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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承平帝入主皇宫, 绯儿也就跟着入了宫, 成为了周锦河的贴身侍女。她见过了周锦河最狼狈的模样, 也见了她最出人意料的模样。
颜后派了宫人照顾她, 经历了最初的受宠若惊之后,她也总算渐渐习惯了。四月渐渐转暖, 褪去了厚重的棉衣整个人都显得清爽。伤好些了,她也能在锦安宫中走走透透气。锦安宫是前朝公主所居, 富丽堂皇, 景致装饰俱是绝佳。院中有盆栽矮子松与远处的大树交相辉映, 四处有色彩鲜艳的花朵点缀,景致优雅, 唯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就是远处空地忙碌的人影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 才确信那背影就是雍宁公主。只是雍宁公主这是在......栽树?
她咽了口唾沫,偏头问一旁的侍女:“殿下那是......在做什么?”
侍女无奈答:“种树呢,旁边那些都是殿下种的, 好不容易身子才养好了些,昨日就让人找了花匠说要种玉兰, 不曾想殿下非要自己动手, 谁帮都不让, 还不让告诉皇后娘娘。”
侍女方才说完,就见正艰难挖坑的周锦河直起了身子重重舒了一口气,她人小力气也小,挖坑就费了不少力气,白皙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细汗。一旁的宫人连忙递上手帕, 她接过擦了擦,转身见绯儿,便笑朝她招了招手。
绯儿走过去,刚想跪下行礼便被周锦河拦住,笑道:“不必多礼。”
“多谢殿下。”
她顺从停住了行礼的动作,才想着公主殿下似是正常了,又听得周锦河道:“母后说你受了重伤,你且好生养着。”
母后说......可她不就是在她眼前受的伤?绯儿再一次愣住,见周锦河又转身拿起铁锹继续掘土,忍不住问:“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嗯?种树呀。”浅坑中的人儿回眸一笑,灿烂耀眼:“我有一挚友最爱玉兰,只不过随她父王上战场去了,我要亲手为她种一片玉兰林,待她回来定然欢喜。”
父王......就是她这样的街头乞丐也知道这天下只有一位王,那就是长沙王萧承。殿下这说的是......萧长安?可是萧长安明明已经死了,与长沙王和数千承元军一同葬身在血流成河的战场。
绯儿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艰难从喉中发出:“殿下......”
周锦河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头也不回道:“好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可别累着,也不知母后从哪儿将你带回来的,一切待伤好了再说。”
她这是将破庙中发生之事都忘了?不,她大概是将萧长安之死忘了,连着忘了之后的一切。
后来她伤逐渐痊愈,跟了宫中老人学了礼仪后便跟在周锦河身边,公主殿下每日用功读书,得空了也教她读书识字,与她说些她与长安的趣事,常在玉兰树下站着,盼着它们快些长大。她永远也忘不了周锦河爱抚的树苗,眼中熠熠生辉,满是期待对她说:“待她们长大些,她就该回来了。”
谁也不忍心告诉她,萧长安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长沙王妃差人送来了一块玉佩。绯儿记得周锦河曾与她说过,她送过长安一块玉佩,她说了绝不离身。见了那块玉佩,公主殿下终于想起来了。那些尘封的记忆一旦打开,就如猛兽一般将她吞噬。
绯儿不愿回忆之后的日子,那是周锦河最黑暗的时光。公主殿下至今不愿喝药,不过是因为当初喝了太多。喝了吐吐了喝,整个寝殿中俱是酸涩的药味,任谁也受不了。那段时日仿佛连天都是灰暗的,她那样痛苦过了好几年,之后好好照顾自己也是因为怕病了让长安知晓了担忧,拼命学习交际是为了儿时一句要夺天下护她长安的戏言......
她们都是受害者。周锦河一直以为自己是站在权力顶端之人,生杀予夺大权在握,却万万未想到,她们竟然都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刑部快马加鞭将段元奇陆骏德的罪状一一列举了,周锦河不顾承平帝当初已然废除凌迟之刑,在朝堂上不容丝毫质疑便给两人判了刑,翌日行刑,一人三千六百刀,足足三日才处刑完毕,萧无定与顾南絮便一直守着,直至最后一刀。其余从犯也一一处刑,一场动乱总算结束。
处刑结束,萧无定带着顾南絮回将军府,此时镇北大将军府已经改名长沙王府,段长宁也更名萧长宁,母女三人住在其中。两人自刑场回府,俱是沉默不语。隐忍数十年,她们的泪早已流干。好在顾南絮将长宁教的好,早早告知了她的真实身份,才不至于让她难过。两人回了府,长宁早早就在门口候着,十一岁的小姑娘愈发懂事,笑吟吟上前挽住两人,绝口不提其他事,只撒娇道:“可算回来了,晚膳都该凉了。”
顾南絮与萧无定无奈对视一眼,跟着她往前走,萧无定伸手宠溺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每日就惦记着吃什么了吧?”
