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铄也不生气,笑着回道:“陛下宣我不奇怪,倒是你怎么也进宫了?”
殷泓涵侧眸,浅笑:“我很期待一会儿陛下会说什么。”
慕景铄挑眉:“不管说什么,有你作陪,本小王甘之如饴。”
一旁侍候的宫人,面面相觑,慕小王爷和殷侯爷这么明知故问的打哑谜,真的有意思吗!
半晌,正门缓缓打开,有人传话说,陛下召见慕小王爷和孟平侯。在此之前,他们两人早已在殿外等候一个时辰有余,想来是盛帝先给他们个教训,敲打敲打他们。
盛帝坐在九阶龙椅上,正低头批阅奏折,对进来的二人恍若不见。
“咳”慕景铄轻咳一声。
盛帝缓缓抬起头,威严的说道:“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等的不耐烦了。”
慕景铄无比真诚看着他,回答道:“怎么会,臣都做好等到天黑的准备了,陛下这会就召见,臣还觉得奇怪呢。”
盛帝的脸色沉了下来,修德殿的宫人心里也跟着打颤,慕小王爷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下怕是要惹怒陛下了。
“你们自己说,最近干什么了?”
慕景铄蹙眉深思,闭口不言;殷泓涵一本正经,朗声回道:“臣近日一直在家,未曾出去。”
修德殿的宫人集体望天:今日这是怎么了?向来放纵不羁的慕小王爷没说话,倒是一向温和随意的殷侯爷言辞犀利。
众人看到盛帝的脸色由沉转黑。
慕景铄苦恼的开口:“臣近日干了很多事,不知道陛下说的是哪件?”
此时盛帝的脸色更黑了。就在他们以为陛下要大怒时,盛帝一反常态,不但脸色缓和了,语气也平和下来:“你们俩在青竹宴上打赌的事,不用朕再重复一遍吧!”
慕景铄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原来陛下说的是这件事。”
盛帝按了按眉心:“这是小事吗?这赌局涉及一朝丞相,朝廷的脸面,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又对殷泓涵说“他不知轻重,你也陪他胡闹。”
殷泓涵正色道:“陛下这事是经过您同意的。”
盛帝怒极反笑,问:“朕什么时候同意了,你倒是说说。若是说得对,这次朕就饶了你们俩。”
殷泓涵看向慕景铄,意思是让他来说。
慕景铄顺着他说:“陛下可还记得,上次在宫宴上,您让我多多学习。于是,我就想到了白丞相,若是他能来参加青竹宴,与我们共同探讨学术,一定大有益处。”
盛帝问:“这和你们打赌有什么关系?”
慕景铄理直气壮的说:“当然有关系,如果不是陛下您同意,我们怎么敢去打扰白丞相,再说打赌不过是为了助兴,我们的初心是好的。”
一时之间,盛帝竟不知怎么反驳他的歪理,说道:“此事随白丞相处置。”将这个难题丢给了白哲以后,就将这两人赶了出去。
二人气定神闲的离去,这等无中生有,胡搅蛮缠的本事,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修德殿的宫人都清楚的看见,两人来时,陛下沉着脸,等到他们离开时,陛下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此后,慕小王爷就有了更光明正大的理由去丞相府蹭吃蹭喝了。
第9章 慕殷之赌
十月初九,茗楼三楼,青竹雅宴。
没有了平时的谈笑声,众人齐齐翘首以待,只有一人淡定的坐在人群中。一身雪衣,华而不俗,正如他给人的感觉一般,这人正是殷泓涵。
他举杯至唇边,看着满屋焦急的人,唇角扬起一丝冷笑。那个人若是想来总会来,若是不想来,别说一个慕景铄,就算是十个,也请不动他。
十九岁官至丞相,大兴史上绝无仅有的存在,不参与派系,不涉及争储,永远淡漠的像个局外人。
京城这潭水沉静了太久,是时候给搅动一下了,只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这个本事。
在众人带期待下,慕景铄一如既往的姗姗来迟,除了殷泓涵外,其他人齐齐向他身后望去,许久不见那抹月白身影,不由叹了口气,虽然他们都不看好慕小王爷会赢,但还是期待能看到那无双颜色,纤尘不染的人。
慕景铄直接坐到殷泓涵身旁的位置上,俩人看起来就像相识多年的好友。
殷泓涵斟了酒,递给慕景铄:“慕小王爷,你输了。”语气平淡,无悲无喜。
慕景铄接过,不以为意的回道:“不到最后,输赢还未可知?”
