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晏无所事事,转了一圈,还是决定去御花园走走。
正是早春时节,满园子的花都开始悄然绽放,走在期间,暗香浮动,美得不似人间,他却什么也看不见。
但也并不遗憾。
皇宫里他还算熟悉,踱了一会儿,突然听见有人说话,他微微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前些日子魔教宣布解散,但有一半教众坚持留下,便没解散成。但如今的魔教统共也不过百人,根本构不成威胁,我们是否还要……”
“魔教”两个字成功的吸引了付晏的注意力。他不动声色的躲到了一棵树后头,紧接着,他就僵了一下。
那是邵寰宇的声音:“容朕考虑考虑。”
“皇上,微臣觉得,如果逼人逼得太紧,更容易坏事。”
邵寰宇“嗯”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付晏没有再听,无声离去。
这才一年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能逼得魔教差一点解散?
他将拳头握的咔嚓响。
根本不用问。天底下,除了那个夜夜与他同床共枕的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力?
他突然迫切的想见一见余烬,哪怕只听听他的声音也好,至少让他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心底波涛汹涌,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叫了个宫人打探了魔教的情况。
然后,半晌没说话。
听邵寰宇那个语气,看起来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魔教,那么他当初说不杀余烬的承诺,是不是也是可以随意收回的?
付晏突然觉得有些荒唐。
自己以为的牺牲,落在余烬眼里是背弃,落在邵寰宇眼里又是儿戏。
他勾了勾唇角,身体里的戾气却在一瞬间又有了抑制不住的迹象。
自打从魔教回来之后,他就没有再犯过。不论是头也不回的离开时,还是被邵寰宇压在身下的时候。
而现在,那种熟悉的痛苦再一次席卷了他的身体。
努力控制住想要伤人的欲望,他咬着牙回到了寝宫,将下人统统都赶了出去。
耳边肃静下来的时候,他沉郁地吐了一口气,却猝不及防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邵寰宇终于忙完回到寝宫的时候,付晏已经换了件衣服,像平常一样栽在贵妃塌上,一副惬意淡漠的模样。
邵寰宇看着喜欢,就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微微俯身,吻了吻他的头发。
“你回来了。”
“嗯。”
付晏懒洋洋地抬起身子:“用过晚膳没有?”
“还未。”
两个人便一同吃了晚饭。
期间,付晏依旧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邵寰宇也就不动声色的陪着,绝口不提今日在御花园所见的那一抹紫色。
睡前的时候,付晏终于开口了,漫不经心一般:“我今日听说,魔教差一点解散了。”
邵寰宇笑了:“你听谁说的。”
付晏淡淡道:“一个宫人。”
邵寰宇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是有过这么一个消息。”
顿了顿,付晏才再一次开口:“你做的。”
邵寰宇从容道:“这件事,我当时的确只承诺不动他。”
“但你现在难道不是在逼他?”
“阿宴。”
邵寰宇的声音微微冷了下来,付晏一顿,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口气很冲。
“……”
邵寰宇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才缓缓道:“你还想着他?”
付晏皱了皱眉:“他收留我十几年,我总不至于亲眼看着他变得惨淡。”
邵寰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阿宴,这话你自己信么?”
“……”
邵寰宇猛地坐了起来,偏头捏住付晏的下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魔教十几年是为的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答应回宫又是为的什么?你知道吗,你之前有一天夜里做梦念的都是他的名字!”
付晏的脸上没了表情。
邵寰宇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痛心疾首又包藏怒火的眼神看着他:“既然已经决定留下,朕就不允许你再想他!”
感觉到下颚传来的剧痛,付晏揪紧了床单,艰难发声:“除非你答应我不再动他。”
邵寰宇微微眯了眯眼:“哦?”
“如果他安全……我便不再想他!”
“你在威胁朕。”
“不。”付晏道,“只是一个交易。”
邵寰宇简直想笑:“朕对你的一片真心,你竟就当成只是一场交易?”
