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阡坚持道:“不,还是一定要还的,请您相信在下的人品。”
刘长青清了清嗓子,突然想到自己不叫他还钱,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似乎是一种侮辱,立即改了口:“师爷的人品在下自然是相信的,不急不急。”
说完,他眼睛一转,计上心来:“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挂心,但若师爷过意不去,不如请在下喝次酒好了。”
他看着宋阡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慢慢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这人的脸皮这么厚。
刘长青忍住笑,继续道:“在下方才见师爷对饮酒很有心得的样子,不知能否赐教一二?”
然后他静下来看着宋阡。对方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停了半晌才回答道:
“好,改日在下一定请刘老爷吃酒。”
“别改日了,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怎么样?”刘长青怎么会被他搪塞过去。
“……好,明日就明日。”宋阡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在那之后,在刘长青的死缠烂打下,两个人的来往越来越频繁。刘长青慢慢发现,宋阡其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清高孤傲。他在刚被赶出京师的时候,曾认识了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也为生活所迫,跟着他们做了一些不入流的事。正因为对那些不是很君子的朋友的了解,在他有正当职业得以糊口了之后,才不愿与这类人再有瓜葛。
现在,常去乡衙走动的自己,自然是被他归类到“这类人”里了。
不过随着两人慢慢熟悉起来,宋阡对于刘长青的印象也逐渐改观,变得愿意跟他交往了。刘长青知道,这是自己十分懂得投其所好的原因。
他也发现,在宋阡冷傲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寂寞落魄的心。于是他更加无所不用其极,百般讨好。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他和宋阡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那几年刘长青的生意很有了些起色,又十分眼光独到地看好了边境贸易的前景,便劝宋阡辞了乡衙的差事,与他同去。
宋阡同意了,在乡衙与那昏庸无能的乡老爷同流合污他早就受够了——更重要的是,在那些边境小城中,有他此生最美好的回忆。他空着两手入了刘长青的伙,与他一起去了边境。
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两人的生活一下子好了许多。刘长青的商业头脑和宋阡的学识在生意上完美结合,得到了充分的升华,成绩斐然。后来慢慢地,甚至成为了当时所居的黄霞城数一数二的富商。
但到了第三年,邻国梁突然侵犯大陈边境,黄霞城沦陷了,刘长青和宋阡好不容易才赶在梁军入侵之前,逃出了城去。
两人与所有的流民一样,带的盘缠不多,又运气不好遇到流寇,尽数被抢了去。若不是宋阡功夫了得,刘长青五大三粗,怕是连人也要被欺负了去。
就这样,短短几日之内,两个人从腰缠万贯的富商,变成了身无分文的乞丐。
好在他们在其他城池还有铺子,只要走到附近的临城,便可以重新开始。
只是,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期,只能走着去。
于是在这月余流浪般的长途跋涉日子里,宋阡和李长青十分深刻地体会了一把相濡以沫的感觉。
刘长青只有一个馒头要紧着他吃,只有一捧稻草要先盖在他身上,宋阡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而当他发现自己也会为他的挨饿受冻心疼不已时,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曾因市侩令他不齿的人,对他来说已经不同了。
是,他是有些市侩,虽然这几年为他收敛了不少,但偶尔仍然忍不住做些投机取巧的事。但他那么聪明,坚韧,果敢,在擅长的领域颇有建树,他早就得到了自己的青睐。
这样一个人,在这几年里,对自己百般讨好和忍让,甚至为了自己守身如玉,这难道还不够吗?
就连他的名字,自己不过说了一句,若是“卿”字更有味道,他都直接改了。还有什么,是不能依着自己,宠着自己的?
