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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魂生 (川絮长灯)


  “鸿毛泰山道理谁不明白?”
  他低笑一声,慢慢伸出活像是老树皮般皱皱巴巴的手,轻轻放在紫檀木小盒上:“那孩子志在四方,既有枭雄力士之魂,于乱世之中自当大放异彩。他当初能这样执着,我也是...高兴的。”
  楚翛一怔。
  是谁苦口婆心劝方久归园田居诗酒年华?是谁吩咐十八罗汉日日守在方久门前绝不放行?
  “求他一生平安,不过是老朽一点不为人知的私心罢了...”老僧话音中分明带笑,被肥厚脂肪遮盖得难寻踪迹的眼圈却殷红一片,“阁主见笑。”
  乱世英雄,背井离乡,一身细嫩皮肉还未曾齐全,便已遭风霜刀剑侵袭损毁,腥风血雨穿肠过,那下流货色早已倒在地上,凤毛麟角出类拔萃者高立阵前,灰土尘埃与鲜血糊成一团凝在脸上,刀剑无眼,哪个管他年岁几何?
  宁愿他毕生事业无成碌碌无为,也终不舍得抛掷血场中,以性命坐庄,赌下一生声名赫赫,一国安然无恙。
  “哪里见笑,”楚翛抬腿搭在半开的窗旁,那月色映得他整个人清明纯净,眼底却是派浩然视生死无物的坦荡情怀。三两下将木盒包上揣好,施展绝顶轻功消失无踪的前一瞬,他微微侧头,朗声道:“若是我身死江南,别忘了从昆仑山挖些土捎来!”


第94章 七寸
  从那回一着不慎,被炮弹炸伤了眼睛成个半瞎,到如今也已经有了些上数岁月,青年人身体又是极好极能顶得住压力的,何况身边断断续续有楚翛给开各类精细方子调养,秋笙虽说平日里戴着那琉璃镜到处瞎转,眼疾却早已好了大半,许留山不过下两回针给几副药,便已大抵无碍。昂贵的琉璃镜自此被秋大爷束之高阁,嫌弃地不打算再搭理。
  倒是惊着了看惯他鼻架镜片衣冠禽兽模样的韩建华,隔着大半个练兵场冲他指手画脚起来。旁边于子忠路充还没弄明白这人打了一串什么手势,便听秋笙甩手高喊一声:“你他娘的骂人不出声!当我瞎子么?!”
  众人这才终于相信,半瞎不瞎了好些年岁的万岁爷总算是好了病了。
  秋笙晃晃悠悠地骑马而来,却并没有下马长留的意思,只在马背上微微弯了弯身子看过来,神情却是与那东倒西歪流氓行为背道而驰的正儿八经,仿佛方才隔老远骂街骂得兴起之人不是他一般:“我去收拾了苏万越那老毛子,这货居然连老子手把手训出来的炮兵信使都敢动,真他娘的活腻歪了。”
  韩建华被这天外飞仙似的万岁爷吓了一跳,左看看右看看,愕然道:“御林军呢?”
  “忘了我说的那屁话吧。”秋笙厌恶一撇嘴,“我调三千骑兵,一脚踹过去踏平了苏万越那狗屎军营,这么点儿小事还用得着御林军出马?你见过让雄狮猛虎去抓老鼠的么?”
  “三千骑兵?”一句“你疯了吧”被放大在韩建华脸上,他将秋笙上上下下看了两三遍,甚至抬高了手碰了碰秋笙垂下的脑袋,“烧糊涂了吧秋子瞻,纵然苏万越再不济,那水师帅帐也毕竟是苏家积攒了世世代代的势力,你带三千骑兵?寻死也没你这么不长脑子的!你是眼睛好了,把脑子落花都了是吧?”
  出乎韩建华意料,在他这番长篇大论的教育抱怨中,秋笙竟然自始至终沉默不语,他不过是看似平静安宁地维持着同一种神情,近乎镇定自若地忍受着韩建华一番啰里巴嗦的念叨。若是寻常人粗略看过去一眼,说不定还以为这骑在马上的英俊青年人是个难得的好脾气。
  可韩建华距离秋笙这样近,自那双一向半弯带笑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两团熊熊燃烧的小火苗。
  从未曾见过吊儿郎当的秋大爷这样不加掩饰的愤怒,韩建华正愣着,却见秋笙慢慢直起腰杆,冷笑时,连嘴角一对圆圆的酒窝都隐匿无踪:“一群猪狗,三千也着实太多了。”
  韩建华眼光一瞥,这才发觉秋笙背后万尺弓弓背正是一片模糊血迹,一身轻甲竟是早已锁好,边角处鲜血干涸乌黑淋漓,俨然一副刚从场恶战中脱身的嚣张气度,开口问道:“你路上遇袭了?”
  秋笙微微侧身,目光却是直直扫向入鞘承影。他漫不经心在剑柄上蹭了蹭掌心凝结的脏污血色,轻描淡写道:“当真是看得起我,愣是将全家最会咬人的恶狗一齐放出来了,三十个抵三十个...”
