸坤轻轻松松制服他,用皮带将他的双手牢牢绑在床头,然后褪下了他的裤子。
“别……别碰我,混账!”孟成蹊用力挣动皮带,可傅啸坤系得死紧,不给他挣脱的机会。他只好摇头摆尾地在床上翻动,像一尾离了水的鱼,绝望地弹跳着。
傅啸坤没有那么多耐性可以消耗,粗暴地将他翻过身去,甩手抽了他的屁股两下,用命令的语气跟他说:“给我安分点。”
他的嘴巴陷在枕头间,呜呜地说不清话,腰又被傅啸坤扣住,彻底动弹不得。傅啸坤朝手上吐了口唾沫,抬手抹在对方的股/间,然后一手握着他的坚硬,对准那处直直插了进去。
那地方传来一股剧烈的钝痛,仿佛身体被拦腰打断,孟成蹊仰头呜咽一声,痛得冷汗都沁了出来。没想到酷刑才刚刚开始,傅啸坤不遗余力地发泄着他体内的邪火,一下下野蛮的碰撞,一次次凶狠的进入,仿佛要将他碾碎钉死在床上。
孟成蹊感到每一秒都像死过一回,又在下一秒疼醒过来,翻来覆去的死,不得解脱。不一会儿,他的眼泪和口水洇湿了枕巾,手被皮带勒出了一道道的痕迹,腰间也遍布青紫的痕迹,那是傅啸坤的手掐的。
他像一个散架的人偶,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天还没亮,孟成蹊便脱力地晕了过去。


19.

阳光从窗帘布的缝隙中钻进来,在床头投射出斑驳的光带,暖融融,迷离离,造成一种温馨的假象。孟成蹊躺在酒店宽阔的大床上,身体再次因高烧而滚烫,头脑却是冷静的。
昨晚傅啸坤对他做的,当然是一次可耻的逼迫,他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女人,不至于为这点事要死要活,但傅啸坤把他当成没有尊严的牲口搞,孟成蹊很生气。
他自从喜欢上沈慕枝后,也曾偷偷想过两人走到这一步,他可以为了爱情屈居人下,但那人要是沈慕枝呀,你傅啸坤算什么东西?孟成蹊最不能接受的是,傅啸坤用一场惨烈的动物间的交/媾,打破了他对爱情的美好幻想。妈的太疼了,疼到让孟成蹊怀疑,男人间的性事,可能就是要承担炼狱般的痛苦,绝无快乐可言。
生气归生气,他又实在不能把傅啸坤怎么样,即使有心跟对方斗,他羸弱的身体先抗议了。窝窝囊囊地病着,那口怒气在他体内千回百转,终是转变成了一股幽怨。
孟成蹊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对自我有足够的认知,他知道自己怂,也愿意承认自己的怂。所以在傅啸坤这里吃了这么大亏之后,他除了用眼睛把傅司令千刀万剐之外,全无办法。
昨天那位医生又来了,给孟成蹊检查身体,他自然看到了对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但经验老到的医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例行公事地告诉他:“你身上的伤口发炎了,所以才引发高烧。”语气是冷漠的,仿佛发生在他身上的是多么司空见惯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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