殷泓涵笑笑,不再接话。想到那日在宫里慕景铄说的话,他眼底多了丝笑意,再过不久京城怕是要有好戏了,他是看戏呢,还是入戏呢?
丝竹声阵阵,席上谈笑一片。之前的等待,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二皇子先挑起话题:“我这有一题大家不妨来猜猜······”
慕景铄突然想起那天白哲出题时的神情,不由笑了起来。
二皇子笑问:“景铄有答案了?”
宁思睿:“我还没想到,你快说说。”
“呃?”他刚刚连问题都没听到,去哪有答案呀!“我向来不喜欢动脑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题目很有意思罢了。”
宁思睿嘟囔:“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
这时,门口小厮进来通报,声音瞬间戛然而止。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门口,下一刻,那人谪仙般的人出现在门口,一身月白长袍,倾世无双的脸,无波无澜的眸,一成不变的温润疏离。
慕景铄唇角微弯,没有丝毫的惊讶,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他的信心可不是凭空来的,那日在丞相府中,白哲问:“以小王爷的性子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那么这次你和殷泓涵打赌,图的是什么?”
慕景铄丝毫不避讳,直言道:“我看中了南山牧场。”
白哲风轻云淡的说道:“那你就不怕失算?”
慕景铄似乎并不在意:“阿哲若是不想去就不要勉强,至于南山牧场本小王自有其他办法。”他既然看中了,又岂会轻易放弃。
“去也可以,不过······”白哲万年淡漠的脸上竟然浮现一抹邪气的笑意,“我要东南海域的盐场。”
“成交。”
殷泓涵还是那副温和的浅笑的样子,只是眼底笑意深了几分。白哲的到来可不仅仅是参加宴会那么简单,这背后的深意,就够在座的人费一番心思猜度了。
二皇子首先反应过来:“今日有幸请到丞相,快请上座。”
原本首位是留给白哲的,后来不见他来,就按往常的位置随意坐的。此刻白哲来了,出于礼貌,顾修远主动让出首位。
白哲:“我今日应约前来,不必麻烦,你们继续。”说罢,随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接下来,宴会虽然继续进行,可连慕景铄都能感觉到,很多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白哲,而后者淡定的坐在那拿着酒杯。
慕景铄终于知道为什么白哲不喜欢参加宴会了,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确实不太好。
慕景铄屈腿坐着,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本小王记得先帝在位时,曾命林丞相及十二位文臣著写《礼教》,并以各大世家为首,在全国施行。本小王可有记错?”
一番明说暗讽,众人默默收回视线,应和:“小王爷没记错,确有此事。”
慕景铄环视众人,满意的点点头,别有深意道:“没记错就好。”
有人淡漠,有人浅笑,还有人尴尬,淡漠的是白哲,浅笑的殷泓涵,尴尬的是大部分人。
慕景铄自斟自酌,品尝之后皱起眉:“今日这酒不好,还是换成茶好了。”
青竹宴是有茶的,只是平时都省去了,白哲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不知他的习惯,他那桌上的也是酒。白哲从不饮酒,到哪都是喝茶。比如现在,他虽然把玩着酒杯,却自始至终没沾过唇边。
顾承宇不自知的在旁边拆台:“景铄,你平时是最讨厌喝茶的,今日怎么主动要喝茶了?”
慕景铄笑笑:“传闻茗楼的茶是京城一绝,我就附庸风雅一回。”
这边二皇子顾修远已让人撤下酒水,换成清茶。他和顾承宇不同,早在慕景铄开口时,他就想到了,白哲毕竟是一朝丞相,即便不能拉拢,却也不能随便得罪。
白哲看着面前的茶杯,淡淡道:“青竹宴本就是为了让各位切磋交流,共同进步,诸位不要辜负陛下的期望。”
众人正思索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慕小王爷开口了:“殷泓涵你输了,别忘了答应本小王的事。”
殷泓涵掀开杯盖,白雾升腾,他的表情有些朦胧,仿佛间他似乎在笑:“本侯答应的事自不会忘。”
“好,本小王信你。”
慕景铄端起杯子,直接走到白哲旁边的位子,毫不避讳的说:“杨大人,本小王比较喜欢你的这个位置。”
那位杨大人二话没说,直接起身让座,慕小王爷的“美名”他早有耳闻,绝不敢得罪这位小祖宗。
慕景铄坐下后,举着茶杯,说道:“本小王不太懂茶,还请丞相大人不吝赐教,此茶该如何品?”
白哲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的说:“好的茶叶自有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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