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偏宅和田庄也是?”
宋隐点头。
宋阡转过头问秋来:“秋来,你也不愿意管这些?”
秋来迟疑地又看了宋隐一眼,道:“是王爷的吩咐……”
宋阡继续问道:“若是问你的意思呢?”
秋来这次没有再看宋隐,抿了抿嘴道:“我觉得,我能做好。而且,这也是我应该为王爷分的忧。”
宋阡赞许地点头,又看向自家弟弟:“应该叫秋来主持中馈,那不是琐事,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管得好一个王府,以后才有可能管好……”
他没把话说完,宋隐已经充分理解了他的意思。
想想也有道理,宋隐便对秋来说:“那好,回去我就叫管家把中馈慢慢移交给你。”
秋来答道:“其实我一直叫管家教我看账本什么的,王爷放心。”
宋隐望着他令人安心的笑容,猛地发现他的秋来已经从之前那个谨慎矜持的小男孩儿,变成了一个自信果敢的少年——也许还并非时刻如此,但,不急。他不禁想到了一句话——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因为这些都是在他的努力下促成的,这令他感到十分欣慰。
于是,宋隐也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提到看账本,刘长卿的话就多了起来,开始跟秋来讨论一些细节,宋隐趁他们说的热火朝天,到外间解手,守在外面的吉祥上前对他耳语一番。
“哦?是吗?”宋隐笑道,“那我可要下去见见他了。”
他走出雅间儿,往楼下大堂看了看,果然司马弘像吉祥说的那样,正一个人坐在戏台子下面的茶桌旁喝酒。
于是宋隐下了楼去,在给台上歌女们捧场的男人中间艰难穿梭,终于来到了司马弘身边。
“呦!这不是监正大人吗?”宋隐自顾自地坐到他身边,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
司马弘似乎喝了不少,望向宋隐的眼神有些迷茫,愣了片刻才猛地站起身来:“微臣不知骁王爷前来,有失远迎,望王爷恕罪!”
宋隐挑了挑眉,淡定道:“不是正式场合,司马监正不必拘礼了。”
于是司马弘坐了下来,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宋隐也低声笑道,“这里不是我的地盘吗?”
司马弘撇了撇嘴说:“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今日真的是来嫖的。”
宋隐斜眼看了看他,意味深长地轻声道:“你这是替谁介意呢?”
可惜司马弘似乎真的醉了,并没有听懂他的话,只顾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宋隐笑盈盈地问他:“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对女子不感兴趣的吗?”
司马弘摩挲着酒杯,眼神朦胧地望向戏台子:“我是来听曲儿的……你看这些歌女唱的多好啊?……望极春愁,黯然生天际……”
他跟着哼了两句,又灌了自己一杯,接着说:“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最讨厌背古诗词了,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时候是不懂啊……听不懂其中的韵味……你看这词写得多好,黯然生天际……”
宋隐抱起胳膊,缓缓道:“监正大人这是得了相思病啊……为何要在这里枯坐?去见你所相思之人不就得了?”
司马弘摆摆手:“不能见……”
“为何不能见?”
“见面的时候,我连相思的权利都没有……此时不在眼前,才能大胆地相思……所以,还是不见为好……”司马弘抱着酒瓶,头也渐渐地低了下去。
“啧……”宋隐感慨道,“原来是相思不得之人,怨不得只能在这里喝闷酒了。”
司马弘连眼睛也闭上了,半梦半醒地喃喃道:“我知道我应该忘了他,离他远远的……好可惜,在这里,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心灵相通之人……”
“心灵相通……?”宋隐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眯起眼睛低声重复道。
他的声音太低,很轻易地被周围的嘈杂盖了过去,迷迷糊糊的司马弘并没有听见。
司马弘还在向自己发誓:“我会离他远远的……不得不见面的时候,以朋友的身份相处……若他真的感兴趣,我还可以给他讲讲我的世界……”
“……躲着倒不必。”宋隐打断了他。
“……什么?”司马弘迟缓地偏过头来问他。
“我说,躲着倒不必,”宋隐微笑道,“你若真的喜欢他,就试着……默默地守护他好了。”
“……默默地守护?”司马弘两眼发直,又问道。
“是,既不能开口,那人一定是定了亲或者有了家室的,你默默地守护他,为他做些什么,也算没浪费自己的感情,还能帮到他,岂不一举两得?”
