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马车底下不挡风?习武之人并不在乎这些。
哑奴怕景言错过了日出,所以只前半夜微眯,后半夜就一直盯着海天边际线看。天空中刚出现一点鱼肚白,哑奴就叫醒了景言。
这天天气却不好,天是阴天,天从漆黑到半黑到阴天,太阳都没出来,正当苦等了好久的景言怀疑太阳干脆不出来的时候,太阳才慢吞吞地出来了。可是,天不好,勉强出来的太阳也小得可怜,暗得可怜,毫无美感可言,在景言失望的注视下,慢吞吞地挂到较低的天空上,就不动弹了。上午了,太阳也就稍微移动了点位置,和早上刚出来那会,没有任何区别,而一早上就风平浪静的海面,都没有映照着太阳的光辉。
这就是日出?这就是要流油的咸蛋黄?分明是哑奴做得糟糕极了的水煮蛋!
哑奴小心翼翼地问他:“我们再等一日看看?”
景言狠狠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苏钦:我大概是世界上最无私的魔教教主吧……
ps:我两年前元旦去看的日出,就是这种模样,反正今年元旦我是不会去了,不敢赌。
64、六十四章 ...
景言想要看咸蛋黄一样的日出。
次日, 他果真看到了咸蛋黄一样的日出。真好,我许的小小的愿望成真啦!
在模糊得看不清分界线的远处,肥嘟嘟,颜色是极深的橙黄色的一坨咸蛋黄从汤里升起来了, 不高不低的挂在半空中。那么大那么大的一碗汤, 被这个咸蛋黄散发出来的油亮亮的光辉染成了金黄色。
肥嘟嘟的咸蛋黄可爱极了,景言仰着头出神地看, 他好想拿一根筷子来,戳破这蛋黄, 让它渗出来咸甜可口的油来。
不仅是景言想起了咸蛋黄,哑奴更是馋得咽了咽唾沫。他这新生的身体完全不符合他的实际年龄,有着还在发育期的年轻小伙一样的食欲和消化力, 他不得不一天吃许多东西,不然一会儿就饿得咕咕叫了。
看着咸蛋黄,哑奴突然想起来昨日从苏钦手下收到的还没有打开的一盒子点心。他急忙拿出来, 打开包裹得一层层的油纸,惊喜地发现里面竟然是蛋黄酥!蛋黄酥的酥皮上撒着黑白芝麻, 油汪汪的气味并不浓烈, 却把人的馋虫勾了出来, 哑奴立刻拿了一个给景言。
景言咬了一口酥皮, 层层薄弱酥香的脆皮下,包裹着跟天上太阳一样的咸蛋黄,再把咸蛋黄拦腰咬断,立刻从表面渗出来金黄色的油。蛋黄酥是咸的, 而景言以前一直是偏爱甜口,可是这会儿,他却觉得这咸恰到好处,原来咸口的点心也是这样好吃!这样一下子就又多出来许多美食的选择呢!
景言的口味可以很顽固,也可以变得很快。他想起自己曾经那么爱吃牛奶干,可是那孤独地饲养奶牛的老鳏夫死后,他就不再喜欢了,魏康裕小心翼翼大老远捧来的牛奶干,他连碰都不想碰。
当然,魏康裕随之而来受伤的表情是很能打动人的,可景言的心绝不是肉做的,幸好魏康裕见他不爱吃,也没有勉强他,那副受伤了的表情也掩藏住了。那些闻着味道不必何袖做得差的牛奶干,就落入了哑奴的口中。
现在,景言又爱上了吃咸蛋黄。
他一边一口一口咬着蛋黄酥,一边对着天上的咸蛋黄看,天上那蛋黄真大,色泽真诱人啊!吃起来味道一定很好。
就是,怎么瞧着瞧着,景言感觉那咸蛋黄,啊,是太阳,在瑟瑟发抖呢?