想通了这些的宋阡,望向正在他们落脚的破庙外发着抖煮野菜的那个魁梧的身影,只觉得通体舒畅。
他大步走了出去,刘长青听到声音站了起来:
“陌之?你先进去等吧,外面冷,别着凉了,一会儿弄好我端进去。”
宋阡没理他,只是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这个男人。
刘长青狠狠地愣住了。
“陌之……这是怎么了……”他就像在梦中一般,怔忡着问道。
宋阡没有废话,而是松开了手臂,准确地找到了对方的嘴唇……
刘长青终于反应过来,很快反客为主,夺回了主动权。
这是一个十分……脏的初吻。两人因着近一月的流浪,都有些蓬头垢面,邋里邋遢。但此时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此时的心里,只有甜美。
终于到了临城,两个人安顿好后,就顺理成章地准备成亲了。
唯一的问题是,谁是夫,谁是妻。
若按照两人在那件事上的位置来看,自然应该宋阡是妻,两个人的第一次,是刚到临城的第一天夜里,刘长青直接搬了自己的枕头,潜入了宋阡的房间。
令他感动的是,虽然他的身形要大上不止一圈,但以宋阡的身手,两人若真的争起来,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但宋阡并没有真的反抗,象征性地挣了两下,便由他为所欲为了。
但到了名分上的事,宋阡却不依不饶了。
“我断不会嫁为人妻。”他斩钉截铁地说。
虽然他早就被逐出家门,可他毕竟是宋将军的嫡长孙!若是嫁作男妻,死后到了阴间,还有什么脸见祖父?
刘长青眨了眨眼睛,立刻搂住眼前的人,把他箍在怀里不让动弹:
“好好,不嫁不嫁,那我嫁给你,总行了吧?”
你不愿嫁我,那我嫁你便是。能与你终身为伴,我还在乎这些虚名作甚?
宋阡瞥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最终低声道:
“这还差不多。”
他靠在那厚实的胸膛上,缓缓露出了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也没敢申榜,我尽量下周四恢复工作日日更……
第40章 清理
宋隐和秋来回到东苑时,已经很晚了。净了身之后,秋来就直接上了榻,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可是没一会儿,竟被一个热烈的亲吻吻醒了。
“……王爷……我困了……”反应过来宋隐在做什么,秋来低声撒娇道。
若是往常,宋隐一定会放他去睡,可今日他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你不想吗……看了哥哥嫂嫂那么甜蜜,我以为我们心灵相通,会想到一处去呢……”
秋来忙于承受宋隐的挑逗,一边艰难地开口:“这是什么话……”
到底是彼此熟悉的夫夫,再加上宋隐铆足了劲,秋来很快就被挑起了兴致,本来推拒着的手松了下来,抓住了床沿……就这样,又被吃干抹净了。
一番激烈的云雨过后,宋隐心满意足地搂着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的小娇妻,吻了吻他的额头道:
“记住,与你心灵相通的人,只能是我。”
秋来不明所以,讷讷点头。
宋隐又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温柔道:“睡吧。”
宋阮终于修完了宅子,带着家眷住了进去,一起住进去的,还有最近十分得宠的莫情姑娘。
自然,宋阮已经为她赎了身,还给她改了一个于深情的名字,收她做了妾室。
这个月的大朝之上,尚书令大人禀报并呈上了一份有“万人请愿信”,上面有万余百姓的签名或画押,至于请愿的内容,则是兵部侍郎宋阮挥金如土,修建豪宅,请求御史台予以审查。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在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时,宋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简直一派胡言!别的不说,侍郎的新宅是我看着修起来的,不可能挥金如土!”
尚书令大人立刻高声驳斥:
“摄政王可能打包票?难道这修宅子的工程是您亲自监工的?”
宋隐立刻蔫儿了。
宋阮没想到修了个宅子都会被参一本,总算反应过来,出列为自己辩驳:
“太后娘娘明察,下官修的宅子中规中矩,并无奢侈之风!”
尚书令又道:“宋侍郎不必着急,这封请愿信出自民间,远不能定罪,现下最好的法子是请御史台予以调查,若如侍郎所说并无奢侈之风,正好可以还侍郎一个清白!百姓也会心服口服,岂不两全其美?”
宋阮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于是百官之中,不少官员站出来附议,要求交予御史台审查。
尚书令一番痛心疾首的言辞之后,竟带领附议的官员匍匐于殿下,恳求太后娘娘公正处理。
唐玉礼在一旁一言不发,宋隐也耷拉着脑袋,帘子后的宋华急得满头大汗,最终只得指挥姬商,准了奏。
退朝之后,宋隐和唐玉礼照常往清宁宫议事。宋阮也急忙跟了上来。
三人行到无人处,宋阮急切地拉住舅舅和哥哥:
“舅舅,大哥,这次你们一定要帮我啊!我那宅子……建的是奢华了些……可我没想到还有人敢告我的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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