骨头都快要碎裂的痛使得付晏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至少……我不会食言。”
也就是说,他说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邵寰宇慢慢的放开了他。
付晏倒回床上,微微仰着头,白皙的皮肤上多出了一块乌青。
“我可以忘了他,可以此生都不再提他,也可以爱上你。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邵寰宇一哂:“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同朕谈条件?”
付晏的语气清清淡淡:“如果你不答应我,你只能得到我的人,却永远也没可能得到我的心,如果你答应我,便既可以得到人又得到心,何乐而不为?而现在,他既然已经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了。”
邵寰宇怒极反笑。
“你知道朕为什么这么想毁了魔教么?”
付晏没说话。
邵寰宇笑道:“朕心心念念你这么多年,他给了你什么,就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付晏依旧什么都没说。也无可奉告。
邵寰宇笑了半晌,停了下来,眼底竟缓慢悲哀:“如若朕不答应,你从此便不会再看朕一眼么?”
付晏沉默以对。
邵寰宇仰起下巴,微微闭了闭眼:“你什么条件?”
“从现在开始,停止对魔教的干涉。”
“好。”
邵寰宇答应得十分痛快。
付晏顿了顿,道:“天子金口玉言,您今日所说,日后切莫反悔。”
邵寰宇蓦地一笑:“在你心里,朕是不是从来都不可信?”
付晏淡淡道:“日后便可信。”
“阿宴。”
邵寰宇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手缓缓抚上付晏的下巴。
“疼吗?”
“不疼。”
付晏没什么表情。疼与不疼,有什么区别?不过一个在下巴上,一个在心里。
漫漫长夜,弦月高悬,清冷的月光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微红着眼眶的邵寰宇,蒙着眼睛的付晏,还有身处魔教,望着月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余烬。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都要睡着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特别乏
第113章 第一百零四章 黎明之前
大约就是被逼到绝境吧。
黎袂缓缓睁开眼睛,身旁余烬正在看书,眼睛下方淡淡的乌青,他又是一夜未眠。
“你不睡吗?”
余烬实现未从书页上移开,只淡淡一句,“不了。”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哑。
黎袂无声叹息,路过的时候无意间瞟了一眼,才知道他正在看庄子的著作。
一连好几天他都没有睡过了,黎袂感到有些不对劲,看着他疲乏的神情,却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们就是这种状态等了半个月,本来都准备好拼死一搏了,却什么都没有等来,朝廷的逼迫竟然戛然而止,那些被收押的弟子全部处斩,其他的也没有再追究,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但他们仍旧不敢掉以轻心,总感觉好像在这平静的背后还有着更加凶险的波涛。
暮春时节,一夜雨后,落花满地,空气中尽是潮湿的香气。
余烬推开门,彻夜不眠使得他看起来精神非常欠佳。
他突然拔出了剑。
黎袂整理好被褥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一抹墨色的身影提着长剑,手腕翻转,剑光凛冽,动作凌厉,却又不知为何,带着一丝丝说不上来的痛感。
黎袂倚在门口看他,突然忍不住开口:“你说,朝廷还会对我们出手么?”
余烬一顿,没回头:“难说。”
黎袂叹了口气:“如果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也挺好了。”
余烬没在回。
他们就这样又等了一个月,梨花全都落尽,夜雨也变得滂沱,朝廷的进一步动作依然没有。他们这才确定了事情真的到此为止。
黎袂松了一口气,觉得是好事,连日以来暗沉的脸色终于放晴,开始研究接下来该怎么办。
和余烬说了自己的想法,余烬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想来他大概是已经累到极致了吧,这几日连药都喝的格外勤,好像整个人就全凭一口气吊着似的。
这个想法令黎袂感到痛楚,他看着栽在榻上的余烬,那人的脸色怎么越来越苍白了,棱角分明的脸也开始有些削瘦。
“要不尽快就让十九上任吧。”他试着征求余烬的意思。
余烬掀起眼皮,半晌,才道:“好。”
知道他在想什么,黎袂便道:“虽然之前走的那些人现在也在准备建立门派了,但他们毕竟人少,还不是魔教的对手,你也别太替十九担心了,他会是一个好教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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