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铄点点头,摸着下巴提议道:“下次我们邀请丞相,如何?”
“······”
这时周围的人都看过来。慕小王爷果然是敢想敢说的人。这种自讨没趣他们还是看看算了。
顾承宇为难的开口:“还是算了吧,丞相事务繁忙,还是不要去叨扰了!”
“对呀,还是算了吧!”
“丞相之前没来,这次也是不会来的。”
众人纷纷应和着。这时另外一道声音传来,显得格外突兀:“请丞相赴宴?这个主意不错。”
众人顺声望去,在对席处坐着一位身着雪蓝色锦袍的公子,那人淡如远山的眉,狭长的眸子,薄唇微微扬起,眼中带着淡淡笑意,整个人清秀俊逸,优雅不俗。只是脸色看上去略显苍白,这人正是两侯之一的孟平侯——殷泓涵。
与在座其他人不同,他是真正拥有爵位在身的人。比如慕景铄,他虽然是弈王府世子,众人尊称他为“慕小王爷”,但他只有继承弈王之位后,才能得到爵位。就好比太子再高贵,也只是诸多皇子中的一个,永远不等同于是皇帝。
殷泓涵微微侧头,浅笑道:“既然慕小王爷想邀请白丞相,我们自是没有理由拒绝,正好宴会无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就赌下个月的青竹宴慕小王爷能不能请来白丞相如何?”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无一人回应。
这赌约涉及一朝丞相,自是无人敢轻易应承,一个不小心就是祸及家族的大罪。
慕景铄嘴角同样扬起一抹笑,顾承宇见他的表情,心中着急,正要阻拦,可却来不及了。
慕景铄:“这么有意思的赌约,我赌了。”随即话锋一转“既然是赌约,就该有赌注才是。”
殷泓涵扬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你想用什么做赌注?”
慕景铄径直的向他走去,停在他的桌案前,倾身:“输的人答应赢家一件事。如何?”他声音不大,但身边的人完全可以听见。
面对慕景铄的挑衅,殷泓涵淡淡的回他两个字:“奉陪。”
第7章 丞相府
次日清晨,丞相府门口
慕景铄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丞相府的护卫们整齐的站在他身后,神情肃穆,八风不动。
一旁的慕函看着都替自家主子惭愧,堂堂弈王府世子,脸丢到这份上,唉!
慕景铄正郁闷呢,难得他找了个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找白哲,可实际情况和他想的似乎有点区别。可是,这里的护卫竟然不让他进,威逼利诱一番后,人家依旧面无表情,连眉头都不动一下。说来说去就一句话“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于是我们闲杂人等的慕小王爷,大摇大摆的坐在人家台阶上,你不是不让进吗,那我不进去,在门口你总管不到了吧!
在白哲回府时,就看到这样一幕。
“白丞相你总算回来了!”慕景铄起身,随意的拍拍身上的尘土。
白哲并不意外,很随意的开口:“小王爷来我府邸所为何事?”
慕景铄看着他,万分真诚道:“可否请我入府看看?”
白哲看了一眼在远处围观的百姓,留下一句“小王爷想看便看吧。”之后,头也不回的进府去了。
慕景铄赶忙跟着进去,路过门口守卫时,还不忘给他们一个“我这不是进去了”的表情。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了一会后,突然走在前边的白哲转过身,慕景铄猝不及防,一下撞到白哲身上,一种淡淡的木香气息袭来,蓦然间他忘了动作,白哲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白哲淡淡的看着他问:“你今日来有什么事,说吧。”
慕景铄摇头:“没事,就是到你这看看·······”
他渐渐说不下去了,白哲的目光有点奇怪,不止是他,就连一路上府里人的目光也很奇怪。
“呃······要不你提示我一下?”慕景铄弱弱的问。
黎羽是白哲的护卫,他一直跟在两人身后,十步之内的距离,既不打扰他们谈话,又能在第一时间护住自家主子。此时,他轻咳一声,提醒道:“小王爷,昨日您和殷侯爷的赌约已经传遍京城了,坊间还开了赌局,赌您和殷侯谁能赢。”
不到一日的时间就在坊间传遍了,慕景铄在心里把那群家伙骂了个遍,早知道应该先让慕函出去打听一下的,这个懊悔呀!
慕景铄讪讪道:“原来阿哲也听说了!不过是个借口,不用当真。”
白哲对黎羽吩咐道:“你一会也去帮我下一注,就压我不去。”
慕函听着,微微皱眉,心里十分担忧:主子你确定你还有赢得希望?还有,这结果都出来了,自己要不要也去下个注。
慕景铄一脸委屈:“阿哲!!!”
