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笑魂生 (川絮长灯)


  楚翛闪避着他的目光,平淡道:“邱公子慢走,战场状况难料,保重。”
  门外又响一声马嘶,秋笙咬了咬牙,抽身而去。
  高立身骑战马,候在潇然馆外,这竹林中屋子虽小,却是弯弯绕绕,含了数个小房间,楚翛素来睡在最里一间,歪打正着地起到了隔音效果,高立除了感受到了秋笙一身的戾气和格外凝重阴沉的脸色,半点动静也没听到。
  进去前还好好的呢。
  高立小心翼翼问道:“陛下,这人是冒犯了…”
  “未曾,”秋笙冷冷打断他,“是朕的问题,朕实在是欠缺谋划,太过鲁莽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断袖,这事急不得,要步步为营,慢工出细活,得烧上小火,慢慢炖他。”
  高立一面听着一面不自觉地把嘴张大到能生吞鸡蛋的地步:“陛陛陛下,断断断袖?后宫三千佳丽….”
  “倒也不是,若是其它男子,朕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秋笙长叹一声,“至于那些嫔妃,朕已吩咐内务府替朕遣散了。但给江辰那老朽拦下了,多管闲事的老东西…”
  远在相府的江辰托皇帝的福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半梦半醒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以为朕能万事都归他管呢,”秋笙微勒马绳,这匹枣红马跑得倒快,没几步路就将高立落在后头,“朝政家国朕不懂,自然倚仗他,这个老光棍还想教朕风月?做梦吧他!”
  被小皇帝口口声声咬定要慢火炖煮的楚翛三更半夜清醒过来,他本就怪梦缠身不易入睡,此时也只好下了床换身衣服,老老实实点了烛灯,自衣袖中取出许留山留给他的药方子,不好辜负他苦口婆心的一番真心,这便查着旁侧的医术古典,也好对自己的病情有所了解。
  “人参养荣汤,当归、党参、白芍、白术…五味子。当归,补血养心…”楚翛接着查了剩下几个药材,发觉大多都是活血调养的滋补药物,不由苦笑一声,“这许留山,还真将我当成将死之人治了。”
  将死之人,于他而言又有何妨呢?许留山给了他一条剔骨清血的生路,是他自己不再与这死命反抗,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做个牺牲者。
  天无绝人之路,山穷水尽之时,天路却总是远在天涯海角之外,楚翛暗暗发笑,这倒难说,是给人活路,还是不给?
  “楚公子,怎么还未入睡?”门外刘安轻轻敲门,“老臣亦无睡意,特在药房处熬了些安神汤,楚公子,不如饮一碗,后半夜也好有个安眠。”
  楚翛下意识想将药方藏掖起来,想想倒没什么好遮掩的,便起身略整衣袍:“多谢刘大人,劳您费心。”
  刘安一进了屋就瞧见了桌上的药方,正中他下怀,便顺势问道:“楚公子这是,有何顽疾?”
  楚翛正慢慢喝着略微烫口的安神汤,闻言淡然道:“楚某自幼罹患怪疾,看了多少郎中,也无法根治病症,只能开些静心养神的温补方子,这些年了,都也习惯。”
  刘安上前一步,跪坐在楚翛一旁,低头谦恭问道:“楚公子,若是不介意,可否让老臣为您把脉?老臣必当尽绵薄之力,为楚公子解忧。”
  “这倒要多谢刘大人有心,只是,”楚翛提醒,“刘大人身为御医,当只为宫中贵人看病问诊,楚某一介布衣,怎能担当得起。”
  刘安心道,如今御医院哪个不晓得你楚翛是万岁爷的人,招待规格都比全数后宫嫔妃高得多,明眼人谁看不出?
