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们身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陆秉文,终于顿下了脚步,咬紧牙齿恨恨道:“子楚说的有礼,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搅了。”说罢,一甩袖子转身走了,惹得一众公子在他背后无语,心中直骂他不自量力,外头人将他夸得怎么天花乱坠,他们这些日常混迹在一起的人还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样子?若是没有他爹,他哪能到这位置?
踏秋本是乐事,饮酒作诗,自在惬意,可惜陆秉文被扰了心情,只看着周锦河那边,独自坐在那儿喝闷酒,也听不得人劝,不一会儿便醉了,只好让人先送回府。
周锦河几人没了打扰,倒是玩的尽兴,晚间才回了城。陆维桢回府洗漱一番,却听见小苹有些脸红,回道:“小姐,我方才在外头听小厮丫鬟们闲谈,听说公子醉醺醺回了府,一回房就叫了桐儿,这会儿还未出来......”
衣冠禽兽的败类。
陆维桢心中暗骂一声,小苹素来与桐儿交好,有次无意发现了她身上的淤痕,才知晓了陆秉文干的好事儿。她与她都是可怜女子,但自己如今无能为力,只希望她别伤太重了......陆维桢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4500补偿一下昨天没有更新啦么么哒~今天的我也是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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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依旧帅破天际扔了1个地雷
第33章
一场秋雨一场凉, 赶考士子陆续来京, 雍宁公主素有才名, 给她府上行卷之人不在少数, 又有国子监一众士子不时请教,她这些日子倒也忙得很。她虽忙, 季节可不等她,自顾自往前走着。等她从国子监出来, 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绯儿上前给她披上披风, 她才意识到,已然是深秋时节了。她伸出手, 雨滴滴答落在她手中, 开出形状各异的水花,同时带走她手上的温度。有寒意从手中传来,周锦河心中感慨, 这一年就这般过去大半了,果真日月如梭。
收回手上了马车, 她忽然觉得似乎许久未见萧无定了, 也不知她这些日子在忙什么。不过想来是练兵习武, 周锦河细想了想,似乎未听见风声说她与朝中哪位大人交好。她那般冷淡之人,外人都被外表吓住了,哪还敢往上凑呢?
周锦河闭目端坐着这般想着,却感觉马车忽的停住, 绯儿掀开帘子查看情况,很快便进来,撩开了一边窗帘,道:“殿下,是萧将军。”
从车窗往外望去,就见萧无定身着朝服,骑在马上,淡笑着冲她拱手行礼:“殿下。”
“早朝早该下了,将军怎么这时候才从宫里出来?也不带把伞。”周锦河颇有些嗔怪看了她一眼,上次才说要注意身子,纵使这雨不大,可秋雨到底寒冷,也容易病。她如墨般用白玉簪簪起的发都带上了雨,朝服两肩也因被打湿显出深色,可偏偏是这般,却无半分狼狈,反倒带着几分潇洒不羁。
绯儿很识相给她递了伞,萧无定道了谢接过撑开,却是叹了口气,无奈笑道:“早朝是下了,陛下近些日子隔三差五找我聊,想来是要考察考察殿下看人眼光如何。早些上朝时未注意,出了宫门才开始下的,殿下这是从国子监回来?”
“是,正要回府,将军去哪儿?”
“去师姐府上。”
“那正好,将军上来吧,我送将军一程。”周锦河眉眼含笑,朝她招了招手。
所谓恭敬不如从命,萧无定道了谢,顺从上了马车。周锦河将手帕递给她,道:“快擦擦吧,瞧你一身的雨,父皇可有难为你?”
“难为算不上,陛下只是找我问了些家中境况,想来殿下不开口,陛下也不会说太多,就是有些暗示,让我主动些。”萧无定接过她的手帕擦了擦,调侃道:“不想就碰上了殿下,还请殿下多给些机会才好。”
她算是发现了,这镇北将军表面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内在可是坏透了,心眼多得很。周锦河轻哼一声,嗔怪看了她一眼,叹道:“父皇也是,这匈奴单于都要入京了,还想着找你瞎说。”
匈奴单于与太子上次漠北一战都伤的不轻,一直没能亲自来拜见承平帝,前些日子说是身子好了,在来京的路上,还有几日也该到了,礼部这几日正准备着接待呢。
“殿下是陛下掌上明珠,婚姻大事自然比匈奴单于重要多了。”萧无定擦拭干了头上的水珠,将手帕收入怀中,笑道:“这手帕待洗干净了再还给殿下,殿下这些日子进展可还顺利?”
周锦河倒是不在意手帕洗不洗,既然萧无定都揣到怀里了也就随她去了,给她递了杯热茶好暖暖身子,“陆续接收了不少寒门子弟,其中有几个才华着实不错,国子监也有几位,就是这些日子行卷实在不少,看着有些头疼。”她不想错过人才,虽然每份行卷也只看开头几篇,数量也足够惊人,连着墨儿每日唠叨她伤眼。
“人才虽难得,殿下还得注意身子才是,我看殿下眼中都有些血丝了。”
忽然跌入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周锦河有些猝不及防。萧无定那般定睛看着她,让她不知怎么脸上微热,忙避开了她的眼神,面上故作镇定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笑道了谢,也劝她注意身子。
不多时到了温府,想着府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她忙,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将军去吧,替我向温姐姐问好,等过几日闲下来我再去摘星阁听温姐姐抚琴。”
“好,殿下慢走。”萧无定下了马车,行礼恭送她离开,等到马车看不见了,便转身大步朝温沅书房去。
“师姐!我记得神医谷原来有敷眼的药膏,你这儿还有吗?”
