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个人。
如今已经被李显弘揪着领子提了出来。
“就这些。”李显弘还装势拍了拍手掌,表示自己很累。
“很好,北辰,你站进去。”
听到裘刃命令,北辰照做,站在四十八人中间,因为个字矮小,装扮独特,在一群人中很是扎眼。
又听裘刃道:“堂下门生听令!”
众人齐刷刷跪下,只有李显弘还恰着腰在一旁瞧热闹。
“瞧什么瞧,还有你,给我跪下!”
李显弘被裘刃这一嗓门吓了一跳,也扑通一声抢在地上,心道,这干我什么事。
“今年受宫中邀约,我无应门再派五十人入宫填补禁卫空职,凡入宫期间,大小事务皆向李显弘报备!”
李显弘脑袋嗡嗡作响,我也要去?
门生纷纷高呼响应,李显弘站起来,抗辩道:“为什么我也去,我…我不去!”
李显弘拼了,这次顶撞他自己也觉不妥,姐夫向来疼爱姐姐,知道阿姐离不开自己,这次就算惹阿姐伤心也要派自己入宫,应该是件了不得的事,可是偏偏入了宫自己来年还怎么去找盈弟,这一时分别岂不成了永生永世?
不干,坚决不干!
打定主意,李显弘显得尤其坚决。
裘刃好像知道李显弘会这么说,没有发怒,只是用眼色唤来两个门生。
这两个门生李显弘认得,自己每次屁股开花都是这两位仁兄的功劳。
“啊啊---啊啊啊----”
这次嚎叫,比以往几次更显得凄惨绝伦。
裘刃走到北辰身边,低声道:“入宫以后看着李显弘,别让他乱跑。”
北辰点头,心里却道,入宫之后,李显弘指不定会惊掉下巴。
北辰抬脚要走,又被裘刃拦住:“昨日你说地下暗城之事,我派人探查,确有此事,今后你便好生待在宫中,注意二皇子和万贵妃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及时向我汇报。”
北辰嘴上说好,心里却冷笑。
原来北辰只说衣二三叛变无应门是因为他是严裴之子,但对于地下暗城的势力分属却是有意隐瞒,此番入宫,必定引起二皇子等人猜忌怀疑,只要两家间隙越大,裂痕难补才算是圆满。
“另外,将这个给显弘带过去,再过三日你们就动身。”
北辰伸手接过,是一瓶金疮药。
晚上,李显弘趴在床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诸如“老子不干”“叫我姐来”“姓裘的你等着”等等,这些除了让自己的伤口因为脖子发力而扯痛之外,没有半点用处。
忽然,房门被打开,李显弘以为是阿姐来了,正要哭诉,却看见北辰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你干嘛?”
李显弘纳闷,这个小子来看笑话怎么还一本正经的。
“上药。”
李显弘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你叫我姐来就成,你还小,就不劳烦你了。”
李显弘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还被打屁股还让后辈来上药,简直没有比这事更让他丢脸的了。
“李姨回家了,所以我来。”
李显弘反应半天才晓得那声“李姨”是叫的阿姐,憋笑道:“去她房间叫她出来便是,说她的宝贝弟弟让裘刃给打了,就成。”
“她回的你家。”
李显弘绝望,裘刃都是算计好的,自己前脚走,后脚就让父亲将阿姐接走了。
无奈苦笑:“那你过来吧。”
第23章 愤怒烟毒
太子病情好转,虽然大雪未止,但是阻挡不住整个宫中的热闹气氛,今年很早就结灯挂彩。
钱弼那日去拜望太子,却还是走了个空,等到人到时,父皇已经和皇兄去皇帝寝宫用膳去了。
母妃让太监传话,意思是让钱弼先回承华殿,自己随后就召。
三转两转,钱弼又坐回自己床上。
“回来了?”
又是萧情,钱弼现在听到他的声音恨不得撕烂那张聒噪不止的嘴。
萧情从暗处走来,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冷肃的气氛,钱弼感到气氛异常,太眼问道:“查到什么了?”
萧情只连连说不可能,又将帽兜摘下来,一脸严肃。
萧情的脸很特别,看他第一眼只觉万物复苏,温润恬淡,很是舒服。
若是一直看下去,就令人不自觉想要亲近交好。
但是一开口,却是恶言恶语,尖锐聒噪。
“哼,蝼蚁一般下贱,我去太子附近查探过,最近有人盯上太子,但是那人怎么会解我之毒?”
