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澜,你可知道什麽细节?」沈大夫见韩绮澜还在发呆,忍不住问道。
「女儿家的心事,下官当然是不知道的。」韩绮澜只简短回答一句。
沈大夫狐疑地看着韩绮澜,韩绮澜当然还是那副面具似的微笑,反正对方也抓不着他的痛脚。
正当沈大夫想再向韩绮澜套几句话时,外面却传来争吵的声音。
「司丞相教女无方,现在倒是来怪责本王了。」
「湘王殿下处处留情,仗着一张脸皮使无数无知少女倾心,难道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吗?」
「那您没有教好您的侄女,使她迷上我这张脸皮不也是您的问题吗?而且是她……」
幸好韩绮澜来得及在牧流风说出些无法收场的话之前就跑出去,先向还在张嘴说话的牧流风大叫道:「湘王殿下!好久不见!」
「才两天不见就开始想念我了?」牧流风扶着韩绮澜,修长的素手划过韩绮澜受伤的右臂,轻笑道:「小心又撞伤了。」
韩绮澜勉强地笑了笑,只看见司怜梦那杀人的视线已经紧盯着自己,便转身向司怜梦行礼,说道:「下官见过司丞相。」
「原来韩中丞眼里还有本官的存在。」司怜梦厉声道。
牧流风一手把韩绮澜挡在身後,说道:「韩中丞只是个中间人而已,司丞相您若要发火就冲着本王来,或者是可以去陛下面前告本王一状。」
「那天韩中丞你到底跟本官的侄女说了什麽?」司怜梦很快就抓到重点,韩绮澜心中暗叫不妙,司怜梦的眼神何等锐利,光是一看牧流风护着自己的架势就知道自己跟他之间有些猫腻了。
「捉贼还要拿赃,司丞相您若是找到什麽实质证据针对本王和韩中丞就尽管拿出来,口说可是无凭呢。」牧流风一脸欠揍的表情说道。
韩绮澜真想叫牧流风闭嘴,可是自己也唯有苦着脸不住用眼神向司怜梦道歉,司怜梦不怒反笑,说道:「湘王殿下好大的口气。」
「本来就是与本王无关的事,是您硬要告上御史台使本王出丑而已。」牧流风哼了一声。
二人争执之间,沈大夫也已经走出来,不过一个是官居一品的丞相,一个虽然不受宠但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王爷,所谓神仙打架,沈大夫当然只能躲到一旁希望他们俩最好别打起来。
现在沈大夫一见两位神仙都稍微冷静下来,知道若不分开他们,恐怕再过一阵子又要吵起来,便马上向韩绮澜打眼色,韩绮澜会意,便扯着牧流风的锦袖说道:「殿下,下官……有点饿,不如出去吃点东西?」
牧流风斜着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着韩绮澜,韩绮澜觉得自己说的话明明很正直,却在这暧昧的氛围之中变味了。
「好。」牧流风慢悠悠地说了个字,然後就带着韩绮澜离开御史台。
二人来到附近的饭馆里点了些菜,韩绮澜低声问道:「殿下,你就不怕司丞相真的找出什麽吗?」
「不怕。」牧流风咬着筷子说道,明明是个颇为粗鲁的动作,可是由於洁白的贝齿快要刺瞎韩绮澜的眼睛,所以他再度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可是司家毕竟在朝中有些势力……」
「相信本王吧,本王有本王的方法。」牧流风神秘地笑道:「本王之前借给你的手下,你不满意吗?」
「不是……」其实是相当满意。
「那就对了。」牧流风挑了个刚端上来的饺子塞到韩绮澜嘴里,笑道:「乖。」
韩绮澜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明明就有不妥,然而牧流风却已经转开话题,说道:「手臂的伤势怎麽样?」
「托殿下鸿福,已经好了不少。」韩绮澜心不在焉地说道。
「还在担心吗?」牧流风笑道:「放心吧,就算要找麻烦也是冲着本王来的,跟你没什麽关系。」
韩绮澜叹了口气,难道牧流风蠢得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撇清关系吗?而且这也不是他的想法。
过了几天,宫里飞来一道圣旨,说是陛下召见韩绮澜。
韩绮澜也不太惊讶,反而是沈大夫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来到皇帝的书房里,只看见陛下正在批改奏摺,韩绮澜行礼之後,他就要韩绮澜站起来,直接地问道:「朕听说韩中丞为湘王挡了一剑?」
「是的。」韩绮澜现在穿着朝服,左臂的伤势被挡得严严实实。
陛下说道:「前几天朕都有要务在身,未能抽空见韩中丞一面,现在见韩中丞看起来并无大碍,朕总算放心了。」
