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青已经爬起来了,面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双手下意识地放在胸膛前,一副随时抱头求饶的姿态
“走!”那侍卫不耐烦地斥着。
宁长青满眼惶恐,唯唯诺诺地跟着走,脚底下磕磕绊绊差点摔上几跤。
第93章 应是良辰好景(2)
“公子,下人都叫来了,您……?”小流微微探究地看着江季麟神色。
江季麟刚泡好了一壶茶,茶水清香,茶色清亮,袅袅的热气浮在半空中,把江季麟的面色映的有些朦胧。
他没有回应小流,只侧眸看了眼天色。
天色暗了。
他垂首轻啜了口茶:“这老君眉勉强凑合。”
小流忙道:“这时日的好茶少,将军前儿个派了人去南方求购上好的大红袍,过些日子应该能回来。”
“大红袍……”江季麟放下茶盏,轻声嗤笑,“我最讨厌大红袍。”
小流一愣,不知该如何应答。
“叫他们到门口。”江季麟眉目轻瞥,已经转了话头。
“是。”小流忙应了,回身出了屋。
不多时,江季麟便听到些脚步声过来。
他已经起身到了门边,漠不关心地轻瞥着那些愈来愈近的人,面上一如既往的没有神色。
小流站在一边暗暗打量着江季麟,白衣的绝色男子斜靠在门边,自成风流,可月光下那双本该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却透着一股冷到骨子里的冷漠,仿佛此刻他眼中的一切事物,无论是活物死物,都激不起他半分的情绪。
下午的时候,本还是透着些焦躁的,此时,却又是没半点波澜了。
小流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
“公子,人都来了。”小流躬身道。
江季麟微微挑起眼皮,打量了小流身后几米远的下人。
他面无表情的脸慢慢透出些什么不同的东西来,嘴角似乎勾起了嘲讽的浅笑,但又像没有。
“拿灯来。”他伸出右手,
小流放了提灯在他手上,提灯的杆是上好的紫檀木,灯油在精铁的底座里燃着。
江季麟提着灯,自左手第一个人起,慢悠悠地提起灯来打量着那人的面庞。
那人低着头,不敢抬头。
江季麟慢慢走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他像是逛街的闲散人打量货物般看着一个个低着头不敢抬头的下人。
他停到了第八个人面前。
不同于其他的人,这人抬着脸,面上带着好奇,又带着些惶恐,还带着些讨好,更多的却是呆滞,像傻了般看着江季麟。
他的眼睛……那么亮。
那是一种只有江季麟看得清楚的亮。
“你为何盯着我看?”
“……你,你真漂亮。”
“大胆!!”小流一个箭步窜上来,一巴掌便打在那人面上,转身跪道,“公子,这是个傻子,莫让他恼了公子。”
“傻子?”江季麟玩味地看着脸上迅速出了巴掌印的男子,微微眯起了眼,“倒是有趣,你这里竟安着个傻子。”
“回公子,此人是刘老汉的干儿子。”小流忙道。
“原来如此…..”江季麟沉吟了下,侧眸看了眼剩余的几人,问道,“剩下的人中还有傻子吗?”
小流愣了下 :“回公子,没有了。”
“傻子……有趣。”他抬了抬左手的衣袖,“近前些来。”
小流压下疑惑,看了眼被一巴掌扇蒙,满脸害怕趴在地上的男子,微微抬了下颌。
侍卫一把拉起男子,朝前拉了两步,离江季麟一尺之遥。
江季麟抬起提灯,透过昏暗的灯光,细细打量着男子的面庞。
这张面庞是一张陌生的脸,脸上是陌生的神色——惶恐夹杂着求饶和讨好,甚至还有一丝痴呆单纯。
江季麟微微皱起了眉,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嫌恶,却又生生忍住了那嫌恶。
小流看的分明,正要让侍卫把这傻子拖走,却听得江季麟突然开口,语出惊人。
“把他洗干净了送我房间,今晚侍寝。”
江季麟说完这话,便转身朝屋里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小流:“在我眼里,操*弄一个傻子,都比操*弄他来的情趣自在。”
小流的面色再也维持不住地垮掉了。
“对了,你最好问问你家将军,再决定要不要杀了这个人。”江季麟微微笑了,抚了抚衣袖,迈步进了屋。
小流面色铁青,嘴唇微微发抖。
………………………………………………….
