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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亡逐北 完结+番外 (晓雾)


「二郎,怎麽样了?父亲出去找人商量,我在等他。」兄长迎上来问道。
果然我要他们绊住唐御史,没人会听进去,幸好已经暂不妨事了。
方才两番应对,我已身心俱疲,而眼前这个人的身边,却永远没有我能歇息的地方。
我没有出声,越过他默默走回房,他在背後喊了几声便停住,没有追上来。
自然不会追上来的,父亲才是大家心目中重要的、值得倚靠的人,我在他眼里,顶多只有当个闷罐倾诉的用处,永远都是小孩子。
裁缝还等在耳房,我吩咐他改日再来後,便回了卧室,脱下染血的外袍,一头扎进被子里。
身体止不住瑟缩。
我今天杀了人、骗了皇帝,回想起来确实後怕,但也是从未遇到过的精彩绝伦,如果能够大难不死的话,我就可以好好看清楚自己了。
我并未花多少时间运筹的办法行得通,而这些行动普通人想不出来更做不出来。我有这个本事,就算是庶出、没有继承家业的可能,也不一定非要一辈子跟在兄长身後,为能够瞧见他的背影而满足。
害怕激动疲惫,三重情绪交叠中,我昏昏然睡了过去。
意识回转时刚好听见外面一更鼓响,侍婢说方才父亲来过,吩咐不要吵我睡觉便离开。
洗脸的当下管家过来,看见我便热络地道:「二公子您起来啦?这一觉睡得饱足吧!」之後就说父亲等我一道用膳。
我大感意外,转念便知道这代表著什麽意思,兴奋之情油然而生。



上完菜,仆佣们离开花厅,偌大厅堂只剩下我父子二人,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形,比之荣幸,我更感觉讽刺。
父亲端起酒杯。「二郎,为父敬你。」说完便饮下一满杯。
我举杯相迎,有些勉强地默默喝下。
他要再劝酒,我说:「大夫吩咐过,我肝气不畅,不宜饮酒。」
他一愣,尴尬地笑,啜了口就放下杯子。
「事情为父都已知悉,方才也蒙陛下召见了。」
「陛下圣意如何?」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太著急了些,父亲既然唤我到此,自会说与我听。
「陛下念你年幼,不作追究。为父的教子无方,被罚了俸;你兄长纵弟行凶,闭门思过三月。」
不管这件事皇帝原本有无涉入,目前来说也算归於平静,我松了口气。「唐御史呢?」
「明日下旨,将他派到东都修筑行宫。这个仇算是结下了,我们有了防备,区区庶子,倒也未必怕他。」父亲傲然一笑,全然不像是平日憨厚老实的样子。
我很早就明白这个男人有多能忍耐,现在他是将本来面目露出,当作对我释放善意吗?
「这样就好。」我举箸将许多菜肴夹到碗里,大口扒饭。我本来吃饭就快,何况一日粒米未进,实在饿得慌了。
我可以感到父亲含笑的注视,并不如何在意。本来就没有想要得到他的器重,做这些不是为了这个家,更不是想要讨好他。
「陛下说,这份盟书上,兆功的署名是陈迹,你的名字却墨色如新,恐怕是得到这样东西後,自己添上去的。你知道大祸降至,本可以自己离开,甚至拿著盟书去邀功的是不是?陛下说,羡慕我有这样的儿子。」
很好,你又多了一个让他嫉妒的地方,这也值得高兴吗?我心中暗暗嘲讽。
我听很多人说起过,皇帝的父亲从小很喜欢我父亲,总爱拿父亲与年纪相若的太子作比较,结论每回都是自己儿子不如对方,惹得皇帝从小妒恨这个表兄。
之後两人慢慢长大,太子暗自与我父亲攀比的事也屡见不鲜,父亲年轻时没有现在沉得住气,有意无意得罪他的事情数也数不清。
前两年皇太後还在,能压得住皇帝,皇太後病重那几年,父亲感到处境不妙,变得乖觉起来,到了皇太後驾薨,虽然有心人士一再挑唆,父亲却已经成了怎麽都捉不到把柄的一尾活泥鳅,让皇帝气闷不已。
也许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父亲和母亲宁可将兄长养成一个酒囊饭袋,也不想让他出类拔萃得招人忌恨。不过今日之後,也许又有不一样的想法了吧。
父亲看我不说话,大概以为我在生气之前他的错待,特地站起身来走到我身後,轻轻按著我的肩膀,柔声道:「为父不知道你会为这个家做到这种地步。以前对你不好,是为父的不是。你大哥才华平庸,幸好能有你这样甘愿为他拼命的弟弟,愿你一直多帮衬他些,日後我们孙家,就要靠你们二人了。」
那双手散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功利味道,忍住挣脱的冲动,我低头恭谨地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您千万不要自责。襄助兄长是孩儿理所当为,父亲尽管放心。」
向来所谓誓言,不过是缓兵之计,纵我无尔虞,尔焉能不诈我。但听了我这句保证,父亲明显放下心来。他回到位置上坐下,和我谈起小时候的事。
他的子女实在太多,那些叙述零碎的天伦之乐里,恐怕没有几件是我和他之间发生的,我没必要反驳,装作很有兴趣地听著。
不知道他把自己想得太伟大,还是将我看得太幼稚。已经过了这麽多年,就算他是真心想要改善父子亲情,我都未必能够接受,何况这只是他发现这个儿子意外有用处之後,才开始的示好。
既然他要演,我也不妨随他起舞。
听父亲唾沫横飞地说著两岁时带我去捉鱼的事情,我从神游物外中回归,想起一件事。
「对了,荷吟怎样处置?」
「那个舞伎?我已派人劝她离开京城,从此隐姓埋名。」
从父亲眼中的杀意,就看得出事情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恐怕离开京城的,并不是个活人了吧。
「大哥对她极是喜爱,会不会……」
「那个败家子自己惹出来的事,费尽心力才收拾掉烂摊子,他还敢向我要人吗?」
「……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大哥会不会觉得伤心,进而怨恨於他。父亲连这个都不能懂得。
而兄长竟也是一样的凉薄,从此没有再提起过他曾经难分难舍的女人。
也许,我一辈子只在旁边看著他会更好。