太阳怎么会发抖呢?当然是因为自己吃到好吃的了后才产生的幻觉,景言这样想。再过了一会,那一抖一抖的太阳抖掉了一身金灿灿要流油的光辉,越升越高,散发的光热也越来越强,到常人无法直视的地步。
——看上去不好吃了,像是哑奴煮破了的荷包蛋。
景言收回注视着太阳的目光,低头看自己正吃的蛋黄酥,脑子里一排排咸蛋黄在跳舞。他决定明天再看一次日出,感觉就着那个太阳,自己的食欲都会好上许多。
咸蛋黄可以做出很多好吃的。蛋黄酥,蛋黄饼干,咸蛋黄炒饭,蛋黄酱再继续搭配……哪怕单吃咸蛋黄就其他饭菜,景言都觉得好吃。
苏钦使人送来的咸鸭蛋,各各是双蛋黄,景言不爱吃蛋白,只爱吃流油的蛋黄,蛋白就撇给哑奴吃。蛋黄本身咸咸的,景言就着素素淡淡的白米粥,早餐刚吃这两种,景言都心满意足。
他看了三百五十六个日出,吃了三百六十五的好几倍的咸蛋黄。在他没有看腻日出前,他看到的每一个日出,都像是他第二天看到的日出那样,像一个顶级咸蛋黄般的,透着连拿着咸蛋黄的手指都想舔的油汪汪。
天上的咸蛋黄,在被他注视的这一年里,每一天升起的时间,升起后的模样,都是一样的。
第三百六十六天的早上,景言再看天上的咸蛋黄,突然没了食欲,把手中啃了一半的咸蛋黄丢到了白米粥里。他站起来,背过海面,朝反方向走去。
哑奴不慌不忙,舔舔自己拿着咸蛋黄的手指,才收拾东西,驾驶着马车跟了上去。
这一年来他们并非在同一个地方。沿着最初抵达的海岸线,选定一个方向往前走,不入城池,不近人烟,一直住在海边。没有他们过不去的地方,过不去的天气,习武之人,这些都并不在意。
景言的熟人偶尔会来看他,景言就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说。哑奴现在读写都很厉害了,给景言读话本的时候,亦是阴阳顿挫,节奏分明的,所以这一年来,景言过得十分满足。
因为伪装做得很好,所以没有无聊人士来追寻他这个“天下第一美人”,景言并没有受打扰。偶尔他们会来到较为繁华的海边,那些普通渔民见着他们这个组合怪异,也都会远远避开。
除了咸蛋黄,景言也吃遍了这些海岸线上的特色海鲜。别看他们一直沿着一个海岸线出发,可路过的海域不同,景观不同,自然盛产的海鲜不同。如果天天在一个地方吃海鲜,总归是吃腻的,可是不同的海域海鲜有不同的特色,景言又接受了苏钦派来的厨子,在厨子的巧手下,景言胃口大开,每天吃得比过去都多多了。
胖了十斤的哑奴就是对这个厨师实力的最佳证明。昔日里只保持着生存所需最低饮食的清瘦娃娃脸死士,如今不但脸还是娃娃脸,身体也微胖了。好在他靠着大量的习武,才没让自己变成中年发福的油腻大叔,虽然胖了点,可胖得挺可爱。
离开海边后,景言决定去大漠。
苏钦邀请过他几次,让他去徽朝的最南方去,说那里树木茂密,气候温润,还有很多徽朝其他地方难见的小动物,还说那里是他的地方,定会尽心尽力地招待景言。
可景言在动心之前,让哑奴先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在苏钦口中尽善尽美的人间仙境小南州,却是在其他人中是魔教的大本营。
小南州曾经是莲花教的地盘,莲花教全为女性,人人玩弄蛇虫蛊蝶等昆虫和爬行类,小南州又常年弥漫着瘴气,加之草木茂盛还毒性极大,所以小南州人迹荒凉,莲花教在里面过得是相当舒服。但是几十年前,莲花教的人被魔教的人屠杀皆空,小南州便彻底换了主人。
连掩饰都没有掩饰的魔教中人,一直以来自号“魔教教徒”,对这个好像天生就站在正义另一边的教名并无美化。这个教派同样传承已久,在武林还兴盛的时候也是兴风作浪,作风邪气的很,就像话本里的魔教一般,大奸大恶的事情不做,小奸小恶的事情不断。每每正派人士之间有纠纷了,当时还很有权利的武林盟主就会搞一个围剿魔教的活动来团结一下内部,而魔教也狡兔三窟,诡计多端,极少因为正派的运动而伤筋动骨,于是这种围剿的活动搞多了,江湖暗地里就有传言,说正派是在“假打”,这个围剿的活动才没再搞了。
徽朝对武林的打压,不仅打压了正派,也打压了一向肆无忌惮的魔教。江湖被徽朝从虚的无处不在的概念,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地块,那地都被正派或亦正亦邪的散人占据,而比起那些势力就势寡的魔教可在那里呆不下去,只好跑到小南州,抢了莲花教的地盘。
小南州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实在算不得好地方,交通不便,物资极少,几乎独立于徽朝,前几任皇帝都不爱管这一块,士兵们来都不愿意来,才会让善于驱使昆虫爬行类的莲花教在此如鱼得水。不过魔教为了要一个自己独立的地盘,也是下了狠心的,硬是把小南州改造了一番,外人无从得知曾经寸步难行的小南州变得什么样,只知道他们在那里什么都不缺,过得同样悠哉。
这会景言倒是从哑奴读得苏钦的来信中,知道小南州的部分情况,而且苏钦介绍的这些情况,都骚到了景言的痒处,好像那儿处处都好玩,样样都好吃,可是苏钦的邀请虽然令人心动,却只是单份的,魏康裕和修斯远,可都邀请景言去大漠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