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窈窕淑女,伊人好逑 完结+番外 (若花辞树)
晴沂微微红了脸,低头轻声道:“七哥那日送的云纹如意翡翠玉佩,晴沂日日带着。”淑太妃面容冷淡,在一旁一言不发,让场面显得有些难看,洵晏不去接晴沂的话,皱起双眉看向田夕。田夕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对晴沂说道:“让皇嫂也看看可好?云纹如意翡翠玉佩只闻其名,不曾见过真面目呢。”晴沂闻言似乎有一刹那的不情愿,让田夕有片刻的纳闷,不多时,晴沂便从腰间取下玉佩,笑着递给田夕。
田夕放在手心细赏,她本不是真心想看,不过是让场面不致于冷淡。这玉自然是好玉,举世无双,她也认真看过两眼后还了晴沂。
“太妃近日身子可好?”洵晏到上座坐下,待各人皆入座后,看向淑太妃关心问道。“人老了,总有诸多不适,劳皇上挂心,还有太医照料着,也无不好。”淑太妃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洵晏“哦”了一声,便觉无话可说。田夕微微抿了抿唇,对着淑太妃说道:“晴沂大了,再过一两年便能选驸马,先让皇上留意着,看看朝中哪家俊杰能配得上咱们小公主。”洵晏自然晓得她的心意,顺着她道:“正留意着呢,朕瞧着衡越侯家的小侯爷就挺好,年龄也般配。”不等淑太妃说话,晴沂便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晴沂还小,”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洵晏一眼,低声说:“晴沂还小,还要陪着母妃呢。”
说起唯一的女儿的终身大事,淑太妃面上倒缓和了不少,慈爱的笑道:“傻孩子,母妃老了,你寻个好夫家才是正道。”晴沂不依的嘟起小嘴,摇晃着太妃的胳膊:“就不要,晴沂不要嫁人。”脸红着急的样子让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洵晏握住田夕的手,笑说:“看来是晴沂配不上小侯爷呢。朕估摸着也还差点,那应国公的嫡孙也是一表人才,该让晴沂见见。”
“七哥!~”晴沂喊了一声,干脆就背过身去,小脸通红通红,越发显得俏生生的,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菡萏,含珠带露,盈盈可爱。
本也尴尬的场面因着几番说笑松泛起来,欢欢喜喜的用了午膳。
回甘露殿途径御花园,洵晏弃了肩舆,只叫奴才们在边上候着,自己牵着田夕的手随处走走。
如锦繁花,葱葱春意,若是辜负了当真罪过。东风拂面,暖意袭人,田夕随在她身边,若有所思道:“总觉着晴沂有些不对。”洵晏笑看向她道:“哪不对头?一个孩子罢了,白让自己费精神。”见她这么说,田夕也不好硬拽着自己心里那点心思,飞快地瞥了她一眼,装作不满道:“是呢,总是皇妹更亲些,倒来说我的不是了。”
阳光流泻,遥遥可见衡荥殿那青绿的琉璃飞檐泛着耀眼的流光。帝后在园中畅游,奴才们都有眼色的远远绕开,不敢打扰。洵晏上身扑去,一把抱住田夕,在她耳边笑道:“可不对了,寻着由头编排我的不是了呢。”说罢惩罚似的轻咬她的耳垂,田夕一时间大羞,挣扎着就要出来,口中低声说着:“没这样无赖的。”
二人一阵胡闹,双双倒到那路边的绿茵上,压碎了一地紫红的草间小花,那开不尽的香花藤萝间,深紫的帝袍与宫绯的后衫衣袂交叠,发丝交缠,洵晏与她十指交缠,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那些与爱相关的诗词歌赋,一句句一首首的娓娓说来。
虽则洵晏不当回事,田夕却不能不上心,晴沂羞涩的眼神分明是芳心初动的娇羞。只还来不及想对策,前朝便传来了件大事。
春过夏初,匈奴新可汗即位,派使者来朝,求取帝姬,安两国情谊。说是求亲,明着就是和亲了。
过往和亲只言公主,皇帝在宗亲中选一适龄未嫁女子,收为义女,远嫁匈奴便是了,然此次竟指点着要帝姬。
当今圣上只一继子,先帝之女只余晴沂公主尚在闺阁未嫁,若真要和亲便只得晴沂一人称得上帝姬。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匈奴国书到了三天,使者在驿站也有三天,却不见皇上接见。众臣皆惊疑不定,不知皇上这是卖的什么关子。