皇帝降旨惩处父亲与兄长之後,长庆侯便与一班老臣、亲贵不住弹劾父亲与其他同僚,理由从对皇帝不敬到饭後不漱口,千奇百怪。
某一日皇帝将朝中权贵们召进宫中赐宴,说了些君臣应当齐心,最忌内斗之类的场面话,诸路人马被迫握手言欢,越演越烈的「弹劾战」戛然而止。
对於父亲,皇帝非但没有更行降罪,反而在最近一次出巡之时,将戍卫京畿的职责交给了他。虽说其中的试探显而易见,父亲见招拆招,亦未出现意外风波。
经过那次事件,我在家中的地位扶摇直上,仆佣多了近一倍,吃的穿的用的,比原来好上许多,姨娘弟妹不用说,连母亲见到我,都多了矜贵以外的三分亲切。我只觉得可笑,远不如兄长别别扭扭,既感激,又因为惭愧而不愿与我多亲近的态度来得有趣。
暮春四月,我与李氏完婚,同时也将翟明远的妹妹娶进门。我反覆表示恐怕无法善待妻妾,但在长庆侯父子不断坚持、我父亲乐观其成之下,身分较正妻为高的长庆侯嫡女翟氏,被送到国公府中,做了我的侧室。
我不是不能抱女人,女人有时也很好。两位妻子性格不差,我不爱她们,自也未特别疼宠或亏待哪一个,她们反而因此相处融洽。
兄长在荷吟的事以後收敛了不少,待在家的时间慢慢长起来,没事就在书房看书写字。我们兄弟之间的见面,多半是拖家带口,说些不痛不痒的家长里短,生活如古井无波,曾经有过这样那样的壮志雄心,如今也不觉得有什麽必要。就算我拼到了位极人臣,得不到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
我与他各自成家,生活安定,更可喜不必为吃穿住行奔波劳碌,再过一两年,和他一样由家里游说一番,补个职缺,庸碌一生便是了。
我还没有到二十岁,心境却已经和中年人差不多了。
只有夜深人静独自坐在庭院中时,才敢承认对他的渴望没有停止这一事实,无论眼前看见的他如何庸碌平常,这份执念成了魔障,永远无法消散。奇怪的是也没有将心情说出口的冲动,只在心底如自渎般的想像著他的种种。
有时候我不禁怀疑其实自己对他并没有所谓的爱,只是因为天性凉薄无法爱人,才将绝不可能得到回应的兄长当作镜花水月来姑且思慕,用以证明些什麽。
夜晚躺在妻子身边,我也会想,是不是只要和他有过肉体上的接触,一切迷思便能如云烟般消散?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这种事怎可能成真。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安稳地过下去,我心中这份不能宣诸於口的情怀,多半就带到地下了。



时局越来越坏。
官员昏暴赋税沉重,民不聊生,各地豪强百姓揭竿而起,皇帝的江山风雨飘摇,叛帜招摇中,他却开始了一次路程漫长的出巡,而父亲奉命驻守定阳。
定阳虽是京师北面的第一座大城,以当前形势来看并不十分险要,皇帝让父亲驻守此地,说是为了防范河西叛军进袭,其实不过是既不想在出巡队伍里见到他,又不放心长久留他在京师而已。
没想到的是,我与兄长随父亲抵达定阳没多久,便传来北狄王率军入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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