“可是……”司马弘又自言自语地说,“我怕他老公总有一天会发现……那我就死定了……”
“老公?”
“就是相公……夫君……”
宋隐憋着一脸坏笑:“你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的夫君为何要为难你?若你真的帮到了他,他们还要感谢你呢!”
他拍了拍眼前这个醉鬼的肩膀,贴到他的耳边说:“而且你放心,他的夫君会仔细看好他,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的!”
那司马弘半天没有反应,宋隐把他的脸扳过来一看,竟然已经睡着了。
宋隐望着他,慢慢露出了含义不明的微笑。
正巧吉祥被遣下来寻他,宋隐便叫他把不省人事的司马弘抬出艳冠楼。正想着要怎么把他弄回家去,就发现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车前正站着的,很像司马弘那个清秀的小随从。
走近一看果然是阿荣。他一见到宋隐立即行礼道:
“奴才见过骁王爷!敢问王爷,可曾见过我家老爷?”
宋隐一扬手,吉祥架着司马弘走了过来。
“老爷!”阿荣看见自家老爷弄成这样,连礼节也顾不上了,急忙迎了上去,从吉祥手里接过司马弘,小心翼翼地扶住他。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阿荣慌张地问。
司马弘哪能回答,脑袋都还耷拉着呢。
宋隐笑道:“他不过是多饮了两杯,不必担心,回去给他弄点醒酒汤喝下,明日就好了。”
阿荣承受着司马弘的重量,向宋隐行礼道谢。
宋隐挥了挥手:“不必客气,赶紧带你家主子回去吧。”
那阿荣再次行礼,架着司马弘上了马车。
等宋隐终于回到了雅间,秋来立刻迎了上来。
“王爷你去哪儿了?吉祥说他看见一个长得很像司马老师的人在大堂,你下去看看,可是怎么等都不回来!我叫吉祥下去寻你,结果他也不回来了!”
宋隐笑道:“哪儿是司马弘啊!我出去看了一圈儿也没见着他,倒是碰到另一个熟人,聊了几句罢了。吉祥这不是等着我,一起回来了?”
他话音未落,机灵的吉祥已经在身后不迭地点头了。
刘长卿笑眯眯地说:“二弟再不回来,秋来就要怕你被虎婆子叼去了!”
宋隐大笑道:“这里这么些人,我能出什么事?我不过是……”
他摸了摸下巴,神秘兮兮地说:“不过是,化干戈为玉帛了而已。”
秋来不明所以,但总算安心下来,拉着自家夫君走回了桌旁。
第39章 送墨汁番外一 说是夫就是夫
刘长青第一次在乡衙见到宋阡,真的觉得那人如天上下凡的神仙一样,把他都看呆了。
自然,这样的人物能在乡衙里做师爷,一定是虎落平阳,自己这种人更是高攀不上。所以早早地收起了喜爱之情。
后来还真被他辗转打听到,宋阡竟是名满天下的宋将军长孙,骁王府世子,前几年被身为太师的骁王爷逐出了家门,才沦落至此。还真的是虎落平阳。
只是,就算在这逆境之中,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做着琐碎卑微的活计,他的一身高贵气质仍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么的光彩夺目,那么的……动人。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愿意多看平庸的自己一眼呢?
然而那次酒馆里的遭遇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刘长青一开始还以为,老天爷给了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却没想到,给的只是一个,呃,当债主的机会——差强人意,凑合用着吧。
于是刘长青那么适时地出现在宋阡面前。
“宋师爷怕是没随身带那么多银子吧?”他体贴地问。
然后他看见,之前被那些酒鬼骚扰时都面不改色的淡定人物,此时竟有了一丝狼狈之态。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刘长青不禁有些为他心疼。
为了避免尴尬,他不再看他,迅速地转向了店家:“我帮他付了就好。”
付了砸坏东西的钱,两个人一同走出了酒馆。
刘长青欣喜地发现,这是有些孤傲的宋阡第一次等他一起走——可竟然是因为钱。真让人哭笑不得。
宋阡在这之前,从来没主动跟这个满身铜臭的小商贩说过话,此时颇有些尴尬地说:
“刘老爷,多谢您伸出援手,所欠银两,在下必将如数奉还,只是……怕是要略等些时日。”
刘长青急忙说:“这点儿钱宋师爷千万别放在心上!不用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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