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那便多谢梁大哥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陆昀实在无法拒绝梁玉凌,最后答应了这个提议。
他一答应下来,梁玉凌就生怕他跑了似的,急忙忙安置好了自己的落脚处,就带着陆昀去他说的那片地方了。那块地方位置很不错,土壤肥沃且离集市不远,周围村落林立,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
梁玉凌的这块地倒不是很大,只有两亩的样子,正适合陆昀和馨儿两人打理。他们到的时,只见到地里种满了大片的红色玫瑰,这里的人以玫瑰为食,油炸做饼,还会做成酱料就着囊吃。故而,玫瑰的销量很是不错。
那帮助梁玉凌打理田地的是一个中年南疆人,但长的却很像康朝人,面部较为扁平,不听他的口音以为他是个汉人。
“阿呼儿,今年的收成如何?”梁玉凌见着他便笑着打招呼,他们不是什么主仆,是很平等的合作关系,阿呼儿见到他便也只是一笑,“收成很不错,你看这玫瑰开的这般好就知道了,过几日做成酱料卖出去应当有不少赚头呢。”
“辛苦你啦,我这次带来了一位朋友,就来接你的班,你这几日便带着他,教教如何种植养护便是。”梁玉凌说着拍拍身边的陆昀。
“梁老板这位朋友长的真好看,我明白了,一定……康朝话是说倾囊相授?”那人又一笑,牙齿十分洁白,让人心生好感。
“哈哈哈哈,是这么说的。”
阿呼儿十分热情爽朗,在梁玉凌的介绍下,陆昀与他很快熟络了起来,这片田地旁边就是一个小木屋,虽然小但是内里布置合理,一应用具齐全,看得出来之前的主人是个很会生活的人。
“阿呼儿最近都要回家去住了,这房子就闲置下来,昀弟若是不嫌弃便住在这里吧。”梁玉凌将陆昀引入到屋子里面,介绍道。
“这房子看着甚为舒适,又离这花田近,再好不过了。梁大哥,你这么帮我,我不知如何回报,待我赚钱后便和你分成吧。”陆昀站在木屋里,望着门前的红色花朵,只觉得再自在不过了。
“哈哈哈,好啊,我就等着昀弟带我发财了。”梁玉凌此时倒也不推拒,他知道陆昀不愿意欠别人,这样他们便是合作关系,他还可以常常来此拜访。
这般,陆昀便在南疆的一处花田边落脚了。南疆天气四季温和晴朗,少有降雨,这使得南疆大片沙漠,但也让这里的玫瑰一年不败。
陆昀不过短短二十多天就学会了玫瑰的种植养护之法,馨儿顺便将玫瑰的各类料理方法都练习了个遍,阿呼儿见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便也提前告辞了。因着他们三人相处愉快,阿呼儿还告诉了他们自己的住所,表示欢迎他们去做客。
阿呼儿走后,陆昀的肚子已经无法掩饰了,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个有孕之人,而他确实已经快五个月的身孕。
因为这样,陆昀就不便外出,他便每天打理一下花草,浇水除虫,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之前沉迷照顾花草过一段时间,这玫瑰田在他的照料下越发兴兴向荣,开得挤挤攘攘的。梁玉凌也时常来串门,总会带来一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儿,陆昀并不怎么推拒,皆收下了,只是待馨儿去集市上卖得银钱回来时,总是会给梁玉凌绝大部分,自己只留能够维持生活的一点点。
梁玉凌自然看出了陆昀的心思,后来也就不怎么来送东西了,只让陆昀答应有事时一定要叫他,他看着陆昀愈发大的肚子,心里是很担心的。生孩子无疑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南疆医术不发达,陆昀还是个男子,梁玉凌每每想到这里就一阵心惊,他背着陆昀早早找好了个口碑不错的接生婆,希望到时能够派上用处。
陆昀倒是不太担心生孩子的事情,他如今每日醉心于玫瑰花田,日子过的自由悠闲,再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人来烦扰他。南疆日照强烈,他白皙的皮肤被晒成了小麦一般的颜色,加之田间劳作他的身体已经健硕不少,个子更是抽高了很多,估计已与齐正等高了。
如今看陆昀,撇开他的大肚子不谈,便再也不会有人把他当作女子,只觉他是个身量较高、五官精致的男子。
肚子里的孩子也正健康成长着,随着肚子越来越大,陆昀时常会感受到孩子在动作,每当这时他会觉得心中非常温暖柔软,母亲死后,他常常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至亲之人,而这个孩子出生后,将会使他又有一个血脉至亲。
他也怀念着黄耳,那只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闯进来的黄□□儿,它着实给他带来很多快乐和安慰,他想知道现在它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再生下一儿半女,心里祈祷它能够安稳一生。
