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来人!给殿下和颜公子上座,把摘星阁的人带上来!”京兆尹陪着笑,亲自接过侍卫搬来的椅子放到周锦河身后请她坐下,周锦河道了谢,施施然坐下,端起上的茶静静品着,仿佛真是乖乖在这儿听京兆尹判案的。
京兆尹一边压下心中的别扭,一拍惊堂木,喝道:“将摘星阁一众人等带上来!”
很快就有人将摘星阁一众人带了上来,周锦河见温沅衣裳虽然整洁,脸色却有掩不住的憔悴,不由得眉头微蹙。一旁的颜淇显然没有那么大顾忌,直接起身有些焦急的喊了声:“温沅姑娘!”
温沅见他,又见他身边的周锦河,当即便明白了,苍白的脸上勾起一丝笑,朝颜淇行了一礼,有些虚弱道:“颜公子。”
京兆尹颇有些不自在咳了两声,颜淇这才按捺住自己,又坐了回去。京兆尹偷偷撇了一眼周锦河,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当下心里又有了些底,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本官接到举报,摘星阁藏用禁药五石散,昨夜本官亲自带人搜查摘星阁,搜到五石散一包,摘星阁有何解释?!”
“大人,冤枉啊,摘星阁初来乍到,就是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公然违抗朝廷啊!”这种事自然不用温沅出马,一旁的妈妈率先接话喊冤了。“摘星阁每日来来往往的客人几十上百,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栽赃了!草民请求与人证对质!看他到底怀着什么龌蹉心思要陷害我们摘星阁!”
“好,既然你不承认,来人,带证人上来!”
证人是个年轻男子,衣着不算富贵倒也整洁,上来之后恭恭敬敬给京兆尹行了礼,不等京兆尹问,就先开了口,不卑不亢道:“大人,草民李琥,家住城南,前些日子因为仰慕摘星阁便去了,哪知喝完了酒之后浑身燥热,起初草民以为是这酒太烈,可之后越发不对劲,草民父亲便是因为这五石散没了性命,所以草民对五石散有了解,这才察觉不对,才来报官!摘星阁这等龌龊地方,早该关了才是!“说道后来,他愈发义愤填膺,头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妈妈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两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拿不出实际证据,吵得京兆尹头疼,惊堂木拍的啪啪响,怒道:“吵什么?!本官让你们说了吗?!”平时早该上刑了,可碍于周锦河和颜淇在这儿,京兆尹也不敢轻易下令。
周锦河见他们这么吵着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思索了一番淡淡开口道:“徐大人,这么吵下去也不是办法,大人您还是派人好好查查,只不过看这温沅姑娘一脸憔悴的,就算摘星阁用了五石散,那也是妈妈的事儿,与她无关吧?”
颜淇也忙接口道:“就是!徐大人,温沅姑娘只不过是花魁,这事儿怎么也怪不到她头上吧?”
既然周锦河都开口了,京兆尹还能说否吗?不过好在这事儿一天不解决摘星阁一天不能开张,就算把温沅放出去,丞相那边也还能交代。京兆尹咳了两声,道:“二位说的是,温沅姑娘确实无关,看温沅姑娘脸色这般差,还是回去修养着吧,至于其余人继续关着,待京兆尹府查清事实再审!”
京兆尹惊堂木一拍,颜淇赶紧过去扶起温沅,周锦河站起身冲京兆尹微微一笑,道:“今日多有打扰,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岂敢岂敢,您折煞微臣了。”京兆尹忙行礼,笑话,公主殿下不查他账就是天大的恩惠了,放一个温沅算得了什么。
周锦河微微颔首,率先朝大门去。绯儿上前替颜淇扶着温沅,颜淇颇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三人跟在周锦河身后出了京兆尹府。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殿下表示:敢动我师姐我就查你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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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意料之中
上了马车,温沅才跪下朝周锦河行了大礼,歉意道:“谢殿下与颜公子相救,劳烦二位温沅实在过意不去......”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周锦河一把扶起她让她坐好,有些不快道:“我昨晚借口说你身子弱受不得凉,怎么今天就成这个样子了?跟我客气这么多作甚?”