他虽然没打算赢,但也不想输的如此惨烈啊。
白哲无视他:“不如这样,我出一题,你若答对了,此事就先暂缓。一根木棍,不许折断,削短,怎么使它变短?”
慕景铄狭长的眸子半眯着,玩起以前常用的耍赖招数,道:“外面太热,影响本小王思路。”
白哲琉璃般的眸子盯着他:“那就去正厅吧。”
正厅,白哲端坐在首位,静静的品茗。微微垂着头,仿佛全世界到随着他的动作安静了,就如同那日在昭华宫初见一般。
慕景铄坐在下首,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喝着茶。不要误会,我们的慕小王爷才不是在想刚刚的问题,他是在想,丞相府是不是缺钱,这么坐了这么久,光喝茶连盘点心都没有。第三杯茶饮尽,丫鬟正欲续茶,慕景铄连忙摆手止住她,这又涩又苦的茶,再喝他就要吐了!看白哲喝的那么平静,不想是在整他呀。
慕景铄看着杯中浮沉的墨绿色茶叶,十分沉重的拿起杯子,面上八风不动,随口找了个话题:“阿哲是哪里人士?”
“铭州。”
“听闻铭州的吃食是大兴一绝,是不真的?”
“还好。”白哲对吃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
“那里风景怎么样?”
“铭州是鱼米之乡,远不及京城繁华,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两人一问一答,本来很随意的聊天,看着却有点古怪。期间,慕景铄再也没碰那杯茶,直到白哲开口:“小王爷不喜欢这茶?”
慕景铄笑道:“没有,只是这茶与我在境州时喝的有些不同,不知这是什么茶叶?”
白哲的眸光中突然多了一丝浅浅的忧伤,转瞬即逝:“这是茶很普通,只是我喝习惯了。忘记让人换茶了。”
慕景铄没多想,以为是他家乡的茶。
“阿哲要是有空,不妨去境州走走,那里不似南方的小桥流水,却也别有风景。辽阔的大漠,成群的骆驼,还有塞上炊烟。”
说起境州,这个慕景铄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时,他眼底总会带着耀眼的光芒,就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其实境州远没有他说的那样好,白哲曾经去过那里,那里经济衰败,气候不定,少雨干旱,百姓勉强度日。
然而慕景铄说的也没错,他在那里生活了十六年,从孩童到少年,他所有的记忆都和那里息息相关,那里早已成为他的另一个故乡。
白哲垂眸,抿了口茶,茶水冰冷,入口更加苦涩:“若有机会,我会去。”
慕景铄抬手,按住他的手腕:“茶凉了,别喝了。”
第8章 如此相似
白哲不动声色的移开手,放下茶杯:“你会回境州吗?”
慕景铄耸耸肩:“不知道。不过回不回去都无所谓,最美的风景,最重要的人都留在这里。”他伸手抚着自己的心口。
白哲的声音略带清冷:“越是美丽的东西越脆弱。”
慕景铄邪魅的一笑,带着三分痞气:“若是有人动了我珍视的东西,就算穷极一生,上天入地,我也要那人付出代价。”张扬却又内敛,冷情却又重情,这就是慕景铄,一个骄傲、霸道、矛盾的少年。
白哲凝眸:“真难得!”我们竟然会有观点一致的时候。
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可是,慕景铄竟然听懂了,连他自己都有些讶异。
白哲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微扬:“确实应该被珍惜和保护。”
慕景铄笑笑:“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很像。”就像是彼此的镜子,可以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看到你的存在,只因为我们拥有同样执着却不甘服输的心。
白哲不赞同,却没有否认他说的。也许他们真的很像,所以在初见时,他没有驻足不前,而他亦没有直接离开。又或许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有些人本来就该相遇,无关是非,无关政局,就在不经意的回眸间,找到了久违的熟悉感。
临近正午,慕景铄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临走前,他还特意说:“明天我再来。”
在他走后,黎羽欲言又止,终是叹息一声,没有将话说出口,他想:主子也许真的需要一个朋友。
坊间流言纷纷,终于还是传到了盛帝的耳朵里。为此,盛帝特意把慕景铄和殷泓涵叫进宫去说教了一番。
此时,这二人正站在修德殿外,殷泓涵目不斜视,缓缓说道:“慕小王爷怎么有空到宫里来,不用去丞相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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