「这是微臣该做的。」韩绮澜不敢直视天子,只觉得牧流风笑起来跟他的父亲很像,他再悄悄抬头去看陛下的脸容,脸色有点苍白,估计是真的不太健康,虽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但笑意不到眼底,使他看起来相当凉薄。
陛下还在当太子时就是着名的病弱美少年,当年早就是全京城少女的梦中情人,估计牧流风那略带娇慵的风情就是遗传自父亲的,至於那妩媚冷艳的容貌应该就是尹后的功劳吧。
「无论如何,这次湘王也是多亏你了。」陛下似笑非笑地说道。
韩绮澜哪里敢接话。
「朕之前再翻阅了一遍韩中丞的试卷,当中讨论的是……关於收税的问题,韩中丞对税收很感兴趣吗?」
「微臣出身贫寒,对於……赋税颇有心得。」韩绮澜小心翼翼地说道。
「朕应该先把你送到户部里,不过现在也晚了。」陛下笑道:「韩中丞很喜欢湘王吗?」
韩绮澜总不成说自己的确很仰慕湘王殿下那张脸,只好说道:「微臣的确相当欣赏湘王殿下的性格率真。」
「湘王的长相像他的母亲。」陛下突然说了句,韩绮澜立即身体僵硬,不知道陛下的弦外之音是什麽,不过陛下好像也只是随意提起,并没有下文。
「是的。」韩绮澜唯有顺着陛下的话头。
陛下一手托着头,说道:「还有御史台的事,多亏韩中丞从中斡旋,要不然湘王的风流韵事恐怕又要传得满城皆知了。」
韩绮澜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陛下根本就什麽都知道!
韩绮澜被陛下放出书房时,心里想的只是陛下刚才是否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尤其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简直跟牧流风的如出一辙。
刚刚想起牧流风,眼前就出现了他的双胞胎兄长牧似云,二人虽是双胞胎,但长相气质却完全不一样,牧流风就算不笑都有几分邪媚之气,反而是牧似云的长相远不如牧流风张扬明艳,看起来如同一个修心养性的出家人。
「韩中丞。」牧似云作了一揖。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韩绮澜连忙还礼。
「本王听说你为湘王挡了一剑。」牧似云果然提起这件事了。
「不敢当。」韩绮澜的腰快要弯得额头都碰到地面了。
韩绮澜感到头顶上的视线有点奇怪,他稍稍直起腰板,看见牧似云正在凝视着自己,像是审视,但又有点说不清的意味。
於是韩绮澜唯有演好一尊雕像让尊贵的太子殿下看个清楚。
牧似云微微一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麽,他说道:「本王还要进去跟陛下详谈,有空再跟韩中丞促膝长谈。」
韩绮澜被牧似云看得头皮发麻,敷衍地应了一声便往外面走去。
第7章 三(下)
过了几天,边境里的飞鸽传书总算回来,虽然边关的战役大获全胜,但镇国大将军闻萧子龙战死沙场,他的儿子闻萧悦独自带着大军回京。
传书是三个月之前从边疆发来,仔细算来,闻萧悦也应该在不日之内班师回朝。
得闻好友噩耗,平日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陛下在朝上也难免有点失神,只是叹了口气,说道:「闻萧将军多番征战沙场,为本朝立下赫赫战功,若是没有闻萧将军,朕也不能安然坐在这起龙殿之上。」
陛下顿了顿,寂寞的眼神望向殿外的一片平静,长长的阶梯笔直地通往朱红色的宫门,彷佛又想起跟好友把臂交游的情景,他合上眼睛,淡淡地说道:「追封闻萧子龙为忠义大将军,以一等礼仪下葬,赏赐闻萧家黄金万两,闻萧悦继承其父爵位为一品镇国大将军。」
今天牧流风难得来上朝了,所以退朝时韩绮澜便来到他的身边,想打听一下闻萧家的事,估计牧流风也是听说闻萧家的事才会来上朝的。
果然牧流风的脸色极度难看,他瞪了韩绮澜一眼,说道:「怎麽了?」
「下官见殿下的心情好像不佳,所以想知道下官有什麽为殿下办到的。」
「你可以替下官把闻萧伯伯从阴间召回来,顺度把闻萧悦那家伙按到粪坑里憋死他吗?」牧流风恨恨地说道。
韩绮澜一定神,牧流风很喜欢闻萧子龙却讨厌他的儿子闻萧悦?
於是韩中丞小小的脑瓜子高速转动,企图从牧流风这句话中得出一些更有用的暗示,却看见牧流风一直在转头好像在看什麽,韩绮澜跟着转头去看,只看见牧似云一如既往地被那麽多官员众星拱月地捧着,愈发愈显得身边只有自己的牧流风像个想吃糖的小孩子。
「你那麽喜欢兄长大人就去找他!」明明偷看兄长的是牧流风,他却反而指责韩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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