这么大动静,十有八九离不开公主殿下。温沅无奈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账本,抬眼看门口的人,道:“怎么殿下眼睛不舒服了?”
“方才路上碰到就送我过来了,我见她眼中有血丝,想来是这些日子行卷看多了。”
“你就是关心则乱,殿下府上什么好东西没有?”温沅嗔了她一眼,起身从一旁匣子里拿出一个玉盒递过去,“喏,拿去。正好过几日要让人去神医谷买药,你要什么一并说了。”
萧无定笑嘻嘻接过,也不跟她师姐多客气,列了一堆,两人说了些事儿后萧无定便又去了公主府,只不过赶着去城外军营,只将药递给了门口小厮说了用法后便往城外赶去。
周锦河在书房,听绯儿说了门口发生的事儿,看着那玉盒,不用想也知道萧无定是去“打劫”温沅了,不禁莞尔,忽然觉得心头一暖,放下了手中的行卷,柔声道:“绯儿,来给我敷上,试试她从温姐姐那儿要来的药。”
没过几日,匈奴单于便到了京,承平帝设宴为他接风洗尘,一众官员与皇室均在场,破了匈奴王庭的大功臣萧无定自然也不例外。此次来的不止乌维单于,还有其子,左屠耆王军臣。匈奴左屠耆王便是太子,乌维单于膝下六子,唯有这军臣,最像他,狠厉自负。如今虽对大晋俯首称臣,可这安稳能有几时又不得而知了。
晚间的麟德殿,灯火通明,来往宫人络绎不绝,正是承平帝为匈奴单于接风洗尘之所。晚宴还未开始,大殿之上百官已然就座,皇帝位右侧第一位乃是太子周锦乾,接着便是周锦河,其余百官按品级依次排开,萧无定虽是从三品,但身上有着爵位,则坐在左侧稍后一些,不至于排在太后。国宴自然要盛装,周锦河今日换上了玄锦宫袍,金丝绣的凤凰栩栩如生,头戴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比平时更多了几分雍容,气势逼人。一旁的周锦乾同样一身玄锦绣龙纹宫袍,皇家气度显露无疑。百官随即起身向二人行礼,两人目不斜视,并列往大殿前走去,周锦河在行到萧无定身前时却蓦地停住脚步,眉头微蹙,轻声问:“手怎么了?”
萧无定端着行礼藏在朝服下的右手分明是被绷带缠着,才几日不见怎么这人就让自己伤着了?
萧无定仍是恭敬行礼的架势,恭敬道:“无意伤了,并无大碍,谢殿下关心。”
不知是怎么个无意伤的。周锦河虽心中疑惑,可这毕竟不是说话的时候,嘱咐她“少饮些”便又往自己座位去。两人到了大殿前,喊了免礼后入座,百官才又落座。周锦河眉眼淡淡似是瞥了眼殿中百官,实际是看着萧无定,萧无定自然感受到了公主殿下的目光,那一直不曾扬起带着冷淡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弧度,示意她不必担心。
见状,周锦河敛了眸,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也罢,宫宴结束了再找她问个清楚。
承平帝与颜后随即也到了大殿,上座后便有宦官用那特有的尖细嗓音高声道:“宣匈奴单于,左屠耆王觐见!”
在座见过那二位的怕也只有萧无定与徐元狩了,百官纷纷将目光投向大殿门口,好奇这匈奴单于与左屠耆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大殿门口很快现出两个身影,身着胡服,身材不高却粗壮,黑脸塌鼻,浓眉杏眼,泛着灰色锐利的光芒,一前一后向大殿中走来,到中央停住,右手握成拳放在胸口,嗓音浑厚,鞠躬道:“乌维(军臣)问大晋皇帝陛下好。”
“单于、左屠耆王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必多礼,请坐。”承平帝大手一挥,便有宫人引两人入座,宫宴随即开始,美酒佳肴,弦乐歌舞俱是绝佳,看的匈奴单于与左屠耆王都乱了眼。匈奴单于已过耳顺之年,身子看起来倒是不怎么好,想来是上次受伤伤了元气,与承平帝聊着。左屠耆王军臣刚及而立,眉眼间较他父王更多了几分锐气与高傲,饮着杯中的酒,目光透过殿中舞女,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周锦河,饶有兴致。他从入殿时就注意到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那眼睛就如同漠北的月亮一般,清冷高贵,让人充满了征服欲,想来,这就是大晋唯一的公主——雍宁公主了。他曾听晋人谈起他们的公主,无不带着憧憬的眼神,当时还不屑一顾以为是他们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这么美丽的女人,这世上只有他才配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