陆昀时常和馨儿谈论以前在建康的生活,他把之前受过的苦楚大半都放下了,如今说来已是云淡风轻,只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他却独独不说齐正,他嘴里不说,心里却是会想起来的,他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就会不由自主去想齐正和周韶柔,但正如面前的这片玫瑰花不是海棠一般,很多事情已经无法回去了。
第33章 第 33 章
李甫和齐正、白思启彻夜商量了建康局势,发现此时陆安贤似乎烦躁异常,而其所率的军队,亦有接近一半去了上陵镇守,目前剩在建康的只有百多万而已,与泰南军队差不多数量。
有了白思启这样的老将军和李甫配合,攻下建康已经不难了,于是大家一致同意趁着陆安贤此时以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趁夜袭击,一举攻入建康皇宫。
兵贵神速。陆安贤在殿中睡得并不安稳,只觉得外面突然吵闹非常,他暴怒坐起,正要训斥,却透过薄薄窗纸看到外面火光冲天。
他正要下床来看看怎么回事,门却被粗暴撞开,一排兵士举着火把鱼贯而入,列成两排。随后,李甫和齐正自兵士中间走来。
“陆丞相,别来无恙。”齐正率先出声,语气轻松。
陆安贤眼睛充血,多日失眠已让他有些神经质,他先是怒瞪着面前的两人,之后转而又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颇有些停不下来。直至笑出了眼泪,他才终于止住笑声,拢了拢自己的中衣,下得床来,缓步走向了齐正和李甫。
“齐正,又是你!我这辈子机关算尽,少有失策,可惜最大的败笔就是当初放了你!”陆安贤恨极了,他来不及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失败得如此之快,他只觉得面前这个微微笑着的齐正,是那么的可恶,如果没有这个人,他如今何以至此?
“人一生总有糊涂的时候,陆相也别太过自责了。”齐正此刻看着陆安贤,这个他一直当做劲敌的人,这个一手毁了大康的奸佞,此时疯癫得像个丧家之犬。
“陆安贤,事情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只想问你,你究竟为何要害死柯儿?就为了这个可笑的皇位?”李甫终于开口,他刚刚恨不得直接就提剑砍了这个狗贼,但他忍住了,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这个男人隐忍多年,暗而不发,一步步祸乱朝纲,背着害死昔日君主的名声称帝。
“是你吗,李甫?呵,这么多年来我日日给李柯那个贱种下欢喜香,他此刻怕是已经精血耗尽,死去多时了吧。你们李氏一族都不得好死,人人得而诛之,你这个做叔叔的更是变态,竟然对自己的侄儿有那般不伦之情,真是让人恶心。哈哈哈哈,你失去所爱之人,感觉如何?”陆安贤此刻眼神疯狂极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李甫的问题,而是将李甫心中的痛苦挖了出来,进一步刺激了他。
李甫伤极怒极,眼前这个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害死了他视若珍宝的柯儿,想到此处他提剑向陆安贤刺去,霎时长剑便贯穿了陆安贤的右腹。
陆安贤的白色中衣立刻红了一片,鲜红的血液慢慢滴落下来,他看着面前李甫气极扭成一团的脸,“可笑的皇位?你们李氏一族几十年前取我陈朝江山的时候可不这么觉得。我可不是什么陆安贤,我是陈朝皇族之后陈项先,你们李氏一族都是狗贼!”陆安贤说完这句话,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后退两步将那把剑挣出了体外。
李甫这才知道,原来从几十年前李必篡位开始,这一切的祸根便已近深深埋下了。太极殿那把龙椅,自古以来不知惹出多少血腥祸事。
他站在那里想着,却没注意到陆安贤退开后,从靠得较近的一位兵士手中夺过武器,持在手中就向着自己扑来,但多年沙场厮杀已经让他有了超人的反应,还不等齐正惊呼,他抬手就是一剑刺出,正中陆安贤的心肺处。
陆安贤的剑只擦到了李甫的肩膀,就软软颓了下去,他倒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血,“呵呵,哈哈哈,你们等着吧,我一人死不要紧,你李氏一族逆天而行必将死无藏身之地。”说罢,他瞪着眼睛断了气。
这个权盛一时的枭雄,就这样狼狈的死去了,他坐上皇帝才不过短短几个月,他想让陈朝万万世的美梦在续元二年刚刚开始的时候便破碎了。
陆安贤无疑是个大才之人,谋略胆识皆过人,他若是再等一等或许就成功了,但太过强烈的执念日日折磨着他,让他急于一时而毁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