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都有涂的。”萧无定笑答,若是她自己平时定然不包了,只是想着要见周锦河,怕她见了难过,临出门前才又包上了。
婉娘进了温府,也顾不得与儿子多说,当即先到了二人面前,面容羞愧,跪下请罪道:“殿下,将军,妾行事不慎,与十二说话时未注意,让之染姑娘将话都听了去,前夜里来找妾说了一通,妾虽否认了,可她心中约摸已确认,她与妾说只要殿下能救她出揽月楼便愿做人证,将沉碧重锦之死和盘托出,可妾有些拿不准,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帮着管事来套话......”
“殿下,您觉得如何?”
“倒也是个有胆识的。”周锦河哼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玉杯,道:“是真是假还得见见才好,绯儿,去颜府请颜公子带之染姑娘出来玩玩儿。”
“喏。”绯儿应声退下,往颜府去。
“婉姨起来吧,说不定因祸得福呢,丸子在外头候着吧,您且去,与他说说话。”
“是,多谢殿下,将军。”婉娘行了礼,便也出了书房,找儿子去了。
周锦河轻抿了口茶,淡淡道:“十三,告诉十二自去领罚,下不为例。”
“喏。”十三远远应了一声,往外去了。有萧将军在这,不用她操心。
萧无定为她斟了茶,忽的想起,问:“说起来,暗卫之事如何了?”
“十与十一忙着呢,倒是收了十几个资质尚可的穷人孩子,尚在训练。你昨日去军营了?”
“嗯,自己掏腰包给将士加了餐,顿时可就穷了,这不只能来师姐这儿蹭饭了。”萧无定笑吟吟玩笑道。
周锦河嗔了她一眼,父皇给的赏赐就够她花许久了,温姐姐手上如此多进钱项不会不给她分,就知道扮可怜。虽知如此,她却还是轻咳两声,淡淡道:“本宫倒是可管将军一顿晚膳。”
萧无定哈哈笑了,殿下如此可爱,她作势拱拱手,满眼的笑意,道:“如此甚好,多谢殿下。”
颜家长辈见是绯儿来请颜淇,十分放心让他出门了,上了马车,颜淇还是一头雾水,问:“绯儿,殿下唤我作甚?”
绯儿莞尔一笑,并不多言,只道:“待会儿公子便知。”
出门时绯儿让颜淇上了颜家马车,却将车夫换了,让颜家车夫赶着公主府的马车回了公主府,弄得颜淇一头雾水,带马车停下时,掀开帘子一看,却见是揽月楼。
颜淇大惊失色:“揽月楼?!你可别告诉本公子殿下在这里头?!”
绯儿莞尔答:“自然不会,殿下这会儿府中呢,只是殿下听闻揽月楼之染姑娘歌艺一绝,一直未有机会见识,今日闲着无事想听曲儿了,想请公子将之染姑娘带出来。”
“这......”先前与温沅姑娘交好也就罢了,这会儿还要听之染姑娘唱曲儿......这公主殿下若是皇子,怕也是个风流人物吧......颜淇默默腹诽。
“公子请,绯儿在这儿等您。”
得了,去呗。颜淇认命叹口气,下了马车。好在这次殿下找他出来,父亲不会责备......
“哟颜公子!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
“嗯,本公子想带之染姑娘出去一趟,可有空?”颜淇架子端的足足的,掏出一把银票递给管事的。
“有有有,您稍等,小的这就去请之染姑娘!”管事的接了钱,谄媚赔着笑,赶紧吩咐人去叫了之染。
不多时,颜淇便将人带了出来,上了马车绯儿便吩咐了直接回府,之染问了些,见颜淇支支吾吾的,便也不再多问,只乖乖坐着,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风月场上的女人,最重要一点便是要会察言观色。
不多时进了公主府后门,绯儿让侍女引颜淇去了大厅,自己带着之染往书房去。周锦河无萧无定在温府再坐了一会儿便从暗道过来,此时正在书房下棋,便听得绯儿回来禀报:“殿下,之染姑娘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周锦河便出声吩咐:“进来。”
听得绯儿喊殿下,之染便知晓了,当即心便提了起来,开了门进去便径直跪下行礼:“民女拜见雍宁公主殿下,拜见镇北将军!”