  “楚公子既然是陛下的贵客,理应尽心尽力侍奉,事在人为,公子不必有所顾虑。”
  眼看着逃不掉了,楚翛只好卷好袖子伸出手腕:“如此,便劳烦刘大人费心。”
  刘安一上手就察觉出不对劲来,脉象沉细散漫,安之入骨,这哪里是气血不足身体孱弱,手下这把脉,分明是将死之兆。
  他抬头惊异地看向楚翛,见这年轻人苍白着脸色冲他微笑:“刘大人,您若是有心,替楚某开些滋补温药便是,不必想着法子把我从阴曹地府拽回来。您若是无意于此,平日里便一切照旧,莫要声张。楚某三年之内必将远离京都,身后事自会安排妥当。”
  他抬起头喝净了汤药,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端端正正做了个揖:“多谢刘大人特意送来安神汤,楚某已有倦意,劳刘大人请回吧。”
  刘安一时接受不来这般奇遇,他几乎是被楚翛推出了房门,手指间还残留着那凶险的脉象残影,他被夜风吹了个哆嗦,见了鬼似的,小跑着回了御医院。
  楚翛倚着门框目送他走远,却迟迟未关门入室。他披着件厚实衣裳受了会儿冻,总算是打了个寒噤,这才没了耐心,轻声道:“你还呆在屋顶上不成?冻不着你,我都冻死了。”絮絮叨叨说着,慢悠悠跨进了屋子,作势要关门。
  屋顶瓦片一响。
  关了一半的门,被一把长剑从外头拦下。
  楚翛收了手抱起胳膊,玩味地斜睨着来人:“不负我望,还是你察觉到了。这崔嵬之中,到底是你最倾心于我。”
  来人身穿夜行衣,只露出一张蜡黄的方脸,五官倒说得上端正,只是脸上有一道刀疤,显得像是个歪门邪道的鬼头头。他抱着剑冷冷地瞪着楚翛,对方脸上好像是粘上去的微笑让他浑身难受,气不打一处来。
  “别这么冷淡嘛,”似乎是知道这人对自己的笑容格外抵触,楚翛好心地咧了咧嘴角,大方地把八颗小白牙展示给他看个够,“来者是客,就算你是来要我命的,好歹赏个面子,进来喝杯茶。”
  “我要不成你的命,”方脸转了个方向屏蔽这个笑脸娃娃,“我只是不明白,阁主,求你给我个解释。否则,”他用力压低声音,“我便将你的身份公诸于众,到时候,你恐怕只能像个丧家之犬一般,无处可依,过街也要人人喊打吧。”
  “哦?你不是来取我狗命的?”楚翛不再理他,自顾自拐弯进了茶室,“那就更不着急了,既然不牵扯性命,那便是贵客。来来来,刚进的祁门红茶,你尝尝。”
  他一抬步,方脸大哥便跟了上来,正对着楚翛坐下,看着阁主拿着茶匙不紧不慢地取茶,不紧不慢地烧水,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袖,这才想起对面还有个人似的扬了扬眉,悠然道:“怎么?周雍小弟是有何事要问我?”
  周雍沉了沉脸:“阁主,我今年年满三十。”
  “哦对,”楚翛贼兮兮一笑,“可你倒也不想想我活了几辈子。算起来,少说也有几百岁了吧?”
  他说到“几辈子”时,周雍的脸色明显一暗:“几辈子又如何?你与楚穆前辈可有半点相似之处?你自问,你如今做的这些事情,可否合开山祖师所订规矩?医术?你这是忘记了世仇的大耻辱!你!”他停了口,因着即使他在这儿骂个昏天黑地,这笑面虎脸上的微笑都不会削减一分。
  楚翛双手交叉搁在下巴那儿,隔了一层烧水烧出的水雾冲他笑:“周兄,水开了,喝茶。”他一甩袖角,不紧不慢地洗茶,不紧不慢地冲茶,不紧不慢地倒茶,还伸手将青瓷杯向着周雍推了推,“烫嘴,小心。”
  周雍一股酝酿了许久的火气莫名地给这一杯红茶浇得偃旗息鼓,多少年了,他还是这副样子。
  仿佛但凡没存心动他性命的,都是他的座上宾,称兄道弟地招揽成茶果朋友,好言好语三两句便换得一众喜笑颜开。纵然是有意见相左之人出言不逊,他也全然当作未曾听见,若是对方愿意放下,便仍是挚友,若是执意纠缠,便自此恩怨两清,江湖陌路。
  圆滑到这等地步,真应当送到朝中鸿庭院去当个外交使臣,做个崔嵬阁阁主还真是屈才。
  可他此行便是来讨要一个结果。周雍喝干一杯茶,心有所思,好茶也没了滋味,味同嚼蜡,嘴里还苦的很。
  “阁主,我就不能知晓您此举用意吗?”
  楚翛淡定自若,边品茶边道:“周兄,你都被楚穆洗了脑子换了筋骨,先入为主是个实理,我无意扭转你的想法。此事我恐怕会迂回行事,你也不急这两年三年的,等着吧。”窗外有轻微鸟叫,他闪了道缝隙让那鸟儿进来,正是番茄蛋。
  信是顾嵬写来的,大抵是许留山那方子效果显著,救下了数人性命,昆仑山已渐渐恢复了生气。剩下的便是些寻常的唠叨话,嘱咐着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明哲保身如何如何,这呆子还当真以为他有“明哲保身”的机会,大半张纸都在阐述如何“明哲保身”。
  楚翛叹了口气,随手将信纸丢在一边,专心品起茶来。
  幸亏有个顾嵬不像周雍这般倔,昆仑人不认医术,他便悄悄将草药磨成药粉入了饭食,神不知鬼不觉,众人都一厢情愿地笃信是阁主闭阁祈福带来的转机。
  唉,这一路颠簸,昆仑、青州、花都…等等,青州?
  他脑子一转,猛地抬头,一把抓住周雍胳臂,试探着问:“周兄,我路上曾遇到两位姓柳的跟屁…朋友、朋友,是你拖延住了他们吗?”
  挂着一张苦瓜脸的周雍点头:“是我。”
  楚翛感激涕零:“周兄,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