  他抬脸冲韩建华轻轻一笑,眼底光晕黑得怕人:“买卖不亏,他若是再派多几条狗,老子就赚了。”
  韩建华皱眉与他对视半晌,答应下来:“路充带来的火军你用着顺手,前身将士骑兵你带走三千,一切当心。”
  秋笙本就不是个能被人劝得住的人物,这点跟他从小混到大的韩建华再清楚不过,这人心平气和时已有三分倔驴脾气让人头疼不已,这下动了真怒发了火,若不是天王老子引天雷把他劈个好歹,便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况且他一人敌三十,火军诸人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三千确实够苏万越喝一壶的。
  扬手将兵符甩给在马背上晃里晃荡的秋笙,眼看着他怒气冲冲地箭一般杀到军营中去了,韩建华这才回头看看已然瞠目结舌的两位副将,一面叹气,一面大发慈悲地甩手将二人惊掉了的下巴归位:“苏家本就是靠着皇室才撑起来的门面,这些年来纯属坐吃山空苟延残喘,三千够他用。”
  于子忠是被韩建华右手照顾到的那一位,大将军手上没轻没重,上牙下牙“嘎嘣”一声撞到一处,活像是在嘴里敲了回大钟,震得他好一阵子头晕眼花摸不到北,说不成话,只听命好一点的路充说道:“倒不是担心秋爷,我是可怜苏万越那草包。明明他什么都不干,秋爷说不定还能网开一面给他一条生路,瞅瞅他作弄出来的这些屁事,是嫌这辈子混得太难受了,想早点儿过桥投胎重活一回?”
  似乎是想到什么,路充摇头晃脑补充一句:“我当年在他手下办事时,这孙子分明怂得连杀只鸡都得哆哆嗦嗦地尿一回裤子,眼下倒敢大马金刀地暗算杀人了。啧啧啧,长进了长进了,要不是再过两天这货就要被秋爷斩于马下,我还真是想好好夸夸他。”
  于子忠“扑哧”一笑,猝不及防牵扯了脸颊抽痛的肌肉,又是好一阵龇牙咧嘴。这么个可怜相还惨遭罪魁祸首嫌弃,韩建华手一挥便是一掌敲在他头上,嫌弃之情丝毫不加遮掩:“我看这怂蛋玩意也长进不少,瞧咱们眼下闲得实在无聊,都学会做鬼脸逗闷子了。”
  路充:“...头儿,你看他张牙舞爪,似乎是要图谋不轨。”
  韩建华转头一看,一张脸恰好对上于子忠那本来打算向着他后脖颈下黑手的爪子,被大尾巴狼似笑非笑瞪了片刻,于子忠识时务者为俊杰地怂了,收回想作恶的手,转而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
  这倒真不能怨于子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是要怪秋笙制定的那天杀的军律法,其中为首一条便是“军饷悉归各军总统领调令,按当月情况适时处理,灵活变通”,这看起来考虑周到颇为妥帖的律法换句话说,活生生就是给了韩建华这种小兔崽子拿捏部下的大好良机。
  惹我?得,你有种,老子不给你发银子,饿不死你丫的。
  据韩建华事后透露,这律法大概是秋笙对着空本本一筹莫展时,他本人“好心好意”提出来的良策。
  “啧。”
  这边韩建华心满意足地摸完狗头,听一旁路充不大不小咋舌一声,回头道:“有意见么兄弟?”
  路充淡淡瞥一眼憋屈于子忠和恶霸韩统领,在韩建华和善的目光中轻轻揉了揉下巴,疑惑道:“我只是好奇,苏万越居然招了个比他还傻帽的军师。”
  “军师?”韩建华神情一变,眉心稍紧,“什么意思?”
  “方才提到过,苏万越这人虽说是无恶不作欺男霸女苏家人的后代,却实在是个世间难得的胆小鬼,派凶追杀秋爷这事他没胆子做。”路充好一阵揉弄,将整个下巴弄得通红一片,这才施施然地住了手,“况且凡事有因有果,他确实愚钝,却也能按部就班想想后路。况且此人并非一心想将大越水师紧抓在手,所求不过苟活一隅佳人美酒相伴罢了,他不会用水师控制权去冒这个险。”
  韩建华越听越不对劲:“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将信使灭口的高手,路上追杀子瞻的三十杀手都不是出自苏万越手下?眼下这么个境地,难不成要怀疑到傻不拉几的雅尔夫头上去?”
  路充本就不甚确定,经过韩建华这般气势汹汹一吓唬,顿时哑了火:“只是猜猜而已,毫无根据...”
  “况且苏万越确实是要铲除干净的,”韩建华笑着摆摆手,“不过你这屁放的,吓我一跳。”
  “我倒觉得,此屁有理。”
  帐外低低一声回应,三人颇有些惊异地回身看去,见那人云淡风轻一撩帐帘踏了进来,长身玉立,隐隐约约可见背上一把歪斜靠于其上的万尺弓。
  韩建华一挑眉:“楚公子?”
  秋笙从炮手那里得到杀手身穿虎狼夜行衣一事后,第一时间便委派小白鸟将消息传达给了当时正从昆仑山往天渊寺赶的楚翛,情急之时书信写不得太长,不过区区三言两语之间,那喷薄的怒意竟是冲天而来,明明写得是“好言相劝讨回公道”,却无端让楚翛有种“凌迟处死赶尽杀绝”之感,口吻生硬冷漠得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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