下棋的两人仍然专注于棋盘上厮杀的黑白两方,仿佛未听见之染的话。之染知这是周锦河给她的下马威,只老老实实跪着,不再出声。
良久,棋局上胜负已分,周锦河才朗然笑道:“得了,本想着今晚请将军用膳,如今看来将军得自己动手了,墨儿,让厨房将烤肉材料备好,今晚尝尝萧将军手艺。”
萧无定眉眼弯弯,眼中满是纵然,笑道:“是,愿赌服输。”
墨儿应声退下,关了门,房中便只有之染与她二人。周锦河仔细打量了她,才道:“之染姑娘好胆识,可本宫为何要信你?揽月楼花魁的日子恐怕比平常人家好太多了吧,之染姑娘为何要自毁前程?”
之染咬咬牙道:“揽月楼的确衣食不愁,可那是个吃人的魔窟,沉碧重锦曾经也是当红的,只是因为丞相要要挟她们的主顾便丧了命,总有一日之染也难逃厄运,之染不甘心就这么白白丧命,瞧着姐妹丧生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于心不安!揽月楼不准人替民女赎身,民女不想将大好年华耗在揽月楼,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民女所知事情足够扳倒揽月楼甚至丞相,如此一来,摘星阁便没了敌手,婉娘姐姐也能赎身,民女只求一处安稳之地,再无他想!”
之染将身子俯的更低,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她这一步,不成功便成仁。
周锦河沉默良久,眼神锐利盯着她,手握两枚棋子轻轻摩擦着,仿佛要透过她的皮囊看到骨头里去。她转头看萧无定,见对方微微颔首,这才松了眉头,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篓,道:“也罢,用人不疑,本宫且信你一回,你且回去搜集些证据,本宫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婉娘知道如何联系。只是,之染姑娘,切记,本宫此生最恨欺瞒本宫之人。”
周锦河最后一句的威胁不言而喻,之染忙磕头谢恩,周锦河才让她起身,听她将所知和盘托出。萧无定陪在一旁,虽然同样对揽月楼做出的伤天害理之事愤怒不已,心中却一直记着方才周锦河最后那句话。
本宫此生,最恨欺瞒本宫之人。
她如此欺瞒于她......当真是不得好死啊。萧无定轻扯嘴角,尽是苦涩与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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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年节几日便过了, 承平帝想着先头听颜后所说的, 一开年就找了齐昊天来问话, 宋之言既隐瞒了他, 保不齐在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齐昊天都未来得及去刑部,径直被宫人请到了宣室殿。
“微臣参见陛下。”
承平帝面上不带笑时威严显露无疑, 嗓音低沉如龙吟,让人听着不敢撒谎:“免礼, 朕听闻陆秉文惹上了官司, 卷宗已送交刑部, 怎么竟未禀报朕?”
“回陛下,确有此事, 年前京兆尹府递上来的卷宗, 臣只略微瞧过一眼,宋大人说事情重大便交由他亲自处理,翌日也道事情还未查清, 不便告知陛下,年节前便结案了, 说是那两夫妇诬告, 准备开年再行处罚。”
结案如此之快, 承平帝一听就觉不妙,蹙眉问道:“卿可见过结案卷宗?”
“回陛下,并未,宋大人说此案涉及朝中大员,若传出去了影响不好, 当即便将卷宗封了绝密,臣只不过区区四品郎中,无权查阅绝密卷宗......”
“岂有此理?!朕早说过,与朝中官员相关案件一律要禀报朕,且非特殊情况不得封卷宗!这宋之言是老糊涂了!”承平帝勃然大怒,将案桌拍的啪啪响,吓得宣室殿内一众人当即下了跪,高呼陛下息怒。
“哼!顾祥海,摆驾刑部!”说罢,承平帝一甩袖子大步往外去,顾祥海忙带着一群宫人小跑着跟上。
不多时到了刑部,宋之言听见门口“陛下驾到”的呼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赶忙从座位上起来连滚带爬往门口去。
“参,参见陛下!”
见他这副慌张模样,承平帝心中便有了数,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宋之言这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摆明着有事。
“将陆秉文的卷宗给朕拿来!”他俯下.身一把揪起宋之言的衣襟,盯着他冷冷道,不怒自威:“宋卿,你贯不会在朕面前撒谎,朕将刑部交与你,便是看重你秉公执法,卿切勿让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