小姑娘理直气壮答:“民以食为天。”
顾南絮也笑吟吟道:“嗯这倒没错。”
萧无定失笑看着她们两人,道:“得得得,我不说了。”三人其乐融融到了饭厅用膳,如同往日一般,谁也未提萧无定将去封地一事。她们难得团聚,好不容易在一起的时光,就别让将别离的愁绪烦扰了。
萧长宁从小知晓自己有个姐姐,可惜未曾见过,一直觉得遗憾,见别人家姐妹亲亲热热的心里酸的不行,这会儿自己姐姐回来了,恨不得每时每刻粘着她,母女三人这几日干脆就睡在一块儿。顾南絮沐浴去了,房中就剩了姐妹俩,萧长宁抱着姐姐的胳臂看了她好一会儿,惹得萧无定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瞧她,问:“怎么了?”
萧长宁眨巴着与顾南絮十分相似的大眼睛,甜糯糯问:“姐,你何时再回京呀?年节该来吧?”
萧无定眼眸微暗,若无其事一般笑道:“待我到便该十月了,怎么能年节又回来?”
“啊.....”闻言,小姑娘嘴巴撅的老高,哼道:“那你何时回来嘛?也不带上我与母妃,真是的......”
萧无定心中苦涩,面上仍旧带着笑,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安抚道:“封地还不太平,我总要先解决才好带你们回去,何况你就舍得你温姐姐与陛下了?”
好吧,也舍不得。小姑娘委屈眨巴眨巴眼睛,水雾盖住了清澈的眼眸,难过道:“锦儿姐姐自己在这儿,怎么还要让你回封地嘛,就不能派别人去嘛?”
眼看着自己妹妹要哭,萧无定心中叹息一声,忙哄道:“我才是长沙王嘛,待我将封地事情处理好便回来,可别哭,待会儿母妃见了也难过,乖。”
“那你说的哦,很快回来!”
“嗯,我说的。”萧无定淡淡一笑,话题一转聊其他的去了,只是心中却苦涩不已。她只怕会食言啊。
历朝历代先皇牌位均供奉在奉先殿,大晋才开国不久,奉先殿较之先前倒是空闲许多,唯有承平帝与其父牌位。夜深人静,奉先殿外却仍有不少宫人。周锦河在其中,连同绯儿墨儿一道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
四处烛火交映,让大殿耀如白昼,周锦河上了香,跪在蒲团之上磕头拜完就起身,抬头望着牌位上金色的大字,良久静默。她鲜少有这样不顾仪态之时,随意就着蒲团坐下,往日里挺的笔直的脊梁如同受了重压一般也弯了下来,隐藏在宽大龙袍之下的身影显得那样消瘦,高傲的脖颈也垂下,颓丧不已。
“父皇,做皇帝果然累人。您恐怕如何也想不到,我夺了皇位。”她淡淡一笑,道:“其实您当初若是能将萧伯父救下,我或许不会到今日这地步,皇位或许还是乾儿的。”
“她明日便走了,是我赶她走的。她以为我气她瞒我那样久,我自然气,气她不早些告诉我她还活着,气她让我等了如此久,气她眼睁睁瞧着我那样思念她也不出声,可父皇......”
周锦河声音带着哽咽,用力交握的指尖也泛白,忍着眼泪道:“父皇,您让我如何有面目见她?她那样好的人,萧伯父伯母那样好的人,您怎么能就让段元奇下那样的黑手?萧伯父待您亲如兄弟助您起兵,您就那样怕他抢您的皇位吗?!您就眼睁睁让段元奇将他与长安还有数千承元军灭口,眼睁睁让段元奇欺辱伯母如此之久吗?!我是您的女儿,您让我如何面对伯母与长安?!”
一声声愈发强烈的质问喊出,她这些时日消瘦不少,面色憔悴不已,泪水在巴掌大的脸上纵横。她渐渐俯下.身,脱力般靠近地面,喃喃道:“父皇,您向来最疼我,怎么也能眼睁睁瞧着我过了那样久不人不鬼的日子?你疼我,怎么也能将我最爱之人毫不留情夺去啊?”
当初见萧无定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她就觉得一刀一刀都割在她的心上,心疼不已。,如今再想起来,那些伤痕不是她所说的匈奴人所为,而是她父皇暗中纵容,就像是将她心上的伤口再一次撕裂,撒上了厚厚一层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