萧情自问自答,有点癫狂。
钱弼打断道:“怎么不可能,你自诩天下一毒,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听见钱弼的讽刺挖苦,萧情像是收到巨大刺激,有些胡言乱语:“你懂什么,当年若不是我,你有今天?”
又忽然闭嘴,气哼哼扣着桌沿,咳呲咳呲直响。
在钱弼看来,这个图有其表的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两人僵持间,太监来宣,说是万贵妃召二皇子过去。
钱弼才摆脱萧情,前往万华宫。
无应门内。
算到今日已经是第三日,李显弘整个人被捆住,扔在马车上,嘴也被堵住,北辰在一旁听裘刃交代注意事项,觉得李显弘哼哧烦了就拿刀柄让里面的人住嘴。
“门主放心,此番入宫我定不负门主重托。”
北辰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起话来总带着一种自然老成。
裘刃压低声音:“我收你做闭门弟子,你只记住一点,那便是听话。”
北辰心中鄙夷,面上仍是虔诚恪己,连连道好。
裘刃扶正北辰,只说这次进宫关乎无应门今后存亡,不可掉以轻心。
北辰接了叮嘱,跳上李显弘那驾马车,扬鞭起驾,消失在齐胜街的路口。
“唔...唔....”
李显弘不停地车上闹腾,北辰转头看见李显弘一脸惊恐,嘴里不住的嗯嗯啊啊,着实烦人,便将堵住李显弘嘴的布条扯下来,不耐道:“没完了?”
李显弘有些头疼,心道自己莫名其妙卷进了不得的事情里了。
衣二三此时正和太子喝茶。
“先生真乃神人!”
钱玟身体大好,是因为衣二三送来的一味药,但是衣二三又要求钱玟保守秘密,对皇帝只言福报,不说其他。
所以直到现在皇帝对求神拜佛深信不疑,特别将今日设为全国欢腾的节日,祈求神福,寻灵问佛。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对于一个久久被病魔缠绕的皇子来说,这样的馈赠,无异于第二次重生,他对眼前这个不紧不慢吃茶的人感激涕零,但同时又有疑问,摸不清来意,心里也隐隐不安。
衣二三轻笑,悠悠道:“太子不必介怀,小人布衣,没甚么本事,只是会些江湖医术,又无意间看见皇榜昭示,才打算进宫一看,不想还真就庆幸救了殿下。”
虽然衣二三言之凿凿,钱玟仍然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是这位不说,自己也就不强求,便顺着他道:“那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衣二三。”
钱玟先是一愣,忍俊不禁道:“不知是哪个一二三。”
“白衣细说二三。”
钱玟道:“今后你就留在宫里,伴我左右,待我以后荣登——”
“嘘。”
衣二三打断钱玟,轻声道:“殿下切勿轻言。”
说完眼神提溜一转,环顾四周,钱玟心领神会,感激道:“那今后衣大侠如何自处?”
“小人已在宫中隐蔽处安歇,不牢殿下费心。”
钱玟忽然想起前几日衣二三所说药中蹊跷,又担心隔墙有耳,一时不知如何表述。
衣二三像是看透钱玟心思,将灯吹灭,一把抓起钱玟衣袖,越上房顶。
外面巡逻的侍卫看见灯灭,也纷纷打起哈欠,一时之间松懈不少。
“衣大侠好俊的功夫!”
钱玟不曾想,这个衣二三不仅精通医术,连武功也是驾轻就熟,不禁越来越好奇这个衣二三的目的。
“殿下,实不相瞒,小人行医多年,只是闻味道便知,之前殿下所服之药,根本不是什么强筋健骨的补品,而是杀人于无形的□□。”
虽然心有准备,但是听到衣二三的一番话,着实心里一惊。
“何人害我!”
钱玟想不通,自己从小便体弱多病,自打记事起,很少能够下床活动,几乎日日夜夜躺在空洞的房间,忍受太医的寻脉问诊和难以下咽又毫无作用的汤药。
情难自持,又激动道:“为何不一开始就毒死我,却要忍受这许多年?”
“殿下莫急,容我道来,殿下所中之毒,毒效均匀且缓慢,虽不是一招取命,但日子长久,就可以将殿下死期牢牢相握,隐秘无形,此是最佳。”
钱玟内心撼动,原来自己早在出世之时,便就受人摆布,一时之间怒火中烧,一把抓住衣二三的衣领:“是谁!”
忽然发觉失态,又连连抱歉:“对不住,是我失态了。”
衣二三也不在意,只说:“这件事听到这里,不用我说殿下自己心中已有定数,但是小人给予殿下的忠告便是,莫要打草惊蛇,自己揣着分儿糊涂,让对方把注意力放到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