温沅如今这般脸色苍白软弱无力的样子,周锦河就是女子也看得于心不忍,更别提一旁的颜淇了,他忙拿过绯儿正在泡的茶递过去,柔声道:“温沅姑娘,喝口热茶吧。”
“多谢颜公子,”温沅朝他感激一笑,随即有些自嘲对周锦河道:“倒是让殿下猜对了,温沅打小身子弱,若不是师父从小养着,怕是还活不到今日呢。”
“晨儿竟不告诉我?早知如此昨晚怎么也要把你弄出来,哪还要拖到今天......”周锦河眉头紧蹙,着实有些担心温沅的身子,“等会儿让绯儿去请今日轮休的太医。”
温沅倒是想推辞,可见公主殿下说一不二的样子,也只好道了谢。一到温沅府门口,周锦河笑眯眯带着温沅下了车,朝颜淇道:“今日劳烦表哥了,表哥便坐车回去吧。”
???过河拆桥啊???!!!颜淇表情僵硬,他竟然还想着他这表妹会替他介绍一番,是他天真了......颜淇欲哭无泪,只能嘱咐温沅好生休息,眼巴巴看着两人进了府。
早有人在门口候着了,见周锦河与温沅,忙迎了上去。周锦河让温沅先去沐浴更衣,自己闲来无事便在府中逛了一圈。稍晚些时候,晨儿便来请了周锦河去温沅闺房。沐浴完后的温沅脸色红润了不少,只不过仍有些虚弱,倚靠在床头。周锦河制止了她想要起身行礼的动作,坐在床边眉头微蹙,问:“感觉好些了吗?太医到了,让他来看看?”
“劳烦殿下了。”温沅点了点头,柔和的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歉意。
不用周锦河再吩咐,绯儿便出去请太医了。太医至今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他本以为是公主殿下病了,可没想到来的不是公主府,这半天了也没见着公主人影。进了房间,太医见着周锦河赶忙下跪行礼:“微臣参见殿......”
“刘太医免礼,快来给温沅姑娘看看。”周锦河打断了他,朗声道。
“喏......”刘太医忙起身上前去给温沅号脉,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何许人,能让公主殿下这般上心......
“回殿下,这位姑娘先天体弱,好在调养的好,就是受了些凉,微臣开个方子吃几服药便好。”
“那便好,”周锦河眉头总算舒展了些,微微笑道:“有劳刘太医了,绯儿,跟着刘太医去开方子。”
很快绯儿与刘太医出去了,温沅也朝房中的侍女们示意让她们退下,两人心知肚明,要开始正式话题了。
“此事......温沅姑娘打算如何解决?”
“想来丞相大人的手段不止这么些,如今这般无法坐实摘星阁的罪名,过不久大约会有更多人来检举摘星阁。”温沅浅浅一笑,眼中含着些狡黠,道:“人多便好办了,丞相大人能找出一个真去了摘星阁的人,难道还能收买所有去摘星阁的人?师父教我打理的第一要点便是要做好记录。摘星阁每日所有顾客的信息我们都有记录,连听了什么曲子点了什么酒菜,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都清清楚楚,殿下您哪天对朝中官员家事感兴趣了,温沅也能跟您说个七七八八,如今只需等丞相大人将破绽送上门来。”她来这两月,有摘星阁这棵大树挡着风,乘风楼暗地里的眼线总算部署好了大半。
周锦河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翻起了波浪。她虽知道摘星阁背后是乘风楼,可也不知道竟可怕到了这地步,连人家家中隐私也一清二楚。
“丞相大人这一下打的我措手不及,这不争气的身子又是这般,多亏了殿下相救,否则......”温沅眸子暗了暗,又抬头看周锦河,感激道:“殿下以后有用得上温沅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是什么话?我不过帮朋友而已,这么客气做什么?”周锦河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惹得温沅噗嗤一声笑了,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尽是温柔,道:“是,是温沅说错了。”
两人再聊了一会儿,周锦河顾忌着温沅的身子,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就先走了。温沅目送她出了房门,眼眸有些暗淡。周锦河当真是举世无双,她也想真心相交,可惜造化弄人啊......
周锦河走后,温沅又下床给萧无定写了一封信让晨儿送了出去,这才回了床上,昏昏沉沉睡着了。果然不出她所料,没过几天便有几十号人去京兆尹府报案,说是在摘星阁服了五石散。那天晚上在牢房的时候温沅便跟妈妈说了可能的后续,果不其然。不用温沅再吩咐,妈妈当堂质问了所有证人后把摘星阁的记录拿了出来,逐个击破。结果那后来几十号人的说法根本对不上记录,一个两个还能说是记错了,几十个人同时全部记错就有些蹊跷了。
周锦河通过颜淇给京兆尹施压,京兆尹也不敢偏帮谁,很快在摘星阁的调查之下,那些人老老实实招了是被人收买的。只不过无法找出幕后指使之人,京兆尹自然也不会让他们找到,这案子便以摘星阁众人无罪释放,诬陷之人受刑惩罚结束了。陆骏德得到消息,狐狸般的眼睛微微眯起,闪着异样的光芒。倒是他低估这摘星阁了......也罢,且让它再蹦跶一会儿。陆骏德不屑一笑,颜淇这般纨绔,等太子践祚,颜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他陆家自然是这大晋第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