夜半三更,朝纯殿外一片吵嚷,洵晏从榻上撑起来一点,不同于历代先帝的寝衣都是明黄蜀锦刺绣穿云腾龙,洵晏的寝衣件件都是田夕亲手所制,以纯白蜀锦为底,上暗绣风姿怜人的垂丝海棠四团。
殿外传来小德子刻意压低的声音:“皇上。”
眼见着田夕也睁开睡眼,倚在她的肩头,坏了心爱之人安眠,总归不是件欢乐之事,洵晏稍微懊恼的提声道:“说。”
听出龙心不悦,小德子愈加谨慎小心道“晴沂公主求见。”
“晴沂深夜求见,定是有要紧事的,快出去瞧瞧吧。”田夕迷蒙的双眼瞬间清醒起来,抬头看着洵晏说道。洵晏亦以为然,按住她的肩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你且躺着,我去去就来。”起身着了外袍出去。
只见几个内监团团围着晴沂,不敢使劲儿伤了她,又不敢叫她进去搅扰帝后歇息,个个都急得满头大汗,满脸为难。洵晏脸色沉下来,阴沉道:“都退下。”
内监们如舒了口气,又恭谨的退至两侧,口呼万岁。
晴沂见没人拦着她,洵晏又在跟前,扑上来,抱住洵晏的腰侧哭喊着叫:“七哥!”洵晏已是极为不悦,淡淡的推开她,沉声道:“公主夜闯朝纯宫,不知礼仪,是宫人尚仪之过。传朕旨意,晴沂公主宫中奴才每人罚奉半年,尚仪嬷嬷加罚廷杖二十。”
当即便有太监应声去办,晴沂呆呆愣愣的吓得说不出话,洵晏冷冷的看着她,半晌,才听她哇的哭出来,连声道:“七哥要送我去匈奴,七哥不疼晴沂了。”
“小德子!”洵晏话音刚落,小德子便马上上前:“奴才在。”
“给朕查,哪个奴才把话传到公主耳中的,统统杖毙。”洵晏眼角下斜,看起来极为阴鸷,小德子忙领了旨意去办。
晴沂这下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洵晏,抽抽搭搭的,不敢说话。洵晏不再看她,招来几个御前伺候的稳妥的太监,送公主回宫。
晴沂倔强的看着洵晏,小小纯粹的眼神中弥漫着比悲伤更揪心的雾霭,洵晏亦与之对视,片刻,晴沂终于撇开眼,深深地福了一礼:“臣妹告退。”转身离去,无半点犹豫。
夜色苍凉,弥漫着残酷的血腥。
以此事为源头,三日内杖杀内侍宫女三十余人,下狱百余名,当此之后数十年宫人间莫有再敢私通前朝,妄议政事者。
此事传往前朝,众臣皆唉声叹气,只以为皇上是决定了和亲,整顿宫闱手段雷霆却也残暴,闻者胆寒。
匈奴使者来朝已七日,未得大炎皇帝一次召见。
早朝。
洵晏端坐于太兴殿上,高声道:“带上来。”
众臣闻言,稍稍转头后观,但见九爷系锁系,乱发污脸,蹒跚着被御前侍卫押上殿来,狼狈至极。先帝驾崩,皇上封十四爷安郡王为安亲王,进奕郡王为奕亲王,十一爷为凌亲王,连登基中不曾立功的三爷也有封赏,加为和郡王。惟八爷、九爷无品无阶,身份尴尬。
朝臣皆有所猜测,先帝在世之时,诸子夺嫡,险象环生,四爷败北,当今圣上奉诏登极,必定有所报复。如今已是明了,皇帝登基大半年,殚精竭虑,朝乾夕惕,朝政已稳,多是机会问罪,可为何偏偏是这个微妙的关头?
不声不响之中,九爷从狄城被押解回京,竟无一人察觉,可见圣上手段高明,旨意速达。
洵晏冷眼看向老九道:“洵明,你可知罪?”
洵明跪在殿中,天潢贵胄的尊贵被他狼狈至极的身形消磨的一点不剩,他扬起头颅,试图找回一点尊严,硬声硬气道:“臣弟不知所犯何罪。”成王败寇,此局已定。他在狄城兢兢业业,不求有功只求无过,保身家平安,谁料依然不能如愿。
洵晏阴沉冷笑,稍稍一抬手,小德子当即呈上三封密函于众臣前,洵明与老八洵时脸色瞬间仓惶煞白。
这是密通匈奴的信函,上有礼亲王加印,亦有当时八、九、十,三位皇子的私章。
铁证如山,无从抵赖。群臣面上顿惊杂生,肃亲王生前部下如今在朝的几乎按捺不住,显出愤恨之色。
洵时站在殿中,抬眼与洵晏对视,洵明已瘫跪在地,洵晏额上因怒青筋暴起,嘴唇抿成一条线,目光森冷如冰雪。
“庆熙四十二年,洵晋,洵明,洵时,洵昭,四人与时为匈奴大王子的纳弛私通,加害肃亲王,陷其于死地,损折大炎士兵三千,狼子野心,社稷之贼。”洵晏一字一字,几乎从齿间迸出来,冠冕上十二旒赤白青黄黑五彩玉珠垂在脸前,挡住了众臣欲见圣颜的视线,却都能感觉到这偌大的大殿之上,人人心惊胆寒,气氛骤降至冰点。
“可怜五哥只以为是战死沙场,身后荣耀,却不知道自己是死在自家兄弟手上。”十四这时淡淡的加了句,众人皆生悲怆之感,洵明与洵时已然是洵晏口中的社稷之贼,陷害兄弟,不折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