桌案上是堆积如山的文书和战报。
孟鹤冬一直垂眸盯着手里的战报,似乎对属下所言之事充耳不闻,可再细细看去,那竹制的书简几乎被他生生捏断。
“流大人把那傻子关到了柴房,只等将军发落。”
“.…..放出来,按他说的做,洗干净了……送进去!”孟鹤冬咬牙切齿地说着,慢慢放下手中的战报,抬起了头。
“可将军……”
“他是多么高傲的人,多看那种人一眼都嫌污了眼睛,如此之举不过是与我置气,以此羞辱于我,恶心我。”孟鹤冬深吸了一口气,“我若大动干戈杀了那傻子反而中他下怀,不如就送到他房间去,我倒要看看,真正被恶心到了的人,是谁!”
“是!”
地上的人应了,回身退下了。
孟鹤冬捏着拳,肌肉微微发颤。
江季麟啊江季麟,你非要如此和我置气,那我只能奉陪!
我还真就不信,一个傻子,你真操*弄的下去!
…………………………………………
“公子。”小流欠着身,神色莫名,“一切准备妥当了。”
江季麟才沐浴完,半截身子还泡在水里,泛着氤氲之气,隔着薄纱屏也可以看到他修长的脖颈。
“出去。”
小流梗了一下,垂头出去了,留下高高壮壮的男子一脸懵懂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屏风后的男子,面上还维持着懵懂之色,眼里却慢慢沁出些雾气来,像是初生的牛犊的眼睛般湿润。
水声哗啦啦轻响了几下,屏风中透过来的身影似乎已经出了浴桶,婷婷的站立着。
“在那里等着。”江季麟的声音很平很淡。
他的衣服穿好了一半,自胸膛朝上的衣领还未系好,松垮地开着,露出大半的胸膛。
江季麟微微捏着袖角,隔着屏风看着外面站立的高大身形,一时间,竟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他慢慢转出了屏风。
男子静静站在距他五六米的地方,眉眼一直聚焦在他身上,那副模样,像是已经等了许久,许久。
两人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对视着。
江季麟发上的水还未擦干,有些水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和眼角一瞬间夺眶而出的热泪混合到了一起。
你瘦了,身上好多伤,眉眼间的神采都是黯淡的……
宁长青慢慢抬起手,隔空描着江季麟的眉眼,似乎是在擦拭他眼角那几滴不易察觉的泪水,他的掌心有几道分明的裂伤,皮肉微微翻着,因为好好清洗了一番的原因泛着糜白。
他隔空摸着江季麟的面庞,轻轻摇了摇头。
江季麟晓得他的意思,心里也分外清楚此时屋外是如何的隔墙有耳。
“.…..随我过来。”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变成了这一句话 。
他迈开了步伐,正对着宁长青朝后退,一刻也不愿放过他的样貌。
这是一幅陌生的样貌,可这陌生的样貌却透着刻入骨髓的熟悉和亲近,让他有那么一刹那就想不顾一切,失去理智地冲上去抱住他,让他带自己离开,离开这里,去天涯海角。
江季麟从宁长青眼里看出了他同样的克制。
那种需要用所有意志力来拼命忍受的克制,他几乎能看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宁长青走的缓慢迟疑,像一个真正的傻子般探究而讨好地走着,不近不远。
从外室到内室,只有几米的距离,两人却都如同走了几百年。
当江季麟终于触到内室的门槛时,身上已是一层薄汗。
他几乎有些站不稳,靠在床柱边看着宁长青,在宁长青终于入了外室的视野盲区后,这才放任自己直直倒了下去。
不出所料,他落在了宁长青的怀里。
宁长青的手落在江季麟腰背上,从僵硬到柔软又到钢铁般的禁锢,他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江季麟,像是要把他融入自己的骨血。
江季麟被他紧锁地肩膀都发痛,可这种清晰的痛感却让他觉得无比真实快乐,这种丝毫挪动不了半分的禁锢让他觉得无比安心,宁长青身上的皂荚香中,夹杂着他熟悉的味道,那些两人一起度过的日夜里,那种不知不觉间已经刻到了他骨子里的熟悉的味道。
宁长青仍是发着颤,江季麟甚至清晰地听到了他骨骼间发出的咯吱声。
“你违约了。”他把嘴贴在江季麟耳边,轻声耳语。
说好的,一个月。
你违约了。
“对不起……”江季麟的胳膊被迫蜷缩在宁长青胸膛前,两人紧紧贴靠着,没有一丝缝隙。
他看得到宁长青眼里,那拼命克制的汹涌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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